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254、投我以木瓜

　　落雨翩然，雨帘下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西窗下，烛影摇红。书卷上的每一行字迹，仿佛都镌刻着零露的巧笑倩兮。
　　子政只是希望，零露此去能够平安，相信子卿定会护她周全的。只是不知日后，自己与子卿为敌时，零露会站在哪一边。
　　“皇上，蜀王派来的援军到了——”王贲欢喜的掀开门帘，然后带着一个魁梧的将领走进房间来。
　　子政将心神慢慢收回来，然后看到眼前来的人是赵佗之后，讶然道：“兄长怎么来了？快坐下喝杯暖酒！”
　　听得子政所言，赵佗不由得哈哈一笑，然后饮下一盏酒水，抹了一把嘴，说到：“如何，这几年不见，我家碎小子越发像一个君王了！”
　　“朕若不是有兄长在外带兵，守护大秦社稷，朕又怎会平定天下？”子政说着，便吩咐飞絮前去准备新的酒菜。
　　于是子政同赵佗、王贲三人一起，再次添酒回灯，相聚一起。谈论起天下大事，越发的来了兴致。
　　但见赵佗却是微微皱起眉头，对子政道：“我在蓝田大营好端端的守着，赵子卿忽然派我来了百越做个副将，却是为何？”
　　原来赵佗本是赢氏宗族的血脉，自幼在军中长大。不料子卿先是派遣蒙毅，抽调营中二十万兵马前去对抗匈奴。
　　后来又让自己带兵三十万，来到百越。若是蓝田大营后方空虚的话，那些各地的起义军，岂不是长驱直入咸阳？
　　“兄长多虑了，想来子卿已然做好了准备，不然怎敢冒此风险？”子政嘴上说着，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
　　在子政看来，子卿就是要蓝田大营守卫松懈。然后才好准备在咸阳城驻军，那么自己就很难再回咸阳城了。
　　只是自己的兄长赵佗是一个简单直率的人，哪里会想到这一层。目前需要准备的事情，是如何拿下百越。
　　至于咸阳那边，有零露和蒙氏兄弟帮自己盯着，相信总不会有什么差错。子政说着，便又举杯相贺。
　　随后，屠睢将手中名单交付子政，禀报道：“回禀皇上，这是末将带来的三十万将领，如今已经在十里外驻扎，还请皇上明示。”
　　“看看，我已经帮皇上备好了兵马，皇上说什么时候动手，就什么时候！”赵佗说着，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只是粮草补给，尚且需要从中原调运。”子政铺开地图，把自己修筑渠道一事告诉了赵佗。
　　让士兵们耕种，也只是权宜之计。这么多士兵要吃粮食，单单靠陆路还是有困难的。当地土著居民，多有阻挠。
　　“兄长你看，这里是越人居住之地。你派遣一队精兵，从东部山丘出发，直击他们的部族首领。”
　　所谓擒贼先擒王，这是最好的法子。而且越人居住的地方多沟壑，不太适合大部队前行。
　　赵佗看着这里的地形图，自信满满道：“屠睢骁勇善战，有他带兵，臣保证不出三日，便可拿下越族！”
　　“兄长切莫轻敌，”子政耐心道，“朕与王贲在这里半月有余，方知道这里高山深谷，沟壑纵横，草木间惯有毒虫猛兽。”
　　“皇上所言极是，”王贲在旁提醒道，“不妨我提前带将军熟悉路径，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这倒是一个极好的法子，于是他们相约三日后出发。此时日落西山，林间渐渐起了一层雾气。

　　水雾迷离，烟霞散尽。这是晌午时分，刚刚下过雨。山野间有些潮湿，鲜少有人往来期间。
　　王贲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发，实在是为了躲避一路盯梢的越族士兵。听闻越族人甚是彪悍，孔武有力。
　　众人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径前行，可以看得到茂密的山林里，时不时地会窜出蛇虫鼠蚁来。
　　“别怕，有我在。”王贲紧紧拉着飞絮的小手，感觉到自己此时此刻很幸福。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该有多好。
　　枝头间，有许多的鸟儿在啼鸣，鸣叫声回荡在山谷里，格外悦耳。耳畔处有小溪流过，淙淙穿越山石，漫溢开来。
　　到底是南国，若是在北国，定是一片枯叶衰败、白雪皑皑的世界。而今看到醉人的景色，飞絮似是回到了遥远的青要山。
　　她蹲下身子，捧了水来洗了一把脸，然后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休息。水中鱼儿顽皮的嬉戏，甚是惹人怜爱。
　　忽然，不知是谁用石头砸到了湖心。鱼儿骤然受了惊吓，转而四散开来。湖心荡漾出很大的一片水花，喷溅了飞絮一头一身。
　　“王贲，你又在胡闹！”飞絮一面用衣袖擦拭着发梢上的水渍，一面故意说道。
　　只是当她转身去看眼前的时候，却看到几个身穿怪异服饰的人，手里拿着长枪对准自己，眼眸里满是瘆人的目光。
　　飞絮一个激灵站起身子，然后随手抽出自己腰间的玲珑剑。冲他们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对姑奶奶我动手？”
　　但见那几个人互相嘀嘀咕咕了一阵，方才举起长枪，朝着飞絮的方向猛然刺过去。
　　“小絮快闪开！”王贲取了一些柴火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柄长枪朝飞絮飞过来，他瞅准方位，一把将长枪抓在了掌心。
　　随后，王贲护住飞絮之后，便反手将长枪狠狠扔了过去。长枪趁着风势，径自扎中了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胸口。
　　另外几个人见了，露出惊恐的目光，他们高呼着挥动双手。像是在招呼援兵的到来，王贲见状，连忙同飞絮离开这里。
　　当他们平安脱离危险的时候，却见赵佗急匆匆跑来，对他们道：“越族人的援兵快到了，你们沿着这条小路往前走，咱们在柳林坡相见！”
　　就在这时，几十只利箭朝着这里铺天盖地的射过来。王贲拉着飞絮的手，翻身躲在一棵大松树下，对赵佗道：“这箭头有毒，将军小心！”
　　王贲的话未说完，草木间便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更多的越兵，他们浑身穿着兽皮，身上涂着油彩，看着诡异非常。
　　箭头、飞石、树枝都是他们的武器。到底不同于中原地区，他们的生产技术还是这么落后。
　　躲在一旁的飞絮见状，划破自己的手指，召唤自己的蛊虫前来相助。怎奈这个地方气候潮湿，蛊虫已然是没有了任何作用。
　　没办法，飞絮只好挥舞着玲珑剑，与王贲、赵佗一起上前厮杀。面对越兵不断聚拢而来的援兵，飞絮渐渐感到体力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