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203、花前对清酒

　　红红的烛火，晃动着离别的伤痕。清风摇曳着夜色漫长，很容易让人回忆往事，痛彻心扉。
　　雨停下来的时候，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黎明时分，朝阳冲破了云端。于是天地万物，氤氲在清新的空气中。
　　子政彻夜难眠，他要等着，等到栩栩到来跟她一起回到沛县。只是等来的人，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你是……”子政只是觉着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皇上不认得小人了？”萧何拱手到，“就是小人救下的零露姑娘，今日在此处相逢，应该是有缘吧。”
　　这个时候，子政方才恍然大悟，这个世界还真是巧合。不仅仅是遇到了吕家人，还遇到了零露的救命恩人。
　　但见萧何端坐在桌案前，向子政低声道：“当初未曾讨要恩赐，今朝小人便来索要——还请皇上放过吕家——”
　　这番话可是怎么说，皇榜上可是明明白白的贴着“赦免”二字。子政感到莫名其妙，这个萧何为什么要替吕家说话。
　　一盏酒水，同窗外淡淡的花香一起，萦绕在阁楼间。萧何告诉子政，自己是沛县的狱吏，与吕家关系最好。
　　自从咸阳出来之后，便寻到了栩栩。他就是想着，能够将吕家重新东山再起。毕竟吕太公，曾经对萧何有恩情。
　　听得萧何所言，子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他要去往沛县，亲自查看吕家在街坊中的印象。
　　同时，他也很想知道，青要门与吕家有什么关系。不然零露怎么会好端端的，来到远在东南的沛县。
　　看到子政沉思的模样，萧何不觉意味深长的说道：“皇上深谋远虑，既是赦免了吕家，又何苦对吕家揪着不放？”
　　昨夜子政与栩栩饮酒时，刘季已经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萧何。希望萧何能够劝说子政离开，何况在刘季看来，这个子政应该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花落一地，纷纷纭纭。风中夹杂着花香，似是在宣告着夏日的来临。子政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伤害栩栩的。
　　“吕姑娘怎会，这般厌恶她的夫君？”子政想到昨晚栩栩的话语，感到有些好奇。尤其是什么“天子气息”，不得不让子政感到有些后怕。
　　先前项氏宗族流传的谶语“亡秦必楚”的话，让他有所惧怕。故而将项晴远嫁匈奴，再斩杀项羽。
　　而今又是一个“真龙天子”的言论，可见自己真的是有必要，走一走沛县的。不然，吕家这么一个名门望族，怎会舍得将女儿嫁给一个小小亭长？
　　“我想这些问题，就不是皇上所操心的了。”萧何闭口不提，只说是后日便要离开邯郸郡，希望子政不要跟随。
　　窗外杜鹃鸟的叫声，已经被蝉儿所取代。薄暮浅浅，夕阳淡淡。看着萧何离去的背影，子政更是心中充满了疑惑。
　　于是他起身，吩咐王贲整治行囊，这就出发前去沛县。吕家四散逃离，不足为患。倒是那个刘季，子政对他的身世颇感兴趣。

　　黄昏暮霭，落云叆叇。晚霞斜照在空中，好似将一瓶墨汁打翻，倾洒了一片的绚丽风景。
　　用过晚膳，子政正端坐在房中看书。书卷上的每一页字符，都在随着夕阳渐渐散去了温度，独独剩下一个悲凉的背影。
　　许是因为太过劳累的缘故，子政只是觉着眼前有些发昏。他晃了晃脑袋，努力想要自己清醒，怎奈眼皮甚是酸涩。
　　“公子还是休息的好，吕姑娘那边有我盯着便好。”随后赶来的王贲，看到子政煞白的脸色，不觉扶着他回榻上休息。
　　也罢，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头脑疼得厉害。尤其是一合上眼睛，眼前竟是闪现出一大片白色的光芒。
　　王贲去了几家医馆，来的郎中也都束手无策。王贲眼睁睁看着子政捂着脑袋，在床榻上打滚儿，心里焦急的不行。
　　这时，门帘子被掀开来，却是萧何走上前来。他看着痛苦不堪的子政，遂对王贲道：“这小小郡城，天色又深，如何还寻得郎中？”
　　他说着，便让栩栩走了进来，对王贲说到：“栩栩姑娘曾经修习医术，不如让她给公子诊治诊治。”
　　没办法，王贲只好守在门外，暂时让栩栩为子政诊脉了。隔着一道窗纱，王贲用利剑挡着萧何，狠狠道：“若是皇上有任何闪失，我定拿他问罪！”
　　萧何只是淡淡一笑，说到：“如果栩栩治好了，你可要答应我，保证放我们走才是。”
　　王贲如何看不出来，萧何这是在赌一把罢了。只是目前子政痛苦难耐，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月上山头，染白了一片青山绵延。这时但听得屋内一阵咳嗽声，王贲立刻飞奔进去，子政正慢慢地饮着热乎乎的姜汤。
　　一旁的栩栩抚了抚额角的汗水，长舒一口气，说到：“放心，公子已经服下了我的丸药，舒缓了心境，喝点姜汤睡一觉就会好了。”
　　看着子政渐渐平复下来的精神，王贲亦是放下了心。他转身对栩栩道：“我代公子，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就这样算是道谢了？”栩栩感到有些不太划算，索性继续说道，“你说你是个商人，定是走遍了天南海北，那你带我去找项羽，可好？”
　　话说到这里，萧何在旁边轻轻拉着栩栩的小手，示意栩栩不要说出太过有关项羽的消息。
　　只是栩栩心有牵挂，一直放心不下。她想着用这个做交换条件，或许能够找到项羽也说不定。
　　“都说青要门的消息极其灵通，你应该去那里试一试的。”子政慢慢开口，实则也是谈谈栩栩的口风，看看栩栩跟青要门有没有什么关联。
　　听得“青要门”三个字来，栩栩缓缓回忆着：“零露，我曾经见过她的。好像就是青要门弟子，见她时还揣着一块儿白色石头……”
　　是了，这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子政同宝音初来沛县，虽然没看到零露的身影，却是看到了满地的白石子。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零露以为自己死了，才会将白色石子当做了羊脂白玉，一直一直带在身上吧。
　　而今就这么放走零露，是自己想要得到打开后的《剑谱》，还是不想让零露知道自己的阴谋，让她伤心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