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226、何不策高足

　　素云白溪，浣花落季；野蔓丛生，夹岸芳径。南飞的大雁，在空中排成一字型，这日子，便又过去了一年。
　　朝廷发下榜文，要各郡县前去征集壮丁，前往骊山修筑行宫和骊山陵墓。消息一经发出，立刻引起百姓抱怨。
　　沛县县令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亭长刘季，并且规定要在十五天内征集壮丁。刘季拿着榜文，眉头紧锁。
　　上次修筑驰道，有一大半都是死刑犯，征集的民夫也还是少一些。何况驰道是蜀王子卿负责，任务也比较轻一些。
　　而今是要修建陵墓和行宫，不仅工程浩大，而且路途遥远。刘季作为亭长，实在是不愿意自己的百姓前去服役。
　　午饭时候，刘季将榜文放在桌案上，然后不停的喝着酒水。任凭苦涩的酒水咽入喉中，也难以解开心头之结。
　　这时，栩栩从屋里走出来。她一把夺过刘季手里的酒壶，嚷嚷道：“你躲在这里喝闷酒就可以了？能想出法子来么？”
　　自从迎娶栩栩作为自己的妻子之后，刘季整天被她责骂。好像自己就是一个软弱无能的人。
　　他站起身子，走到院子里来，然后从桶里舀了一瓢水，尽数浇灌在自己头顶。然后对栩栩道：“娘子放心，我刘季定会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需要给我一点时间……”
　　“如今这就是一个好时机！”但见张良和萧何从外面走来，他们露出兴奋的笑容，“刘亭长若是早些同意咱们，想必嫂子也不会这么发脾气了。”
　　栩栩听了这话，不觉感到十分好奇。她上前向萧何问道：“萧大哥快说，到底是什么事儿？”
　　原来张良和萧何商议，利用刘季这个亭长身份，先控制沛县县令。然后将沛县反秦的百姓召集起来，组成一支义军。
　　只是刘季左右思量，终觉不妥。于是这件事情也就作罢，而今征集民夫在即，若是不想百姓受苦，这怕是最好的法子了。
　　“咱们可以联合项羽，”张良献计道，“听说蜀王封了项羽为西楚霸王，而今他就在蜀中，那里粮食丰腴，蜀王也会给他军队的。”
　　早先吕家便想着利用项羽手中的军权，一起反秦。谁想到事情有变，连累吕家破灭。
　　说到联合项羽，栩栩亦是展开笑颜：“项羽足智多谋，而且能征善战。他一定可以帮助咱们的！”
　　一旁的刘季见了，心里没来由的妒忌。他接连饮下三盏酒水，好像每一滴酒水里，都藏着无尽的哀伤。
　　但见张良拍了拍刘季的肩膀，说到：“刘大哥若是同意，我和萧兄这就着手去准备。”
　　萧何亦是看着栩栩，然后附耳叮嘱了一番，这才同张良离开。栩栩却是有些愧疚，坐在刘季的身边，说到：“方才，是我出言耿直了些……”
　　“栩栩你信我！我一定会为你，打下这一片锦绣河山的！”刘季带着酒劲儿，唤出了栩栩的闺名。抓着她的手腕儿，眼眸里，尽是无限的柔情。
　　这还是栩栩第一次，看到刘季这般神色。她亦是想抽出手来，却被刘季紧紧的握在掌心。

　　清晨的露水，莹莹挂在树梢。叶脉之间的纹路，夹杂着朝阳的味道。每一片花瓣的暗香，都凝聚着初秋时节的清新。
　　当栩栩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而且浑身上下□□，旁边躺着的人，竟是刘季！
　　“刘季——”栩栩忽然大喊一声，然后坐直了身子，抱着被子眼泪汪汪的看着刘季，“快给我滚出去！”
　　尚在酣睡中的刘季，听到栩栩的大吼声之后，方才揉着发酸的眼睛。他回过身子，定睛去看栩栩。
　　他这么一看，自己也唬了一跳。自己是什么时候跟栩栩一起同床共枕的？刘季怎么不记得了？
　　这时，酒力还在脑袋中游荡，刘季方才想起。原来是昨天喝了许多的酒，想来是因为这个的缘故，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懊悔的穿好衣服，然后带着歉意道：“栩栩，对不起。我昨晚喝了酒——不过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会让你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你滚，你滚啊！”栩栩再次爆发出悲痛的哭声，仿佛内心所受的委屈，在此时被全部释放出来。
　　刘季见状，也只好悄悄地离开了。他再次回身，看着栩栩的红肿的眼睛，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儿。
　　“咱们可以联合项羽……听说蜀王封了项羽为西楚霸王，而今他就在蜀中，那里粮食丰腴，蜀王也会给他军队的……”
　　昨日，张良献的计策回荡在脑海里。刘季决定为了栩栩，也为了证明给自己，这就去找张良商议对策。
　　风声呜咽，涤荡着委屈的悲痛。刘季来到花厅的时候，大家都在用早膳。素素见了刘季，笑着道：“姐夫来的正好，膳食已经备好了……姐姐呢？”
　　素素问到这里，刘季一脸的通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素素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赶忙前去卧房探视栩栩。
　　尚未走到房间里，便听得一阵哭声传入耳内。素素想到刘季方才那副不自然的神色，怒火不由得袭上心头。
　　床榻上的凌乱不堪，乌发散乱的栩栩，这一幕让素素又气又恼：“我这就去杀了刘季！替姐姐报仇！”
　　“素素，”栩栩唤着她的名字，一面哭着一面摇头道，“你杀了他又如何？我的清白早就没了……”
　　素素气不过，坐在床榻边，轻轻为栩栩擦拭眼泪，安抚着：“刘季这个混小子根本不配得到姐姐，不如我这就带姐姐前去找项羽如何？”
　　说到找寻项羽，栩栩哭得更痛了。在她看来，自己已经是一个不干净的女人了，还如何面对项羽。
　　“罢了，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栩栩哭得有些累了，伏在素素的话怀里一声长叹。
　　“可这并不是姐姐的性格呀，”素素有些不甘心，“我看刘季去找萧大哥和张大哥了，应该就是商议联合项羽的事情……”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消息，栩栩立刻来了精神。她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再次问道：“可是真的么？”
　　“应该是了，”素素点头道，“那姐姐该好好放下心来了吧，毕竟吕家东山再起，也全靠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