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311、睡梦浅初成

　　早霞出来的时候，天色被染成了一片血红色。风吹来，将空中的霞色吹成了一片流动的风景。
　　零露和萧何两个人终是赶在雾气散去后，进入了芒砀山。为了保证两人的安全，萧何还另外派了许多汉军暗地里保护。
　　芒砀山中榛莽丛生，好多灌木丛林里，藏着不知名的小虫子，一直在叫个不停。
　　原本零露以为，这些蛇虫在冬日里缺乏吃食，便都去冬眠了。谁知道，竟会在这里遇到，还真是奇了。
　　她提着玲珑剑，一面用利剑砍断缠绕的枯藤，一面循着地图上的路径前行。干枯的枝叶被风吹下，显得特别荒凉。
　　一处断崖上，早已干涸的泉流，露出干枯的河床。那些苔藓，裸露在地面上，成为了幼虫的寄居所。
　　两人避开那些苔藓，沿着断崖内侧的小土路，慢慢踱着步子往前走去。越往前走，道路越窄。
　　“可是走错了吧？怎么没路了？”零露看着眼前的断崖，只有雾气缭绕的山腰。
　　于是她拿出地图来，开始细细的看了起来。地图上显示的位置，可不就是这里么？
　　正在零露疑惑的时候，却忽然感到小腿上一阵酸麻。痛得她大叫一声，手里的地图亦是被扔下了断崖。
　　“别动！”萧何这个时候看到，零露的衣裙外面，露着半截虫子的身子。现在，那只虫子正在扭动着身子拼命往肉里钻。
　　零露见状，便要用玲珑剑前去砍断。却被萧何阻止住了：“万不可莽撞，万一钻进肉里，可就出不来了……”
　　于是萧何从衣袖里，取出一小瓶透明的液体，然后慢慢倒在那只虫子的身上。但见那只虫子抽搐了半日，便不再动弹了。
　　这个时候，萧何汇聚掌心间的真气，然后猛然一拍。虫子便掉落在地，四脚朝天，死了。
　　“这是什么虫子？这么恶心？”零露看到，虫子浑身长满了腿，黑黑的样子，有一根手指头那么粗。
　　“这是倮虫，生活在干燥的地方，常以吸食人血为生，”萧何解释说，“只是这里并无人烟，怎会生有这种虫子？”
　　忽然，零露腿部被咬的地方，登时起了一个大包。而且迅速肿起，整只脚也跟着虚浮起来。
　　“萧大哥，我，我这是怎么了？”零露想要抬起腿来，却是没有了任何力气。心里有些惶恐。
　　萧何见状，便将零露那瓶白色液体倒在她的伤口处：“这是我随身带的麻药，先暂时缓解伤痛……”
　　随后，萧何便背着零露慢慢下山去。这时一阵大雾袭来，看不清下山的路径，周围一片白茫茫。
　　正在两人感到焦急无望的时候，却是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座茅草屋。茅草屋前，有一棵大松树。
　　“既然来了，就赶紧进屋来，不可耽误了救治的时间。”说话的人，是一个娉婷的少女。
　　萧何定睛去看，果然就是五年前的那个少女。但见少女拍一拍手，便有一只大白蛇悄然而至。
　　少女轻轻抚了抚白蛇的额头，白蛇便冲着零露吐着红信子。着实让零露唬了一跳，一直往萧何的怀里钻。

　　太阳升了起来，阳光铺洒在山间每一处角落。丛林里的小生物，也都纷纷苏醒起来。
　　同样的茅草屋，同样的大松树，还有那条手臂般粗细的白蛇。这一切，无不让萧何想到五年前的那天雨夜。
　　这时，白蛇在少女的指引下，游动到零露的身边。然后张开大嘴，便朝着零露腿上的伤口猛然咬去。
　　“啊——”纵然以前零露目睹过尸横遍野的场景，可是面对眼前的白蛇，零露近乎昏厥了过去。
　　待她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小腿上的脓包已经消散了。那个少女看到零露醒来，说到：“今日我救了你，你便欠下了我一个人情。”
　　零露慢慢起身，然后挪动着步子朝少女走去，问道：“姑娘的救命之恩，零露自是铭记于心。但不知道姑娘有何事需要我相助……”
　　但见少女朝着外面望了一望，然后转过身子来，好奇的问道：“窗外那个人是你什么人？你们怎会来到这芒砀山？”
　　自然，零露不会说出芒砀山藏有兵符一事。遂只是扯谎，说是和萧何只是偶然间来郊游，路过这里而已。
　　少女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零露，然后轻轻冷笑了一声：“若非青要门人，倮虫怎会主动前去吸血？”
　　原来倮虫与蛊虫乃是天敌，零露体内的情蛊难以抑制。于是方才遇到了倮虫，这才被咬了。
　　“你到底是谁？还知道了我的身份？”零露的心里，充斥着无数个问号。在她认识的江湖里，并没有什么有关白蛇的门派。
　　这时，少女点燃了一炉香灰。然后给白蛇受伤的嘴角涂抹。然后抚着白蛇的额头，低声对零露道：“阿婆救你伤了元气……”
　　阿婆？零露更加讶然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女。少女生的清丽脱俗，好像不是人间烟火的样子。
　　少女挥一挥手，白蛇便悄然游向了窗外。少女沏一壶热茶，与零露对坐桌案。慢条斯理的说起了自己的要求。
　　“魏国的青要门，韩国的沧浪派，齐国的龙源剑派，还有楚国的白帝山庄，姑娘应该都知道吧……”
　　怎会不知，这四大门派来自东南西北，纵横江湖。其中青要门为武林盟主，沧浪派最强劲，龙源剑派最神秘。
　　至于处于楚国南端的白帝山庄，更是捉摸不透。传闻说白帝山庄的分社，在各国都有。
　　更为诡谲的是这个白帝山庄内，供奉着太白金星。因为降临在人间，被白蛇抚养，才会以白蛇为图腾。
　　后来大秦一统，灭了楚国。白帝山庄便消失了。不过依照目前所看，应该是在这芒砀山了。
　　难怪，萧何之前一直说这里会有白蛇出没。
　　“既然你我同出江湖，就应该替我报仇！”少女说到这里，不觉怒目，“秦人灭我山庄，楚人与我同宗，却还要斩我血脉——”
　　说到这里，零露莫名的想起了萧何说起过的，刘季亦是楚人，曾在芒砀山砍杀过一条白蛇。
　　一阵雾气袭来，遮掩住了云端的光泽。零露还要再问些什么，却不见了茅草屋，还有那个姑娘。
　　但见萧何急忙走来，拉着她的手，说到：“快些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汉王还在前面等着咱们！”
　　当零露回过头去看的时候，整座芒砀山已经被笼罩了起来。唯有耳畔，还可以听得到松涛竹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