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30、更数声鶗鴂

　　春雨飘飘，轻轻洒落在竹林之间。枝丫处，冒土而出的几只杜鹃花，也在绽放出血红色的盈盈笑意。
　　面对如此蛮横的子政，想起他对邯郸城的大肆屠戮。零露心底的怒火，汇聚成手中的一团团灵气。
　　但见她双手合拢，将灵气聚拢，然后再狠狠的打出去。秦军手中的利箭，变作了零露的武器，她反将利箭打到了秦军的身上。
　　“都给我住手！”飞絮的声音，回响在零露的耳畔。但见她转过头去，看到了飞絮用利剑，架着王贲的脖颈前来。
　　正好，有王贲做人质，相信子政不会乱来了。飞絮站在零露身边，冲着子政命令道：“让你的部下退出青要山！否则我杀了他！”
　　看到王贲被飞絮挟持，子政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但见他吩咐部下，放下手里的刀剑，同意飞絮的话。
　　“我师妹也要留下！”飞絮的这一个要求，的确是让子政很难答应。失去一个零露，就是失去寻找《剑谱》的棋子。
　　可是王贲对大秦有功，将来还要迎娶弄玉公主，为大秦效力。于是子政点点头，对飞絮说道：“你说的孤王都答应，放了王贲！”
　　于是飞絮将王贲推了出去，亲眼看着子政和王贲，带领部下退出去的时候，才放下心来。
　　雨后鹃花带着露水，红艳艳的，很是好看。映衬着青葱竹叶，在杜鹃声声中，别有一番韵致。
　　回到婉居的时候，零露读飞絮身甚是感激。至少让她离开了那个厌倦的秦国，给了她自由。
　　“不过话说回来，你跟那个王贲，到底是怎么回事？”零露早就看了出来，飞絮对王贲，似乎别有目的。
　　飞絮一面抚着凌乱的发丝，一面漫不经心的对零露道：“他送我来的路上要对下毒手，反被我抓住，刚好当做人质。”
　　“从秦国去往青要山，最慢也需要五天。按照这个速度，难不成你拘禁了王贲五天么？”零露故意说道。
　　飞絮站起身子，任凭春雨挟裹着暖风抚在发梢上。“他将我和零霜师姐送去李信府上，实则也是为了监视我们，想要逃跑也是不可能的。”
　　听着飞絮讲自己如何和零霜逃跑的事情，零露方才明白，原来王贲此行的目的还真是不简单。
　　还好燕劼不在山上，不然被王贲找到，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燕丹呢。说到零霜的时候，飞絮也只是保佑着，零霜会安全回到山上的。
　　云卷云舒，光影浅浅。站在山上，望着雨后的旖旎风光，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听着鶗鴂鸟的清脆叫声，零露顿觉心情大好。
　　先前在秦国的时候，总是与宫里那些庸俗的妃子，斗来斗去的，的确是没有一点的乐趣。
　　彼时兰汀走过来，熬了一碗米酒，对零露说道：“姑娘走的这些日子，瑶姑姑可是天天念叨着。”
　　捧着温热的米酒，思虑着方才兰汀的话，零露只觉着满心都是愧疚。三日后瑶姑姑出关，她一定要去向姑姑认错的。
　　空中鶗鴂声声，林间鹃花红红。这碗米酒，却是让零露不自然的想起了子政，那个让自己带着恨意却又无法忘怀的秦王。

　　小雨淅淅沥沥，洒遍在青山竹林间。落花成泥，雨夜细细。婉居内的桌案上，摆放的膳食，零露是没有一点胃口。
　　今日瑶姑姑出关，她左等右等却总不见瑶姑姑的宣见。从午后夕阳落幕，一直到现在都已经两个时辰了。
　　就在这时，飞絮匆匆赶来，告诉零露说，瑶姑姑答应了可以见她一面的。零露欣喜万分，便跟着飞絮去了前厅。
　　看到常瑶端坐在桌案后，零露双腿跪在地上，满腔都是歉意：“姑姑我错了，求你宽恕我，让我留在青要山上，不然我没地方可以去。”
　　“你杀了子政，我可以考虑。”常瑶一副淡淡的口吻，她知道刺杀秦王为族人报仇是零露的毕生心愿。
　　何况青要门规中，弟子不可以插足他国事务，更不可行刺君王。所以常瑶的这个条件，也算是违反了门规的。
　　不过念在零露是常瑶最疼爱的弟子，又曾与秦王接触过一段时日，让她了却心愿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见零露拱手立誓道：“姑姑放心，我零露定会杀了秦王，为我父母族人报仇！”
　　雨花悄悄的坠落在梨花上，在灯火影下，恰似朦胧皎洁的美人。半空中，袅娜升腾起的青烟，氤氲在这个安静的雨夜。
　　晨风吹醒梨花的开落，吹开了青要山间的淡淡幽梦。只是当零露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兰汀，屋子里怎么也不点灯？”零露总觉着，这个雨夜倍加漫长。耳畔处的雨珠滑落，听声音应该是黎明时分了。
　　随后兰汀走了进来，放下手里的温水。笑着对零露道：“已经是辰时了，姑娘怎么还要点灯呢？”
　　辰时？怎么零露什么也看不到呢。她伸出手来，眼眸间也只是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些微的光明。
　　是了，今日是三月初十。是她服用子政给的药的第四个月，自己只顾着要回青要山，却忘了给他索要解药。
　　兰汀看到零露的眼神有些暗淡，颇为担忧道：“姑娘这是怎么了，你的眼睛……”
　　“你去玄光镜前查查，秦王何时去往邯郸？”零露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子政说过会在邯郸城小住的。
　　这倒是一个机会，她可以追随子政去往邯郸。一则可以行刺子政，二则可以找他要回剩下的解药。
　　鹃花纷纭落下，化作阵阵相思的血泪。零露可以听得到，空中飞过的杜鹃鸟，啼叫声惊落了这个春季。
　　不知为什么，尽管零露的眼睛看不到了。可是她却依然可以感受得到，婉居中存有子政的气息。
　　记忆仿佛停留在昨日，她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揭下眼眸间的白绫。看到光明时的快乐，还有子政凌厉的眼眸中，所透露出的淡淡柔婉。
　　“姑娘，已经查到了，秦王五日后便会经过青要山下。”兰汀传过来的话语，让零露在心里，悄悄做好了打算。
　　于是她告诉兰汀：“刚好我可以趁此机会，与他一同前行。总要找个机会，杀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