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29、多少泪珠儿

　　春日的阳光有些单薄，几场春雨过后，显得厚重起来。西方的土地上，蕴藏着雨水的味道。
　　迎春花冒着严寒绽放，挺立在早寒中。嫩黄的花蕊，纤细却又不失顽强的性格，恰是零露所敬佩的。
　　当零露来到勤政殿的时候，殿阁内一片欢声笑语。她低着头前去送糕点，然后慢慢退了出去，这里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
　　隔着一道镂空窗纱，零露可以看到房间内那个身穿云霞色裙袄的姑娘，眼眸间却是夹杂着星星点点的泪花。
　　“这半年与王兄分离，甚是想念，此番多谢王兄置办的生辰宴。”弄玉的声音也是纤纤细细，如同黄莺儿一般清脆。
　　随后但见子政微微笑着，转而对弄玉道：“孤王也甚是思念玉儿，所以宴会上，会给你一份特殊的惊喜。”
　　“王将军回来了么？”弄玉似乎很是开心，眼眸间放出一份异样的光彩来。这个王将军，就是王贲。
　　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儿，甚是娇弱。这样的姑娘家，自己就是男儿身，也会被她所动，何况王贲那样一个丰神俊朗的将军呢。
　　都是女儿家心思罢了，零露在心里轻轻笑着，然后转身回了咸阳宫。端坐在桌案前，细细的翻看着书卷。
　　晚间灯火回廊，月色如霜。殿阁内为弄玉准备家宴，和乐相奏。零露却是一个人，站在园子里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出神。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零霜师姐和飞絮，有没有回到青要山。这个王贲如果发现了燕劼，会不会连累青要门呢。
　　左右思量了一会儿，零露只觉着头脑有些昏沉。上次在与秦军打斗中损失了灵力，至今还是浑身酸软。
　　回到咸阳宫的时候，零露倒头便睡。梦中五彩的石头，在空中七零八落。及至坠落在湖水中，却是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接下里的日子里，宫里因为弄玉的到来，热闹了许久。就是王贲还未曾回来，子政便吩咐下去，让王贲尽快回宫，定下这门婚事。
　　“你只说王贲去了哪里？”子政一副审问犯人的样子，让零露颇为迷茫，她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子政这幅面孔，甚是不悦。
　　零露慢慢坐直身子，揉了揉发痛的脑子。然后开口道：“王上不是让他护送零霜师姐了么？如何还来问我？”
　　“你们青要门诡计多端，谁知道会不会把王贲暗算？”子政说着，便对零露说，如果王贲十日未回宫的话，就让秦军火烧青要山。
　　这样算是什么？零露一听立刻怒火中烧，她顾不得病体在身，看着子政的眼眸一字一顿：“子政，你不要欺人太甚！”
　　“王贲与我大秦公主成婚，乃是天赐良缘。”子政心里盘算的很是清楚，这样就可以拉拢王氏父子。
　　此前王翦就曾迎娶秦国公主，而今想要大秦一统天下，这与王室联姻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晚间起了风，有些凉。零露忍不住咳嗽起来，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赵高前来，说是奉了子政的命令，送来米酒一壶。
　　不知为什么，看到米酒的时候，零露竟是不自觉地生出许多感动。倒像是故人前来，牵扯出以前的前尘往事。

　　胭脂色的晚霞，映照在天空之中。浮云聚散一点，袅娜翩跹。光阴在一点一滴的逝去，十日很快便匆匆而过。
　　这日零露照例去往勤政殿送去膳食，不料却被告知，子政很早就出宫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还能去哪里呢，上次说十日后如果见不到王贲的话，他就要火烧青要山。子政这个人甚是凶残，屠城都能做到，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零露慌乱骑了一匹快马，朝着东边的青要山飞奔而去。一路上她的心里，都是忐忐忑忑的。
　　及至来到山脚下的时候，零露便看到了很多的秦军在此。遂料到子政早就来到山前，便从后山抄了小路上山。
　　“姑娘快些离开这里，秦军就在山下！”兰汀一直守在婉居，等待零露的到来。可是常瑶吩咐过，不允许零露再上山的。
　　何况零露此前一直待在秦国，秦军突然包围青要山。如果零露出现在这里的话，只会连累了青要门。
　　听得兰汀的解释，零露心里突然有些失落。之前一直被常瑶呵护的自己，忽然变作了青要门的“叛徒”，这一场误会还真是难以释怀。
　　兰汀看到零露这般伤神，遂抓着她的手臂，说道：“瑶姑姑其实也是为了你，她现在正在闭关，山上有许多机关，秦军一时还攻不上来。你还是快走，去天宁村跟公主汇合！”
　　原来常瑶早就算准了秦军会来搜山，提前将燕劼和高渐离安排在了附近的天宁村。如此一来，也算是保住了燕国的血脉。
　　“我不会走的。”零露知道，子政找寻王贲只是一个借口，其实是搜寻燕劼而已。火烧青要山，子政真敢做出来的。
　　自己身为青要门中弟子，绝对不可以临阵退缩。于是她不顾兰汀的反对，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去往山门。
　　当零露来到山门口的时候，果然看到了子政一袭宝蓝色长衫，骑着的马儿也是不耐烦的走来走去。
　　“你的消息还挺灵通，”子政看到零露忽然出现，不觉冷笑一声，“是做好了准备，与我秦军殊死一搏么？”
　　零露手握小小的利刃，趁子政不备。挥一挥手，将利刃甩向马蹄。马儿身子向前倾去，子政却是展开手臂，轻松自如的从马上跳下来，站在零露的面前。
　　但见他站在零露的面前，轻轻一笑：“你这样的小小把戏，也会骗过孤王？孤王劝你，将王贲将军交出来，否则你就等着给你的门中弟子收尸吧！”
　　不待子政话音落下，便有秦军弯弓搭箭。每根箭头上，都带着烈烈的火焰。看起来，子政这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的。
　　零露见了，不觉气恼的暗暗聚拢灵力。使劲儿打出去，两排秦军被灵气所伤，瞬间栽倒在地。
　　看到零露如此发狠，子政自然那也不会善罢甘休。只见他取出弯弓，将带有火焰的箭头放在指尖，轻轻朝着零露的方向射过去。
　　她心儿一阵慌乱，向左后方猛然闪过。索性箭头只是穿过了她的发梢，几根青丝坠落，箭头继而射中了她身后的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