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190、风云多变幻

　　袅袅青烟，一盏落梅风。三月早春，满目尽是苍翠的色彩。一束一束的海棠花开，点染这一季唯美春色。
　　当日子重新回归平静之后，零露似乎寻到了久违的温暖。看着妆镜台里的自己，似是明白了自己留在咸阳宫的意义。
　　“当真是可笑，”青萍一面端来早膳，一面对零露说道，“那个宝音公主要去给皇上送膳食，结果皇上都没召她进去，如今她还在门口跟赵公公抱怨呢。”
　　原来昨夜子政批阅奏折直到黎明二更天，便暂时在勤政殿里睡着了。宝音要去送早膳，赵高只恐扰了子政休息，便婉言谢绝了。
　　听得青萍所言，零露便提着自己的早膳，去往勤政殿。一路踏着鸟雀叽叽喳喳的鸣叫声，零露果然看到了满目愁绪的宝音。
　　赵高看到零露走来之后，满面堆着笑：“娘娘还是请回吧，皇上如今尚在休息……”
　　“我也要等着呢，何况是你一个没有册封过的皇后！”宝音的话语里，尽是不满和愤恨。
　　偏巧这时，王贲急匆匆的走来，对赵高说道：“烦请通传皇上，我这里有来自边境的紧急军情！”
　　赵高微微摇着头，低声道：“昨儿个皇上熬到半夜，将军有何事还是缓一缓的好，不然惹怒了皇上老奴可担待不起。”
　　只是这封军情甚是紧急，王贲流露出焦急的神色。赵高却偏偏不允许，王贲只好将求助的目光，转向零露。
　　但见零露略微思考了一番，便对赵高道：“想来公公亦是累了一宿，这就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随后，零露便径自推门而入。宝音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才要上前理论，却被赵高拉了回来。示意宝音，不要惹事的好。
　　勤政殿内格外安静，烛台上的蜡烛，早已经是堆满了烛泪。桌案上的竹简好像是一座小山，将子政整个人围在了里面。
　　子政睡得很熟，手中还握着毛笔，墨汁亦是夹杂着微微的湿润气息。他的手肘下，是一封未看完的奏折。
　　不知为什么，看到子政这般辛劳，零露的心里竟是多了一份疼惜。好似之前对子政的所有误会，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她将衣架上的一件外套，给子政披在身上。然后跪坐在旁边，为他整理奏折和笔墨。
　　随后走来的王贲见状，低声问道：“这可怎么办？若是误了军情，该如何向边境戍边将士交代？”
　　零露一面整理着奏折，一面听着王贲所言，便随口道：“定是与蒙毅将军有关，对也不对？”
　　“零露姑娘还真是神了！”王贲感到格外讶然，这军情唯有他知晓。何况蒙毅发兵匈奴，时态紧急刻不容缓，王贲这才连夜送来战报的。
　　看到王贲惊讶的神色，零露不觉轻轻一笑。转而拉开窗帘，指着外面对王贲道：“看到徐福在做什么了么？”
　　这时，王贲方才将目光看向窗外。一座小石拱桥处，徐福正站在柳树边，弓着腰身不知在做些什么。
　　“这蓝蛊与我青要门的青蛊不同，蓝蛊喜阴，在水中繁殖极快，”零露慢条斯理道，“更何况这蒙毅身在塞北高寒地带，体内又种下了蓝蛊，自然是无法抵抗毒素。蛊毒爆发时，便是大开杀戮之时了……”
　　听得零露所言，王贲更是一阵焦急。那时伤害的不仅仅是匈奴百姓，更是两国建立起来的邦交关系。

　　风露清凉，吹散了空中的云朵。天色一片澄澈，像是风平浪静的大海，干净纯洁。
　　零露照例去给子政送膳食，顺道打探一下关于蓝蛊一事。毕竟这件事与青要门有所关联，这也是她不得不留下的原因。
　　如果子政查出幕后是徐福所为，那么徐福的姐姐飞絮，还有整个青要门，都会跟着殉葬的。
　　谁知当她刚刚走到廊檐上的时候，便见宝音捂着脸颊哭着跑了出去。随后赵高叹气道：“娘娘还是别进去了，皇上正发脾气，谁劝也不听……”
　　聪慧的零露，自然明白子政的喜怒无常。也许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可以得到更加确切的信息。
　　于是她大着胆子走了进去，弯下腰来慢慢捡起地上的书卷、笔墨和奏折，慢悠悠道：“皇上这般动怒，究竟所为何事？好像还伤了宝音公主。”
　　“朕说过，后宫不得干政！”子政冲着零露大吼，“谁许你们来这勤政殿？私自拆看军报，朕完全可以置你于死地——”
　　原来昨天王贲送来军情之后，自己稍稍整理了一番，却没有放在桌案上。按照子政定下的规矩，紧急军情是必须要放在桌案上的。
　　子政问过昨晚所有来过的人，便狠狠甩给宝音一个耳光，随后又朝零露呵责了一阵，满心都是愤恨。
　　“皇上可别忘了，当初是你册封零露为御前侍女，让零露自由出入勤政殿的。”零露说起话来振振有词。
　　“那你可曾知道，赵子卿已经带着军队前往边境援军！到时候，匈奴族人定会感激一个小小的蜀王，将这屠城罪责推到朕的头上！”子政的意思，就是零露泄露了军事机密，告知了子卿。
　　还真是冤枉，从昨晚到现在，零露都一直在咸阳宫里待着。青萍可以作证，赵高也可以作证。
　　子政疑心很重，他将一份奏折仍在零露的脚下，愤恨道：“你看看就知道了，还嘴硬说朕委屈了你？”
　　奏折是咸阳令今晨上的奏报，说是黎明时分，有蜀王驾车带着一个白衣女子出了城门，白衣女子自称是青要门人，奉旨和子卿去往边境，援助蒙毅。
　　当时因为是军报，所以咸阳令就没问。不过出了城门便看到，有另外两个人上了马车。
　　“知道那两个人是谁么？项羽和王贲的妹妹江沅！说什么援助蒙毅，定是去营救项晴了！”子政早派人调查清了，这才勃然大怒。
　　奏折所言不虚，调查的结果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只是那个白衣女子会是谁，还谎称是青要门人，为什么子卿会让她来冒充自己？
　　“难怪宝音进了宫之后，你的性情就变了，原来一切都是为了给子卿通报朕在勤政殿的消息！”子政也终是明白，零露留下的理由了。
　　“我没有！”零露立刻回嘴道，“皇上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尽早派兵去往边境调查，以免匈奴与我大秦生出误会。”
　　但见子政冷哼一声，上前掐着零露的脖颈，严厉警告道：“朕的事情无需你操心，你只安心在咸阳宫便可！”
　　一道阳光折射进来，零露可以看到子政满目的恼恨。便硬着声音道：“好，赵子政，你的生死，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