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305、满苑梅花儿

　　月色凄美，缓缓流淌在青要山峰。满园的梅花开了，笼罩在山腰的婉居上，恰似一层轻纱。
　　风声凉凉，夜色长长。抱膝独坐的零露，顿觉满心悲戚。想要哭泣，却是没有了任何泪水。
　　早晨的时候，静姝辞别了瑶姑姑和公输彦，已经南下去了蜀地。零露也想去的，可是她的身子却是酸软无力。
　　浸泡了一天的天泉水，经脉畅通了不少。灵气亦是恢复的颇为顺畅，只是体内的寒毒，又该如何解除。
　　她取出随身的一管玉箫，轻轻吹奏着那一曲别离。还是子卿在刑台的时候，赠送给自己的留念吧。
　　玉箫声起，音律如同飘落的梅花一般翩然坠下。像极了这天上的夜月，凄清孤冷。
　　当兰汀焦急的寻找着零露的时候，却发现零露早已经是被动的手脚冰凉。兰汀赶忙将她扶进屋里，为她裹上一层厚厚的被褥。
　　“这是在哪里找到的？丫头怎样了？”原来萧何心里惦念着零露，处理完城里的事情，便匆忙来到了青要山。
　　只是当萧何来到山中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了。幸而兰汀在山下送走静姝，这才带着萧何来到婉居。
　　“本来姑娘好端端的在屋里休息，我思量着，送完静姝姑娘就来给她熬药来着，谁知道……”
　　听得兰汀所说，萧何亦是感到心疼。他挥挥手，让兰汀且先退下。随后，便端来熬好的汤药，一勺一勺的喂零露吃。
　　怎奈零露的眼神有些呆滞，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振。萧何喂她吃药的时候，她也只是只知道张嘴。
　　萧何用绢帕，为零露擦拭嘴角的药汁。然后便扶着她躺进被褥，自己则坐在一旁静静地守着。
　　“丫头，不论发生什么事情，萧大哥永远陪在你的身边……”萧何怜惜的抚着零露的乌发，眼神里带着关切。
　　清晨，云朵遮掩着天空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山顶端的雪光，将天地照应的如同白昼。
　　随后前来服侍的兰汀，照例为零露擦脸，换了衣衫。妆镜台里，零露只是坐着一动不动，任凭兰汀为自己梳妆打扮。
　　“萧公子，我家姑娘这是这么了？”兰汀哭着对走进屋里来的萧何哭诉，“这一早起就是这样，眼神也直了……”
　　萧何将熬好的米粥放在桌案前，然后蹲下身子，轻轻抚着零露的小手，温婉道：“萧大哥熬了你最喜欢的黍米粥，你吃一点可好？”
　　于是零露只管坐着，等着萧何给她喂饭。一旁的兰汀忍不住呜咽：“姑娘从未这样，都是赵子政害的！”
　　倘或没有这场算计和屠杀，倘或子卿没有死，零露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不管兰汀怎么哭，萧何怎么安抚，都是无用。
　　“丫头乖，萧大哥带你去天泉。”虽然零露什么都没说，可是萧何感受得到，零露内心的苦楚。
　　一路上，兰汀告诉了萧何很多事情。这个时候，萧何亦是才知道零露所经历的一切。
　　自小家国破灭的零露，来到青要山接受严厉的训练；待寻到仇人，怎奈却是儿时玩伴，渐生情愫。
　　一次一次的阴谋和利用，让零露对子政情根深种。却又时时忍受良心的煎熬，纠结的心绪，她早已不堪重负。

　　灰色的天空，从西边的云彩一直压抑在心头，仿佛要来一场暴风雪。没有风，梅花开得格外肆意。
　　婉居门前，一树梅花清香萦绕。萧何采摘来最新鲜的梅花花瓣，然后酿成清新香甜的米酒。
　　“丫头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梅花米酒。”萧何小心翼翼的捧着雕花青铜爵，递到零露的手中。
　　只是零露却没有任何反应，两只眼神空洞的向前面看着。一缕阳光从云峰里漏下来，折射在零露的发梢。
　　萧何轻轻将青铜爵放在桌案上，然后用一只小汤匙，舀了一勺。送到零露的唇边：“我做的大约没有你的好吃，丫头万不可嫌弃了……”
　　话语之间，满是关怀。就算是零露的面上不悲不喜，可是萧何看着零露一口一口吃下他的熬得米酒，总算是安了心。
　　当阳光冲破云端，光芒四射在天际的时候，零露的眼眸里似乎有些色彩。萧何扶着她坐在一张竹椅上，晒着太阳。
　　为了给零露解闷儿，萧何便取来随身的利剑，在婉居前的梅林里舞剑。剑气凛凛，划起满地的梅花开落。
　　许是因为梅花惊扰了零露，许是因为舞剑一事让零露想起了那场屠杀。她不觉喉头一阵腥甜，竟是喷出一口血来。
　　白色的梅花，骤然间被染做了血红色。看着零露一阵一阵的喘息，萧何唬了一跳。
　　他赶忙扔下宝剑，将零露抱在怀里，焦灼的问道：“丫头你要忍住，我这就带你去天泉！”
　　位于青要山端的天泉，汇聚了天地灵气。不仅可以聚拢魂魄，而且还可以疗养内伤。
　　只是天泉的水可以治愈伤痛，却怎么也没办法，治疗零露内心的创伤。萧何守在门口，想到零露痛苦的神色，一时手足无措。
　　这时，兰汀捧着小药瓶前来，对萧何道：“这是药房里最好的桃花丸，可以调养姑娘的灵气，我偷偷拿了来……”
　　原来桃花丸需要用内功高深的人，为伤重之人打通经脉。可是兰汀却又怕常瑶发现，毕竟这桃花丸得来不易。
　　想当初青要门派初创之时，便有过世的祖师将内力聚拢在一起，浇灌了桃花谷中的几株桃树。
　　随着灵气滋润的桃树，生出的桃花甚是艳丽。历代掌门人，都会采摘新鲜的桃花制作丸药，用来调息灵气。
　　正因为桃花丸难得，故而掌门人每年都会将其封存在药房的暗河中。命专人看守，非掌门人自是得不到的。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兰汀姑娘了，我来帮丫头打通经脉！”萧何说着，便嘱咐兰汀去洞口守着。
　　桃花丸散发着浅浅的清香，恰似一缕烟霞，缓缓顺着萧何的内力流动到零露的心口处。
　　随后，萧何便反转双手，将零露的经脉悉数打通。彼时，空中飘逸着春日的桃花花瓣，甚是好看。
　　“萧大哥，你，没必要救我的……”零露微微睁开眼睛，感到头脑清晰了很多。
　　“丫头不怕，以后会有萧大哥护你周全的！”他的话让零露寻到了暖意，心里流过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