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286、纵樽前痛饮

　　空中起了一层雾气，随着秋雨的清寒，笼罩在浩瀚的汉水之上。罗帐灯昏，晃动着小小的烛影。
　　“王爷怎么不进帐子？这外面风凉。”
　　“他自小在街头惯了的，不用去管他！”
　　“听闻夫人诞下了一个千金，我就去送了一些刚刚打捞的新鲜鲈鱼。”
　　这些言论，不断充斥在刘季的耳畔，他越想越觉着满心都是乱糟糟的。索性取来满满一壶酒水，自顾自的饮了起来。
　　本来他想着，找到张良可以商议一下关于素素的事情。可是没想到，眼前的一幕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辛辣的液体咽入喉中，呛得刘季直咳嗽。他抹了一把嘴，想要继续喝下去的时候，却被一双玉手拦了下来。
　　“刘季，你害了我姐姐不说，今日还要来害我！”是素素的声音，但见她夺过刘季手里的酒壶，一饮而尽。
　　原来刘季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给素素说的时候，却被子政抢先说了出去。素素满心委屈，径自找到了刘季。
　　如今看到刘季这么颓废的饮着酒，素素心里也格外难受。她一面饮着酒，一面流着泪水，抱怨命运的不公。
　　“我喜欢樊将军，樊将军喜欢姐姐，姐姐喜欢项羽，项羽喜欢妙弋……呵，这缘分，还当真让人可笑……”
　　看来，在素素的心里，到底是存着一份自己的痴心的。如果今日没有说出来，刘季也不会知道的。
　　只是现在，素素被指婚给扶苏，这都谁都不曾料想到的。她觉着自己如今的境况，都是刘季一手造成的。
　　“我告诉你刘季，我素素就是死了，也不会嫁给什么扶苏太子的！”素素说着，便抽出备好的银簪子，预备自杀。
　　未曾有所防备的刘季，忽然看到眼前一个高大的人影闪过，定睛一看，却是萧何。
　　但见萧何一把夺过素素手里的银簪，然后狠狠扔进了滚滚的汉水中。“你的性格，跟你姐姐还真是有得一拼！”
　　上次栩栩不顾众人反对，非要去追寻项羽，被萧何怒斥了一通。而今素素拒绝这门婚事，更是让萧何感到可恨。
　　“今时今日，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萧何怒目而视，希望素素可以明白现在的处境。
　　毕竟刘季想要入得咸阳，为族人报仇，那么就先要取得子政的信任。韬光养晦，才是最好的法子。
　　素素听了，怒火冲冲的还要抽出宝剑来。萧何反手叩住素素的手腕儿，斩钉截铁到：“我会派人好生看着你，直至把你送到扶苏身边！”
　　萧何说着，便封锁了素素的穴道，然后亲自将她送回了帐子。随后，派专人看管素素。
　　秋雨飘洒下来，沾湿了天边的乌云。萧何跪在刘季面前，请罪道：“方才所为都是为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萧何是一个果断英勇的人，如果没有他。刘季怎么会斩杀沛县县令，独自走出来发展自己的队伍。
　　“好，以后为族人报仇的事情，就全靠你了——”刘季拍着萧何的肩膀，满怀期待的说到。

　　阳光明耀，云朵寂静。秋日的天气，神清气爽。寒霜将枫树叶子凝结起来，愈发显得娇媚明艳。
　　不知不觉，零露和子政在汉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望着南飞的大雁，原来时间已然又要悄然流逝。
　　这天刚好是秋分时节，汉营举办了一场婚礼。婚礼的新娘便是素素，新郎自然是扶苏。
　　为了夜长梦多，子政在扶苏的身子刚刚恢复的时候，便立刻吩咐刘季，备下了这场婚礼。
　　零露站在妆镜台前，细细的为素素描画妆容。镜中的素素干净俏丽，却是一副愁眉不展。
　　在零露看来，这场婚礼掺杂了太多的利益。让两个毫不知情的人，结为夫妇，素素的心里怎么会好受。
　　“零露，你带我会青要山吧。”素素被萧何关起来的这一个月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好像是自从吕家破败之后，自己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命了。她一直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左思右想，她决定趁着婚礼逃走。青要山，听说那里是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于是她想着求助零露。
　　听到素素的恳求，看到素素哀求的眼神。零露自然是明白素素的苦痛，可是这一切并非她所做主的。
　　“如果贸然把你带回青要山，阿政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包围青要山，到时候也会连累到汉营的！”
　　零露所言并非危言耸听，而且在青要山也不一定是安全的。素素听了之后甚是气恼：“那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我牺牲了自己的幸福！”
　　“素素你听我说，”零露挨着素素坐下，轻轻安抚着她的心绪，“现在你只能乖乖地出嫁……”
　　也许将来有了机会，素素就会逃离出去的。其实零露想着，能够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光影浅浅的打在树梢上，散发出袅袅暗香。素素不想听到零露说话，索性满怀怨恨的披上了嫁衣。
　　风将素素的衣角吹起，扬起秋日的芦苇清香。她隔着透明的盖头，可以看得到满怀笑意的扶苏。
　　“素素，我以后定会待你好的，你信我。”扶苏轻轻牵着她的小手，话语之间都是幸福的味道。
　　有那么一刹那，素素恍然间觉着，自己似是寻到了自己可靠的肩膀。她跟着扶苏的脚步一起，朝着宾礼台慢慢走去。
　　主婚人便是子政和刘季，二人会心一笑，便是达成了之前的协议。青烟升腾在空中的时候，便开始了这神圣的婚礼仪式。
　　谁知这时，汉营突然闯进来一辆马车。萧何赶忙派人前去拦下，却不料从马车上跳下一个人来。
　　萧何定睛去看，竟然是多日不见的项羽。他来做什么？萧何取出利剑挡在前面质问道：“擅闯我汉营者，死——”
　　但见项羽并不理会萧何，反而径自朝着零露的方向走去，然后躬下身子来，低沉着声音道：“零露姑娘，救救妙弋，我求你！”
　　原来自从上次汉水之畔，为了与项羽共同作战，妙弋耗损了太多的元气。
　　后来妙弋受到项梁的百般嘲讽，身心俱疲。项羽寻遍名医药石无效，便只好来了汉营找到了零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