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278、边声连角起

　　芦苇带着清香，微微摇晃着细小的芦花。在日影的照耀下，轻盈灵透。滔滔汉水畔，掩埋了多少不知名的英雄。
　　夕阳晚风，徐徐吹来。站在汉水畔边向西望去，那里便是咸阳城了。自从南下平定百越，已经有两年时光了。
　　“阿政放心，我给妙弋喂下了丸药，她会安稳的睡上一天，”零露走到子政身边说道，“今夜渡江，阿政一定要小心。”
　　“待我在咸阳安定好了，再来接你。”子政说着，便轻轻地在零露的额角印上了一个暖暖的吻。
　　按照子政的计划，他安排汉军前去偷袭楚军。自己则与王贲一起，悄悄潜回咸阳城。
　　为了让汉军继续帮助自己回城，子政思虑了很久，方才决定将零露留在汉营。尽管多有不舍，可是子政相信事情会有转机的。
　　远观天色，空中翻卷着一层乌云。看来今夜有大风暴，偷袭不成问题，只是暗中回城确是有些困难。
　　“皇上，一切都准备好了，”这时，王贲前来通禀道，“萧何另外派了张良前去护送，皇上大可放心。”
　　在今晚的计划中，王贲和张良负责子政安全，萧何负责偷袭楚军。大战在即，天地为之变色。
　　子时一刻，汉水边集结了很多马匹。每个人穿得衣服颜色都一样，就是为了防备项羽的突然袭击。
　　目送着子政等人离开之后，萧何便带着零露悄然渡江。一路顺风顺水，零露与萧何匍匐着朝楚军前行。
　　按照妙弋之前所说，为了保证楚军的顺利征战，子卿特意备下了粮草库。两人决定，火烧粮库。
　　没有星星的夜晚，很多巡逻的士兵都睡着了。零露摸出手里的火石，然后擦燃扔进了粮草库。
　　“零露，你来做什么——”这个时候，守护粮草库的清娘抽出利剑，剑刃直抵零露的咽喉。
　　这个清娘零露在巴蜀是见过的，如果没有清娘，子卿和项羽又怎么会拥有那么多兵器。
　　“你到底是谁的人？赵子政还是刘季？”面对清娘的质问，零露只是死咬嘴唇不放。
　　“虞妙弋失踪了，是不是你做的？”清娘想到在女贞山的时候，零露是非不辩的神情，感到十分气愤。
　　零露不敢大声说话，只是悄声道：“不管如何，这天下太平就好……你，跟着蜀王，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怎奈清娘被仇恨蒙蔽，她将自己的杀夫之仇算到了子政身上，然后牵连到零露头上，自是不肯放过。
　　此刻，零露明显感觉到自己脖颈处有些疼痛，被划破了口子。她不敢乱动，唯恐找来那些熟睡的楚军。
　　“跟她费什么话！”这时，萧何对着清娘狠命一掌拍过去，清娘便昏了过去。只是昏倒之前，她用尽力气，朝空中发射了一枚火药的信号。
　　“快走，项羽很快就会追过来的！”萧何立刻吹起了口哨，唤来了两匹快马，疾驰逃离而去。
　　随后，楚军阵营响起了接连不断的号角声。楚军纷纷手举篝火，严阵以待。
　　彼时项羽赶来，缓解了清娘的气息之后，方才知晓一切都是赵子政和刘季所为。于是他恼怒之下，楚军立刻连夜渡江。

　　夜半五更天的时候，天空中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月色。远处的山峦尚在昏睡，此时楚军已经顺利度过了汉水。
　　项羽将兵马分作两队，分别袭击汉军的前方阵营和后方粮草库。根据清娘提供的线索，项羽判定，妙弋定然就在汉营中。
　　于是项羽穿上夜行衣，然后独身一人前去搜寻妙弋所在。幕府大营没有，附近的营帐也没有。
　　焦虑万分的项羽甚是恼怒，他抓住其中一个巡逻的汉军，怒声道：“快说，虞妙弋在哪里——”
　　那个小士兵看到项羽的怒色，唬的只是摇头说不知道。项羽盛怒之下，挥剑斩杀了这个小士兵。
　　这时，但见英布前来通禀道：“项王，前方一百里发现赵子政行踪！”这个消息，对于项羽来说格外振奋。
　　“看来刘季是故意派遣萧何偷袭咱们，好趁机让赵子政回城，他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项羽终是明白了零露为何要渡江。
　　项羽望着前方即将黎明的天空，吩咐英布带兵前去追击赵子政。追击则在汉营中，继续寻找妙弋的下落。
　　看着英布渐行渐远的身影，项羽方才转身抽出利剑，每看到一个汉军，就毫不犹豫的砍过去。
　　很快，汉营中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幕府大营亦是亮起了篝火，随之而来的汉军将项羽纷纷包围。
　　“刘季，把妙弋交出来，我项羽饶你不死——”项羽看着幕府中走出来的刘季，大声吼叫。
　　“大胆！敢对我汉王无礼！”不知什么时候，大将樊哙已经站在了项羽的身后，让项羽始料未及。
　　他回身看着樊哙，哈哈大笑：“汉王？这个封号倒真是落了俗套。想来是赵子政册封的吧，哈哈哈——”
　　项羽的无礼让刘季很是难堪，他挥一挥手。樊哙立刻连同身边的汉军，朝着项羽开始厮杀起来。
　　火光四射，鼓号声声。项羽面对迎面而来的汉军，立刻奋起直击。他天生神力，举起一把剑戟能够击垮数十名汉军。
　　一旁的刘季见状，不忍自己的将士死伤，遂朝着樊哙使了一个眼色。樊哙便召集弓箭手，开始对项羽进行猛烈的射击。
　　项羽一面挥舞着刀剑，一面左右闪躲着。等到这一波箭头射完之后，他竟是反手抓住了很多箭头。
　　“一群废物！”项羽随后跳到一块儿大石头上，然后将手里握着的弓箭猛然扔过去。
　　于是这些箭头，成了汉军的致命利器。樊哙立刻瞪大了眼睛，双手握着大斧头径自朝项羽砍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项羽眼看着斧头落地的瞬间，他缩起身子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回身看斧头已经砍在了方才的土地上，落得一个深深地斧痕。
　　阳光慢慢四散着光泽，将自己的光和热，重新点燃在人世间。翻滚的江水，再次焕发着生机。
　　眼前的江水畔边，早已经是尸横遍野的场景。眼看着项羽被打的节节败退，刘季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谁知这时，有士兵匆匆来报，说是赵子政遇到了伏击。刘季一听脸色大变，不得不停下对项羽的猛烈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