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306、最恨楚云散

　　一场风雪，阻断了下山的道路。站在山中看着绵延向远方的青山，像极了一条玉龙。
　　接连半个月，零露都会按时前去天泉浸泡身子。加上桃花丸的灵气，零露明显感到精神好了不少。
　　桌案上的雕花青铜爵，还残留着昨日米酒的温度。零露决定也要熬一碗米酒，作为对萧何的回报。
　　小厨房里，炭火不断的跳动着欢快的火焰。房间里，很快飘散出一阵呛人的煤炭味儿。
　　零露不住的咳嗽，看来冬日里的炭火太过潮湿，根本就点不着。零露想着去柴房里，或许可以捡到漏。
　　忽然，她在一堆柴火中发现了一些散落的竹简。可是奇怪了，这柴房难道也会有人读书？
　　于是，她疑惑着弯腰捡起来。然后用绢帕一一擦拭干净，放在地上细细拼接好。
　　“秦将王贲与青要门弟子飞絮联姻，特特邀请掌门常瑶与弟子零露前去赏光。钦天监徐福拜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零露竟一点也不知道？她赶忙飞奔回到婉居，然后找来兰汀细细的问了一遍。
　　但见兰汀摇着头，只是说不知道。难道这封书帛，是萧大哥带回来的？正在零露疑惑的时候，却见萧何走了进来。
　　面对零露的质疑，萧何只好如实说道：“就是今日的事情，我这是不想你难过，才预备当柴火烧了的……”
　　原来前些时日，萧何便接到了来自王宫的邀请。可是零露那时正在昏迷，萧何便随手扔在了柴房里。
　　此时此刻，得知飞絮嫁给王贲的消息后，零露顿觉听错了。难道当初飞絮执意不肯离开咸阳，不是为了给青要门当眼线，而是为了嫁给王贲？
　　“萧大哥，你带我进宫，我必须要去！”稍作迟疑的零露，立刻要收拾行装预备进宫。
　　飞絮断然不能嫁给王贲，不然宫里留下一个徐福。那么徐福对付阿政可就是有恃无恐了！
　　好歹徐福还念在飞絮是他姐姐的份儿上，可以收敛一些。而今飞絮就这么嫁出去，可不就是给了徐福一个陷害阿政的机会？
　　“阿政阿政，你的心里都是阿政！”萧何抓着零露的肩膀，气愤的问道， “他杀光了你周围所有的人，你还要去救他——”
　　“婚礼，婚礼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零露说着，便慌忙跑进屋子，打开玄光镜看个究竟。
　　果不其然，咸阳宫一片锣鼓喧天，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好像月前的那场屠杀，烟消云散了。
　　“你疯了！如今青要门被大雪封山，你身子又刚刚恢复……”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阿政送死啊！”
　　说话之间，但见零露披着一身白狐裘披风，骑着一匹快马疾驰而去。萧何见状，立刻尾随而去。
　　看着山下的两个身影，渐渐变小。常瑶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她想要阻止，却被公输彦拦了下来：“瑶瑶切勿动怒，零露会有她自己的命。”

　　冬雪纷飞，恰似梅花一般飞落在枝头。玉树琼枝，淡若烟罗。黄昏时节的阳光，暖暖的泼洒在咸阳城头。
　　从宫里到王贲的府宅上，一路都用锦缎遮路。路面上的积雪早已被清扫干净，宫中内侍拿着大屏风在此等候。
　　迎接飞絮的肩舆，是由十六个内侍抬着。肩舆上除了没有彩金描绘的雕花图案，剩下的几团梅花亦是让人眼前一亮。
　　前后陪嫁的侍女和随从，多至百十人。那些嫁妆亦是装满了二十三箱，刚好暗合了飞絮的年龄。
　　这样的待遇，就连弄玉公主出嫁时，也未曾享有。路过街头时，便听得百姓纷纷传言。
　　为了感念王家和青要门的救驾之恩，故而让其联姻。特特册封了青要门弟子飞絮，为和顺公主。
　　这个寓意，就是万事“平和顺遂”的意思。更有传闻，说是日后大秦还要多多仰仗青要门。
　　“自古以来的帝王诸侯，没有哪个会真心与江湖门派合作的，除非，”零露顿了顿，“除非是别有目的……”
　　毕竟，江湖门派多为平民百姓，他们怎会甘心为朝廷效力？若非给与好处，不然断然不肯答应。
　　《剑谱》——这是联姻最好的筹码，零露第一个便想到了这本书。当初子政营救自己时，将书归还了青要门。
　　“如今刚刚平定蜀王之乱，楚军亦是四散逃离，正是稳定天下的时机。”萧何慢条斯理道。
　　这么想来，这场婚礼也就不难解释了。于是零露和萧何找了一个拐角处的酒楼，坐在二楼静静的看着。
　　夕阳万点，悉数倾洒在府宅上的琉璃瓦顶。零露分明看到有一个黑色人影，倏然之间闪了过去。
　　她正要起身去追，却被萧何按住了手臂：“丫头莫慌，看来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说话之间，但见众人抬着一只软花垂帘的肩舆，缓步转过这条小路上来。枝头一只寒鸦儿，拍着翅膀在空中盘旋。
　　谁知道，这只寒鸦竟是一头撞在了肩舆上。抬着肩舆的内侍，一时没站稳脚跟，开始左右摇晃起来。
　　“哪里来的乌鸦？当真是晦气！”这时，徐福从马上飞身跃起，然后抽出利剑，一剑砍下了这只不详的乌鸦。
　　乌鸦在空中扑棱了两下翅膀，顺势留下来的血水滴到了内侍的手上。内侍一阵厌弃的甩了甩手，于是肩头的肩舆竟是滑落在地。
　　守在一旁的徐福见状，立刻飞奔上前，用一只肩膀死死的顶住了肩舆。然后，随机，又慢慢放在肩舆稳稳的放在地上。
　　“当真是虚惊一场！多谢徐大人！”随后跟来的内侍赵高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拍着胸口道。
　　徐福亦是拱手回礼，一副谦卑的口吻：“赵公公客气了，这一路上多谢照顾……”随后，还另外递给了赵高一个眼色。
　　于是赵高随之配合，用准备好的匕首，在徐福的手臂上划伤了一道。便高声呼救道：“抓刺客，徐大人受伤了，快抓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