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277、把栏杆拍遍

　　夜半时分，雨水下的大了一些。尤其是在汉水畔边，水面涨的很快，盏茶功夫便淹没了堤岸处的大青石。
　　山洞中，是项羽和妙弋等人暂时避难的场所。妙弋点燃篝火，然后为项羽驱散秋日的寒意。
　　及至看到项羽慢慢苏醒过来的时候，妙弋满心欢喜：“阿羽要吃什么？我这就去给你弄！”
　　“你在身边就好，”项羽轻轻抚着妙弋的小手，然后看着她憔悴的脸颊，疼惜道，“苦了你，跟我在身边……”
　　“能够跟阿羽并肩作战，是甜的。”妙弋紧紧贴在项羽的胸口，感到格外温暖。
　　寒风苦雨，凄冷暗夜。项羽一身倦怠的拎着宝剑，走进山洞的时候，眉目间都是怒色。
　　但见他一把将妙弋从项羽怀里拉出来，愤恨到：“若不是你与王贲暗通消息，羽儿怎么会受伤？”
　　“阿羽只是太累了，休息一晚会没事的。”妙弋一直跟在项羽身边，并没有发现项羽受伤了。
　　这时，项梁冷着脸，然后不顾项羽的反对。掀开项羽的上衣，果然在他的后背处，是一道触目惊心的剑伤。
　　是了，定是方才项羽为自己挡下那一剑。妙弋颤抖着手儿，轻轻抚触那道伤痕，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大家都知道，你是王贲的妹妹，如今王贲肯定就在对岸，你去杀了王贲，我项梁才会相信你没有害羽儿！”
　　天地良心，自己一直跟随项羽左右。何况也根本不知道，王贲跟在刘季身边，妙弋一直都是一片迷茫。
　　项梁却不依不饶的冷语相对：“不管如何，你只管照着我说的去做，否则就别回来见羽儿。”
　　这个时候，外面的雨宛如瓢泼。妙弋一个姑娘家，能够去哪里。她眼泪汪汪的看着项羽，祈求他的帮助。
　　只是项羽自己身中剑伤，体力不支，已经昏了过去。妙弋就是想要留下来照顾他，也不被允许。
　　她慢慢踱着步子，走出洞口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山野外的丝丝寒气。她的阿羽，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呢。
　　“妙弋姑娘，这把小伞你带着，”英布追了出来，好心安抚着，“你且先去找清娘，她在粮草库，等项王醒了之后，我会让他去找你的。”
　　手里握着英布送来的小伞，妙弋已经很是慰藉了。她点点头，感激道：“谢谢你，代我好好照顾阿羽……”
　　每一滴雨水，都淋湿在妙弋的心头。她一个人举着小伞，小心翼翼的沿着湿滑的路径前行。
　　其实，项羽的楚军多半都是子卿派遣的秦军组成。而今死伤大半的人，多数都是秦军。
　　至于粮草库，亦是子卿为了支持项羽，才准备的干粮。临出发前，一直有清娘负责看管的。
　　如果再交战下去，那么死伤的人只会是项羽的楚军了。子卿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消耗项羽的部下。
　　只是刘季那边，怎么会有王贲相助？难道是赵子政来了？不然项梁也不会这么说自己的。
　　为了弄清楚，妙弋决定渡过江边去找寻哥哥王贲。也许只有这样，才会解开这样的误会。

　　秋日的太阳，明晃晃的挂在云端。没有风，叶子直挺挺的立在树梢头。划动一叶小舟，辗转来到江岸口。
　　妙弋骑着马儿一路颠簸，很快便寻到了汉营所在。营地四周有许多身穿红色衣服的汉军，左右巡逻。
　　“妙弋？”零露正在江边，给马儿冲刷，忽然看到一个绛红色纱衣的姑娘。及至追过去看，竟是好久不见的妙弋。
　　只是此时此刻，对于零露来说，妙弋来的不是时候。就是这营地里面，妙弋也没办法进去。
　　零露拉着妙弋的手，来到一处大松树后面。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对妙弋道：“你若是进了汉营，定会被认为是项羽派来的细作。”
　　“这番话，很早就有人对我说起了……”妙弋听到这里，忍不住想起项梁嘲讽的那些话语，满心都是苦涩。
　　一壶热茶，温暖着妙弋飘零的心绪。零露轻轻抚着她的小手，安慰着：“如今你先住在我的帐子里，待晚些时候，我会带你去见王将军的。”
　　“不用了，”谁知妙弋一把抓住零露的手臂，连连摇头，“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们，项王那边得了虎符，可以调动秦军，你们要小心。”
　　夜色深沉，空中起了一层风浪。很快将江水席卷而来，浪花打湿了两人的衣襟和发梢。
　　零露见状，一面安抚着妙弋的心，一面悄悄带她回了营帐。然后又带来了王贲和子政。
　　兄妹相见，自是千言万语诉说不尽。说到项羽和子卿的计谋，妙弋自己甚是焦灼，希望王贲能够尽快离开汉水。
　　帐子里安静极了，唯有烛火尚在微微摇晃。桌案上的沙盘地图，将楚汉两军对垒的模型，做得栩栩如生。
　　“蜀王殿下就是希望，耗尽咱们的兵力，”王贲微微皱着眉头，“还望皇上允准，末将这就带兵夜袭咸阳！”
　　但见子政细细思量了一会儿，便摇着头道：“他将秦军给了项羽，昨天鏖战牺牲的也都是秦军，赵子卿的目的很是明显……”
　　不仅仅是消耗大秦的兵力，还有项羽自己身边的那些楚军。那么接下来，便是刘季了。
　　“其实咱们根本不用这么虚耗，”子政沉思了一会儿，便对王贲道，“任由楚汉两军厮杀，你这就带兵入城。”
　　原来赵子政思量的是，可以趁此机会提前入得咸阳。刚好子卿的军队也都在汉水，顺势夺回皇位。
　　王贲顿时恍然大悟，他立刻拱手应允，点兵去了。谁知却被妙弋一把拦了下来：“你们这么做，就是要阿羽死！”
　　面对这个曾经亲密至极的妹妹，而今却又变成了自己敌人的妻子。王贲委实为难，只是他是臣子，不得不听从君王的命令。
　　看着头也不回的王贲，妙弋心中的委屈骤然间崩塌。她冲着王贲哭喊：“我冒着危险前来给哥哥送消息，哥哥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零露将妙弋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我希望以后，还可以看到一个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妙弋，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