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309、几时归去否

　　寒冬时节，梅花骤然间盛开。像极了一场浩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出最美丽的姿态。
　　简单收拾好行装，零露便将写好的绢帛放在桌案上。然后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坐在马车上，零露的神情十分低落。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萧何不觉安抚着她：“你难道，就不再看一眼么……”
　　零露摇了摇头，仔细想来自己这些年跟在子政身边。甘心被他当做棋子的时候，顿觉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直到昨天晚上的时候，她看到子政淡漠的神色。心里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原来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会被利用和嫌弃。只是这一次利用，自己竟然像是一只猴子，被子政和宝音两个人耍弄。
　　子政明明知道，自己会营救徐福，却让宝音前来揭发。周围那么多人，就算是自己辩解，却已是徒劳。
　　累，是痛到骨子里的疲累。零露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一觉，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萧何轻轻抚着零露的发丝，温和道：“丫头去哪里都好，萧大哥都会陪着你的……”
　　为了远离权力中心，发展自己的军队。萧何提议这就去往封地，刘季、张良等人以示赞同。
　　于是他们辞别了子政，这就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去了沛县。得知这个消息的零露，亦是尾随其后。
　　本来以为，跟在喜欢的人身边，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是看到零露这幅憔悴的神色，萧何满心疼惜。
　　他暗暗答应自己，一定要好好对待零露，在不可让她受半点委屈了。什么权力相争，姑且让他们随风远去吧。
　　空中的云淡淡的，梅花的味道甜甜的。萧何跳下马车来，为零露取了一壶山间的梅花雪水。
　　“萧大哥，我想去看看飞絮，可以么……”自从上次飞絮被杀之后，零露一直都没有勇气去探视。
　　是因为自己当时，并没有出手相助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一直都不能找到杀害飞絮的凶手。
　　其实那天婚礼上发生的一切，零露感到十分的惋惜。于是为了查出幕后一切，她想着去事发地点看一看。
　　“丫头还是别去了，难免触景生情……”
　　“可我总要给飞絮和青要门一个交代，福儿才有被放出来的可能。”
　　好像在柔弱的零露背后，是一个坚强的存在。萧何没办法，只好陪着零露前去巷口看一看。
　　此时王贲的府宅门前，仍旧是白衣帐幔。街头的摊贩也都歇业了，好像一切都沉浸在悲戚之中。
　　巷口处，抬眸可见府宅的琉璃瓦顶。那一天婚礼的时候，零露就是看到了一个黑衣刺客。
　　待萧何翻身从房梁上跳下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只小石块，说道：“你看这个石头，附近都没有的……”
　　仔细看来，零露还真是从未见过。想来是那个刺客，在逃跑途中遗落的吧。可是看到刺客的时候，飞絮还没有遇害。
　　沿途查看一圈儿，都没有任何线索。反倒是王贲从府宅内迎出来，零露只好先跟着萧何进了府门。
　　回廊下是一片鱼塘，几片鹅卵石造型奇特。倒是与方才所见的石块多有相似，零露忽然有了自己的想法。

　　冬日温暖的夕阳柔和的洒在梅花枝头，温热的气温点点洒落下来。好像一切，都在迎接着新年的到来。
　　看着手里的小石子，还有眼前王贲府宅内，鱼塘里的鹅卵石。零露心里十分清楚，刺客应该很熟悉王贲的庭院。
　　那些迎宾的人，大部分都是朝中机要官员。很难排除掉嫌疑，若要查询会武功的人，也很难保证，那些官员会不会另外再派了刺客。
　　“敢问王将军，那天婚礼时，可有人来过你的府上？”零露很想调查清楚，然后帮助飞絮报仇。
　　只是面对零露的这番质问，王贲只是神色悲戚的看着她。然后低声道：“零露姑娘还请回吧，我还想陪着小絮……”
　　“难道王将军，想让飞絮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零露的紧紧追问，却是让王贲感到格外厌烦。
　　此时此刻，王贲只是背对着零露，然后吩咐仆人将零露送走。一旁的零露见状，还要继续询问，却被萧何拉出了府门。
　　朱红色的大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零露甚是不明白。同为青要门弟子，为什么就不能调查清楚。
　　何况飞絮的尸骨，尚在王府。零露必须要赶回青要山，同常瑶报告，所以这幕后凶手一定要找到。
　　“你没看到王将军很难过么？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跑进去，到是跟我以前认识的丫头不一样了……”
　　以前的零露，行事果断，做起事情来总是细细思量。而今却是缺乏考量，也不看看形势。
　　听着萧何的这一番话，零露不觉落下了几滴泪水：“如今连我唯一的好姐妹都没了，我只想着，可以为她讨回公道……”
　　再者说来，徐福还在牢狱中。零露不可能撒手不管的。她说着说着，声音低到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对不起，丫头，”萧何亦是心软，轻轻为零露拂去泪滴，“是萧大哥说话重了些，你别往心里去，乖——”
　　零露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抹了一把泪水，摇着头道：“可是萧大哥你说，为什么王将军不让我去查？他明明知道，我跟飞絮关系很好的。”
　　“伤心过度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萧何说着，不觉凑到零露耳边，“他知道了凶手，一直在包庇他而已。”
　　这倒是一个新鲜的原因，零露从未想到过。如果王贲想要保护那个凶手，除非是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能够参加王贲的婚礼，并且顺利取走庭院的鹅卵石作为利器，飞檐走壁的功夫也是一流。
　　这个人，该不会是阿政吧？为了得到《剑谱》，便借助徐福的手杀了飞絮，随后徐福下狱。
　　用《剑谱》来换取徐福的一条命，这个交易的确很划算。零露又细细想了想，在牢狱前看到的子政的神色。
　　有那么一瞬间，零露不禁为自己的想法吃了一惊。若果真如此的话，那么这场婚礼本就是一场阴谋。
　　“所以有些事情，不知道是最好的，丫头可是明白了？”萧何说着，便牵着零露的小手上了马车。
　　原来，萧何亦是猜到了其中缘由。只是不想伤头自己的心罢了，她倚在车窗上，心里五味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