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191、悲苦清明节

　　春雨迷蒙，飘飘洒洒，将漫山遍野的竹林，渲染上一片青青翠翠的颜色。杜鹃声声，唤醒三月。
　　清明节的这一天，妙弋重新回到了沛县的吕公府宅。只是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凄冷的雨，淋湿了黄土小山。妙弋追随项羽东躲西藏，直到子政带着秦军离开之后，方才回到沛县，打算寻找活着的吕家人。
　　只是可惜，满目尽是荒疏的草木。几只寒鸦在树梢上“呱呱”的叫着，更是增添了几分悲凉。
　　“吕伯父，对不起，都是妙弋的错……”她捧着一抔黄土，为吕太公的坟头上添上一把自己的愧疚与思念。
　　若不是当初自己来到沛县，从江沅变作妙弋。哥哥王贲也不会找过来，秦军更不会发现吕家这支反秦势力。
　　“你说的没错，一切都是你的错！”项羽将一柄利剑，抵在妙弋的喉头，双眸间都是血红色，“我现在就杀了你，为吕家的人一起陪葬！”
　　面对项羽的这般愤恨，妙弋自然是微微闭紧双目。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不合时宜的错误。
　　只是如今她已经与王家划清了界限，只是希望在此后的日子里，跟在项羽的身边，与他并肩作战。
　　而今看来，也许是不可能的了。于是两行清泪，从她的双颊处滑落，携裹着胭脂色的泪水，夹杂着斑斑歉意。
　　“你别在这里装可怜！”项羽最是看不惯妙弋的这幅假惺惺，他想起了为人豪爽的栩栩，也不知道栩栩在哪里。
　　一簇桃花带着雨水，轻轻坠落。妙弋抹了一把泪水，对项羽道：“项大哥若是想要复仇，应该留下妙弋性命！”
　　至少，有妙弋在身边的话，还可以以王贲的妹妹“江沅”来掩护。妙弋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她一旦认定了目标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有那么一刻，从妙弋的眼神中，项羽似乎读出了坚定和决绝。他忙将目光移向别处，认为定是自己思念栩栩的缘故。
　　于是项羽收回了利剑，答应将妙弋带在身边。只是路上做什么，说什么都有项羽一个人说了算。
　　“皇上已经回到了咸阳，并且让蜀王去往蜀国，另外还给了他兵权。”这是妙弋从王贲那里打探来的。
　　说到兵权，项羽到是想起了时常给自己提供粮草和兵器的清娘。当初清娘就曾以零露的性命做要挟，让他交出兵权给子卿的。而今看来，也算是子政兑现了承诺。
　　按照妙弋的计划，项羽应该先去往蜀国找到子卿。想来有子卿的帮助，复仇更是容易了。
　　“栩栩怎么办？我总要找到她的。”项羽还想着栩栩，不如等到找到栩栩再一起去往蜀国吧。
　　可是妙弋确是摇了摇头，对项羽说道：“先前我说这一切是我的错，如今看来，你也脱不了干系……”
　　当初吕家收留项羽，不过是看到项羽乃是楚国后裔的份上，还可以招徕旧日军士罢了。
　　谁会想到，子政要对项氏宗族赶尽杀绝。一个项晴嫁入匈奴永不相见，一个项羽也要斩草除根。
　　结果吕家也跟着倒了霉，项羽想到这些，还有妙弋说的话，便渐渐沉默了。他抬头望着深沉的夜色，感觉自己的复仇之路遥遥无期。

　　晨风将柳絮吹散的如梦似幻，暖暖的阳光挥洒下金色的光泽。将空中的云朵，慢慢镀上了一层金色。
　　山水迢迢，道路遥遥。一辆马车激荡着灰尘，一路奔波着来到了古燕国地界，便放满了步调。
　　项羽跳下马车，转而掀开帘子，对马车里的人说道：“殿下这一路辛苦，今晚暂时在这里休息，秦军不会追过来的。”
　　随后，从马车上缓步走下来的是静姝、妙弋和子卿。举目四望，这座小小的蓟都城，已经变作了大秦的代郡。
　　项羽和妙弋先入了城查找客栈，静姝便和子卿在街头悠闲地散步。空中的风暖暖的，吹绿了路边的柳树。
　　代郡距离边境很近，故而做生意的人亦是有不少的外族人。他们摊子前的胭脂膏、玛瑙石、宝石镯子格外抢眼。
　　静姝看到摊子前的胭脂膏，不由得拿在手心爱抚了半晌。目光又被旁边的羊脂玉玉镯儿吸引了，遂欢喜的戴在手上反复看着。
　　“你说我戴上好看不好看？”静姝自我感觉非常好看，便问起子卿。只是子卿看到羊脂玉，确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零露。
　　如果子卿记得没错的话，零露亦是有一对儿羊脂白玉。不过那是子政送给她的，自己送给零露的东西，也唯有留在蜀国的快乐记忆了。
　　“子卿，子卿！我问你话呢，你快说我带上好不好看？”静姝看到子卿满目的出神，很是不开心。
　　这时子卿才从回忆中慢慢回过神来，转而浅浅笑着：“好看，静姝天生丽质，戴什么都好看……多少钱，给我包起来……”
　　“买给我的？”静姝便喜不自胜，看着子卿为自己买的镯子。爱不释手的抚了一遍又一遍，眼眸间夹杂着欢喜。
　　正午时分，日头明晃晃的挂在天上。静姝最是怕热，便不停地用衣袖扇着凉风，抱怨道：“这还未到夏天，怎么这么热？我要喝凉茶！”
　　于是两人便来到一家茶馆，静姝点了两份凉茶。冲泡的茶叶，在沸水中翻滚着好看的形态，像极了绿牡丹。
　　心急的静姝一口咽下去，却是被呛住了喉咙，不住地咳嗽起来。一旁的子卿见了，不觉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这茶要慢慢品，你这个样子到让人笑话了……”
　　“茶叶本为南方嘉木，上古神农氏尝百草，还曾将茶作为草药，去暑生津。后来随着贸易经商辗转进入中原，贵族便以品茶为待客之道。”子卿一面讲解茶叶的来由，一面为静姝慢慢抚平焦躁之心。
　　有风吹入，阁楼间的帷幕缓缓抚动，案台上的几株兰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静姝原本躁动不安的心，此刻也变得慢慢平息下来。
　　静姝生在沿海的齐国，自小便是在海产品堆里长大的。自然不知道什么是茶叶，更不知如何去品茶了。
　　后来还是师父公输彦去往南方游历，带回几罐茶叶。整日当做宝贝一样，从来不让静姝碰的。
　　“你懂得还真多，”静姝托着腮帮子，看着子卿清秀的面容，越发的暗暗喜欢，“以后我要跟着你，走遍大江南北！”
　　听了静姝的话，子卿轻轻一笑，然后刮了一下静姝的小鼻子：“你若是跟着我，怕是以后会吃很多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