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288、风流总闲却

　　天气放晴的时候，空中的的云朵像极了大海深处卷来的一堆泡沫。干净澄澈，心旷神怡。
　　坐在秋风下，看着空中的云卷云舒。零露似是回到了恬静的婉居，现在她好想回去。
　　“这半年你过得好么？”零露看着飞絮空荡荡的裙下，那是失去了双腿的疼痛。
　　但见飞絮拢了拢耳边的青丝，淡淡道：“有王贲照顾我，我很知足。只是青要门，我不想回去了……”
　　飞絮素来是一个听话的姑娘，如今竟然也要“背叛”了青要门。这倒是让零露万万没想到的。
　　“身中蛊毒的人，若非青要门人，会死的很惨，”飞絮轻声道，“何况你又给他换了血，凝固在体内会变成血灵……”
　　不论是内力或是外力，都会催促血灵的爆发。每一次爆发，都会耗损人的体能。
　　“药房总该有解药的，”零露满怀希望的看着飞絮，“你时常跟在瑶姑姑身边，应该知道的！”
　　“《血蛊册》上曾经记载，说是东海瀛洲岛上有神芝草，可以治愈。不过，那都是传闻罢了。”
　　瀛洲岛上的神芝草，零露还是第一次听说。既然是东海，那就好办了。静姝所在的龙渊剑派，就在东海边。
　　“飞絮，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办了！”零露开心的露出笑靥，在她看来似是看到了希望。
　　流云飒沓，落花无数。看着零露淡若颜落的眼眸，飞絮实在是不忍心，告诉零露真相。
　　原来昨天萧何来找飞絮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了自己，关于汉军的计划。当时飞絮听了之后，万分的不愿意。
　　“你应该知道，大秦不论谁做皇帝，你们青要门都逃不过被屠杀的命运。”
　　“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替我治好丫头，我替你保住青要门可好？”
　　听得萧何所言，飞絮满心疑惑。她虽然想着要此后远离青要门，跟随王贲一起，可是到底念着瑶姑姑的。
　　传闻东海瀛洲岛有神芝草，可解百毒。只要飞絮把这个消息告诉给零露，剩下的一切就不用操心了。
　　而今飞絮也不明白，萧何为何要自己这么说。可是飞絮心里清楚，萧何绝对不会害零露的。
　　风中有海棠的花香，抚动着浅浅的阳光。山中小溪流淌，空气里尽是雨后泥土的芬芳。
　　“飞絮，你去告诉萧何，让他把阿政驾崩的消息散布出去。”零露正色道。
　　在零露看来，她要利用这个消息，然后引起咸阳城中慌乱。自己则和萧何一起，趁乱带着汉军入城去。
　　到时候，零露就可以悄悄的找到静姝，一起去东海寻找神芝草了。这是零露自己的打算。
　　她的这点小小心思，却不知早就被萧何所利用。汉军入城自不会轻易撤退出去的。
　　那个时候大秦社稷危矣，萧何掌管咸阳城的时候，自然也就实现了飞絮“保住青要门”的诺言。

　　秋风袭来，空中散发着薄薄的暖阳味道。那是偶尔投射在湖心的波光，温暖而又清澈。
　　勤政殿内，正在淡然的饮着茶水的子卿，忽然看到赵高神色匆忙的跑进来。跪在地上张皇失措：“皇上，皇上驾崩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径直刺穿子卿的耳孔。他手中的茶盏，随之辗转坠落在地。
　　赵高赶忙上前去，满心担忧着说道：“这是萧何传递来的消息，不会有错的。而且，他们已经带着皇上的棺椁上路了……”
　　当子卿听得是从汉营来的信件，犹豫着却又不敢伸出手去。好像面前这封信，是一段封印。
　　自己不是一直都希望皇兄死么，怎么如今心却这般难受。信件上的每个字，都在刺穿着子卿的心口。
　　“零儿她，还好吧……”想来这个时候，零露会哭死过去的。这般用情至深，又怎会接受这样的事实。
　　子卿走出殿阁，看着窗外翻卷的阴云。大约这便是古人说的“天有不测风云”了吧。
　　他将信件放在烛火上，然后看着跳动的火焰吞噬了字迹之后，方才对赵高道：“秘不发丧，以免造成祸乱。”
　　看着赵高领命而下，子卿慢慢的坐在桌案前，细细的梳理着方才赵高的言论。消息是从汉营传出，想来零露是知道的。
　　只是按照零露的做法，定然是不希望把这个消息传扬出去，而是悄悄去青要山寻找帮助的。
　　子卿慢慢平复下来心绪之后，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儿。他展开地图，推算着汉军到达咸阳的日子。
　　如果皇兄果然驾崩，自己便可以顺理成章登临君位。然后找个由头，将楚汉两军全部收服。
　　如果皇兄还活着，那么这个消息便是萧何的计谋了。他定是想着利用丧仪，趁机混入咸阳城。
　　“殿下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这时，静姝笑着走进来，端着一碗姜汤道，“这是我熬得姜汤，可以暖身子的……”
　　看来，静姝尚且不知道子政驾崩一事。子卿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然后接过手轻轻啜了一口，笑道：“静姝的厨艺，果真是越发好了。”
　　一席话，说的静姝羞红了脸面。随后，子卿便与静姝一起对坐博弈。黑棋白子之间，互相争权夺利。
　　风儿轻轻的，吹起了窗台上的珠帘。偶尔有一丝丝的阳光漏过窗棂，静姝白皙的脸旁越发明艳。
　　“明日是你的生辰，你有什么愿望？”子卿忽然这么问话，让静姝的心跳加速了好几倍。
　　“殿下怎知，我的生辰？”静姝一时不好意思起来，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跟殿下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这最后一句话，声音特别小，连静姝自己也都听不见了。她低着头摆弄着裙摆，娇羞的如同水莲花。
　　“那我便带你去一个地方，可好？”子卿的诺言如同清浅小溪一般，汩汩流动在静姝的心间。
　　她微微抬起头来，可以看到子卿眼眸中深深地期许。如果这是一个陷阱，那么静姝宁愿坠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