《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315、几多欢乐也

　　雨过天晴，芳草青青。暮春时节草长莺飞，杏子挂在枝头，渐渐露出成熟的味道来。
　　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年，零露有些担心：“萧大哥，你该不会是，把他打死了吧……”
　　“这小子敢对你动手，打死他算是便宜了他！”萧何一脸厌弃的说到。
　　“那你可是要失去一个谋士了！”说话之间，但见张良大踏步走进来。然后轻轻将少年扶起来，替他包扎了伤口。
　　一张桌案上，三盏热茶。是午后的静谧时光，耳畔处有杜鹃鸟叫的声音，与这春花落地时的芬芳相映成趣。
　　据张良所言，这个少年名唤韩信。本是沧浪派中最小的师弟，最擅长的就是攻占守城。
　　后来沧浪派没落之后，大家也都各谋出路去了。这些年不知道韩信经历了什么，不过看得出来，过得也很是辛苦。
　　话说到这里，零露方才恍然大悟道：“难怪，看他的气质就与普通人家不同，原是张师兄的小师弟呀！”
　　还有那一方布帛，这分明就是韩国贵族才拥有的绢帛。看到这里，张良方才哈哈大笑。
　　“零姑娘这么聪明，怎会猜不到韩师弟的身份？”张良轻声提醒。
　　是了，这个少年姓韩，与韩国宗室同出一脉。也算是没落的旧贵族了，想来也是为了替宗室报仇，才落得这个下场吧。
　　回身再看这个叫做韩信的少年，倒是一个好年纪。可惜了，却要终身为仇恨而活，逃不过宿命。
　　“只是师兄可曾查出，他因何受的伤？”零露看韩信的伤口细小，不像是普通的刀剑所伤。
　　张良亦是点头道：“方才我给他输送了真气，暂时稳固了他的心脉。只是这伤口，还从未见过。”
　　空中的云朵层层叠叠，轻盈透彻。倒影在湖水中，宛如两朵双生的水莲花，皎洁如雪。
　　布帛内的兵符，是一枚小巧的虎纹图案。这可是子政亲手所制，当初就是凭借这枚小小的虎符，子政方才一统天下的。
　　后来被子卿拿在手里之后，交给了徐福保管。而今子卿已死，徐福将兵符藏在了芒砀山。
　　只是为什么，却又忽然出现在了韩信的手里。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零露对韩信的忽然出现，亦是感到困惑。
　　“莫不是他盗取了虎符，被秦军追杀，才受的伤。”零露推断，这才是最好的解释理由。
　　只是这样的说法漏洞百出，韩信并不知道兵符在哪里，何况子政也没有对外宣称虎符丢失的事情，也就不存在追杀的问题了。
　　张良接过虎符拿在手里，左右细细看了一下，终是看出了端倪所在：“这虎符应该是他偶然得来的……”
　　原来张良发现，布帛里的虎符上，带着几点微微的泥土。看着泥土的颜色，像极了附近的一座山。
　　“是芒砀山，”一旁沉默的萧何，立刻猜到了什么，“我才和丫头从芒砀山而来，那里亦是下过雨的。”
　　定然是韩信误入山中，偶然得到的这枚虎符吧。是偶然还是巧合，一切唯有等到韩信醒来方可确定。

　　明媚的阳光，照耀着南国的天空。长江水涛涛而下，流经砀郡这片小小的肥沃土地。
　　待韩信醒来后，便开始向众人讲述，他自己的这段神奇的经历。盏茶一缕，轻轻绕绕。
　　自从大秦一统天下之后，沧浪派便思量着要为韩国复国。张良身为大师兄，决定前去找寻子政报仇。
　　众位师兄弟前去为张良践行，韩信刚巧回家探望母亲去了。及至他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张良已经离开了沧浪山。
　　于是韩信也想着，这救追随大师兄而去。这便离开了沧浪山，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五年之久。
　　后来韩信的母亲过世，他在家守丧三年。才从淮阴县一路东去，找寻张良的踪影。
　　“谁想到会误入这芒砀山！”韩信说起这件事来，现在都感到有些心有余悸。后背都在发冷。
　　据他自己说，七天前他来到芒砀山脚下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夕阳西下，飞鸟还巢。
　　清凌凌的河水中，荡漾着嫩绿嫩绿的小草儿。这是春的信息，也是韩信独自在外飘零的第六个年头。
　　安葬母亲用去了大笔花销，他饿得前胸贴后背。便抽出手中的利剑，想着如果能够插上一条鱼，吃上一顿鱼肉也是好的。
　　“小伙子，给我一条鱼吃，我饿了！”说话的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佝偻着身子，坐在桥头上。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个白发老妇，韩信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于是他便将钓上来的鱼儿，烹煮好了递给老妇。
　　老妇看着这碗鱼汤，咕哝咕哝的喝了起来。随后，便拉着韩信的手走进了一间茅草屋子。
　　屋子里格外简陋，不过一张桌案，一台古铜镜，一帘纱帐倒是显得甚是雅致朴素。
　　随后，但见老妇人对着屋里头喊道：“柒月，把抽屉里的布帛拿来！”说话之间，但见一个面容俏丽的姑娘走了出来。
　　她的手里，是一只云纹暗青色布帛。老妇人将布帛递给韩信，小心翼翼的叮嘱道：“这个东西可助你成事，只当是我的回报了……”
　　韩信感觉手里的布帛沉甸甸的，遂顺手打开来看。不觉倒吸一口冷气，竟是大秦的虎符！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柒月见状，低声附耳几句，老妇人便对韩信道：“咱们日后有缘再见！”
　　一阵烟雾缥缈而去，再不见了茅草屋。周围冷风吹过，韩信被冻得瑟瑟发抖。这山间夜里温度本来就低，韩信再看时，雾气携裹了整座山头。
　　后来韩信趁着天一亮，便赶紧下山。却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力气推倒在地，手肘处被划伤了。
　　韩信喝完一杯热茶，便说道：“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了，感觉就像是一场梦，像是发生在昨天似的。”
　　芒砀山，老妇人，柒月，虎符，迷雾。这一串联起来，零露很容易就想到了什么。
　　之前她与萧何、刘季也是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可是这世上本没有什么鬼神，难道一切皆是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