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279、□□敛余红

　　细雨绵绵，携裹着空气里潮湿的气息，散发着幽幽的暗香。海棠花散落一地，恰似鲜艳的血红莲花。
　　当刘季带着樊哙等人来到百里开外的江边时，并没有发现赵子政的踪影。唯有江天一色，杳无纤尘。
　　“不好，上当了！”这个时候，刘季方才醒悟过来。待他要同樊哙尽快撤离这里的时候，却看到项羽带领着楚军，已经包围了这里。
　　项羽在汉营敌不过自己，便派他自己的人假传消息，好让自己离开大本营。刘季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已经晚了。
　　如今萧何和张良都不在身边，妻子栩栩已经怀了身孕。刘季一下子，成了孤立无援的人儿。
　　但见项羽从营地中抱着妙弋缓步走出来，然后对刘季道：“你只说我的妙弋怎么回事，把解药拿出来！”
　　“解药只有青要门才会有，”刘季如实回答，“你若是肯放了我，我定会找到零露姑娘给你解药。”
　　“混蛋！”项羽将妙弋安置在马车上，然后抽出利剑，架在刘季的脖颈处，狠狠道，“若是妙弋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刘季为她陪葬！”
　　雨水浸润着海棠花香，一阵风儿吹来，将江心处打出了一个小小的漩涡。此时樊哙守护在刘季身边，唯恐项羽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住手！”这个声音，在项羽听来再熟悉不过了。他慢慢回过头去看，果然是自己曾经爱慕过的栩栩。
　　此时栩栩挺着大肚子，在素素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朝着项羽走来。早现在营帐里，她就看得一清二楚。
　　清风将栩栩的长发缓缓吹拂，现在的栩栩，倒是比初见时成熟了几分。只是可惜，早已经成了陌生人。
　　“项王，你只放了刘季，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栩栩忽然唤出的这个称呼，让项羽很不习惯。
　　有多少日子没见到栩栩了，应该是两年了吧。没想到栩栩的变化，竟然是这么大。
　　他的心思略微动了一下，想到当初吕家的灭门是因为自己，心里感到惭愧不已。
　　不过还是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剑刃，反射着刺目的光芒。他咬着牙对栩栩道：“妙弋怎么办，我不能没有她！”
　　妙弋，虞妙弋，曾经王贲的妹妹江沅。这个姑娘，一直以来都是栩栩心头恨的来源。
　　如若没有妙弋，是不是自己就会和项羽一起白首偕老。只是时过境迁，一切都只是为了利益相生。
　　谁知栩栩竟是跪了下来，向项羽求情道：“只当是，看在你我昔日的情分上，放了刘季可好……”
　　这是项羽第一次，看到栩栩懦弱的样子。在项羽的印象里，栩栩一直都是坚强，不肯服输的个性。
　　而今竟然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刘季，向自己下跪！项羽万万没想到，栩栩变得让他自己都不认识了。
　　旁边的樊哙看到项羽出神的目光，遂趁机夺下他手里的利剑，反手向项羽的手臂砍去。
　　“今日看在栩栩的面子上，我刘季不与你计较！”刘季说着，便带着满心复杂的栩栩回了营地。
　　痛么，那就让伤口继续痛着吧。项羽捂着流血的手臂，看到栩栩离去的背影，心里竟还是有些微微的难过。

　　秋风袭来，席卷着夕阳午后的余温。散尽苍穹天际的静谧，是初秋时节芦花飞散的婉约。
　　项羽一个人，坐在树根下面，咬着牙满头冷汗涔涔的自己包扎着伤口。他只是不想，妙弋醒来看到后会伤心。
　　这时英布骑着马儿长驱而至，当他看到受伤流血的项羽时，立刻担忧道：“项王这是怎么回事？我这就去请军医！”
　　“不用了，”项羽低沉着声音道，“怎么样，有没有追到赵子政？”在项羽看来，只有擒获了赵子政，才是对他最好的慰藉。
　　但见英布欢喜的点头道：“已经抓了他和张良，就在前面，我带项王前去！”他说着，便扶着项羽上了马车。
　　风卷云起，远处的山峦渐渐隐没。当英布同项羽来到赵子政的面前时，赵子政满面怒色，已经用利剑砍杀了数十人。
　　“赵子政，今日便是你的祭日！”英布见了，很是恼恨自己的兄弟被杀，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用着慌，他杀死的都是秦军罢了，”项羽冷笑一声，“赵子政，大秦的皇帝陛下，你没想到也会成为阶下囚吧？”
　　脾气暴躁的子政，被项羽的话语激怒之后，体内的血灵冲破了筋脉。让他的眼眸，都变成了红色。
　　“我赵子政统一的天下，岂会容你这般践踏！”子政说着，便握紧了手里的刀剑，怒火冲冲的朝着项羽走来。
　　英布觉察到子政的情绪有些不对，立刻挥手让士兵前来保护项羽。谁知子政已然是被血灵控制，见一个人杀一个人。
　　回身看那些被砍伤的士兵，全部都是被击中要害。英布低声对项羽道：“项王小心，我看赵子政有些不对劲儿……”
　　英布警惕的话语尚未说完，子政就抄起地上的利箭，弯弓搭箭对准了项羽。每一根箭头，径自射向项羽的心口。
　　奈何项羽在刘季那边受了伤，每动弹一下都会觉着伤口在撕裂。包扎好的伤口，又重新冒出血来。
　　看到子政对自己毫不手软，项羽亦是豁出了性命。他一把推开英布，然后拿起剑戟同子政单打独斗起来。
　　风雨潇潇，江水滔滔。两人对阵搏杀，激荡起的江心浪花高达数十米。海棠花连同叶子簌簌坠落，很快同雨水交织一片。
　　几十个回合下来，气喘吁吁的项羽筋疲力竭。他高声对英布道：“快撤！”随后，楚军如同大浪淘沙一般悉数退去。
　　张良提着宝剑翻身上马，冲着项羽逃离的方向追过去。风雨迷失了方向，张良才要揉眼睛的时候，一支利箭携裹着风沙冲他射来。
　　“张良，小心——”这时，一旁的子政大声叫嚷。然后拎起自己的长剑，猛然朝着那支利箭打过去。
　　随着“乒铃乓啷”的声音，利箭重重的被甩在江边。子政骑的马儿扬起高高的马蹄，将子政狠命摔在地面上。
　　张良见状，赶忙跑过去相救。看着子政脑袋后迸出的鲜血，张良缓缓抽出了袖子里的匕首。
　　当初在博浪沙没有刺杀成功，这次仇人就在眼前。只是想着方才子政为自己挡下利箭的瞬间，张良确实有些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