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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你丫对我爱答不理好几回了 ...

  •   宋翎其实不胜酒力,只一杯下肚脸就红到了脖子根;宋禺斐能不能喝不知道,但他对酒似乎有种本能的排斥;至于陈亦,则跟他完全相反,是爱喝也表现得自己好像很能喝,实际么,也就那样。一顿饭吃完,宋禺斐先把碗筷收拾到水槽洗了,再回到客厅,宋翎和娜娜已经回房间,餐桌上只剩陈亦胳膊肘撑着脑袋,眼睛眨巴眨巴,一副半醉半醒的模样。他走过去,拎起他另一只胳膊架到肩膀,带起身,揽腰架回卧室。
      宋禺斐让他躺到床上,脱了他的鞋,又替他搭上被子。整个过程中,陈亦睁了几次眼,但除了眼神有点茫地望着那个折腾他的人外,多余哼都没哼一声。宋禺斐坐在床沿,扯了扯嘴角,“你这样倒是乖得很。”
      “嗯?”陈亦掀开沉重的眼皮,“你说什么?”
      “我说,我那天那样说你,你难道不生气?”
      陈亦像一只树懒,缓慢又努力地睁开眼,反应好几拍后才听懂他问的是什么,他闭着眼睛摇头,“还好......仔细想想,你说的好像是没错,我这人吧,是挺怕孤单的,也的确想跟所有人都处好关系,这有什么不好?我这样有什么错......为什么他们都挺待见我的,就你不稀罕......”
      “我没有。”
      “你有!”
      “我喜欢和你待一块。”
      “扯淡!你丫对我爱答不理过好几回了都......”
      喝醉了的陈亦简直就是五、六岁的孩子,不讲道理,又偏要争。宋禺斐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在装醉?”
      “......”陈亦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不答反问:“我不知道你那天到底因为什么心情不好,但我看得出来,所以我不会因为一时气话真生你气。”
      他回答了宋禺斐刚才问的那个问题,然后便阖上双眼,不到五分钟,平缓的鼾声响起。
      “对不起啊。”宋禺斐道歉,并不只为他说的那些话,也为他不该有的贪心和嫉妒。他虾米状蜷缩着卧倒,背对陈亦,侧躺在床沿,不敢翻身,因为可能稍一动作,他就会跌到地上。
      陈亦睡醒后发现自己躺在宋禺斐房间,因为窗帘被拉上,让他一时之间没了时间概念,不知道已经什么时候。坐起身,隔着房门,客厅听上去静悄悄的,感觉整个家里像是就只有他一个人。他口干地吞了口唾液,边掀被下床,边努力回想睡着前的事:他记得是宋禺斐把自己放到床上的,也模模糊糊有印象他俩说了不少话,譬如......什么来着?
      糟糕,他想不起来了。
      ***
      转眼十二月,第一轮冷空气突袭后,学校里不少人都感冒,又一传二,二传三,渐渐变成流在校园里感蔓延开来。陈亦看电视时无意间提了一嘴,没想家中二老却上了心,礼拜六专门去买了刚宰杀的羊肉回来,说是要炖羊肉火锅给他进进补,又特意叮嘱让他喊上许威和宋禺斐。可惜,许威也不幸流感中招,在家裹得跟个粽子似的还直嚷着冷,哪还愿意顶着寒风流着鼻涕出门。
      只有宋禺斐,不仅人来了,还拎了袋橙子。
      “我明天就给你拎回去,你信不信!”陈亦搭着他的肩,携他进屋。
      老金同志刚蒸了锅玉米,听到动静,忙从厨房拿着根热乎乎的玉米棒槌出来,递给宋禺斐,“小宋来啦?快坐!外面冻吧?来,饿了先吃根玉米垫一垫,要不饿就拿手里捂捂手。”
      宋禺斐道了谢,接过。
      客厅里,老陈正忙着修他那台老式收音机,他边用手轻拍收音机,边抬头招呼:“小亦的同学,叫宋禺斐对伐?”想是看出了他的拘谨,老陈又朝陈亦吆喝:“也不去给你的客人倒杯水,自己朋友来了要学着自己招呼知道么。”
      “得勒!”陈亦听话地调头就去倒水。
      老陈手上没停,继续摆弄他的收音机,见宋禺斐手里握着玉米没动,便笑吟吟地从茶几底下的零食篮里拿了两块沙琪玛递给他,“你们小孩哪爱吃玉米这些东西,吃这个。小亦平时就爱吃甜的,这种甜不拉几的他恨不得拿来当饭吃。”
      宋禺斐会心一笑,目光移到收音机,问:“这个,我可以帮您看看吗?”
      陈亦端着蜂蜜水走过来,闻言,说:“要说它也该到寿终正寝的时候了,这都坏了多少回。”他把蜂蜜水放到宋禺斐面前,斜靠着沙发背,“我跟你说,咱老陈这台收音机可比你跟我都大,估计得有快二十年。二十年,天天雷打不动的单田芳——三尺龙泉万卷书,上天生我亦何如?不能治国安天下,妄称男儿大丈夫!——瞧,我听得会背了都!”
      “那可不。用了小半辈子,早习惯了,要换成别的,这评书听的呀味道都变了。”
      “那您也不能一出毛病就老这么拍呀拍的,您当这是您孙子我呢,拍一拍就乖了?”小时候是电视机,现在是收音机,也不知道这“拍一拍”的修理技术到底打哪来的。
      老金同志出来喝口水,听见陈亦涎皮涎脸这话,笑着亏他:“你还好意思说,也不怕小宋笑话你。”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再说他才不会笑话我呢。”说着他瞧了眼宋禺斐,“哎,你不会真连收音机都会修吧?”
      “可以试试。”
      “那小宋你帮我看看,总比我在这拍,瞎猫逮死耗子碰运气强!”
      要说家电修理这活,宋禺斐还真是自己捣鼓出来的。以前,宋翎刚工作那会儿,家里条件差,电视机、冰箱都是从回收站购的二手,常常用个半年,甚至也有只用了半个月就坏的。宋翎自责不已,曾经为了存一台电视机的钱,整个月天天加班,以致骑小毛驴回家的路上差点出交通事故。宋禺斐眼见这样,就到图书馆翻了两天《家电维修大全》,然后在家操工具实战,又是拆又是换零配件,弄着弄着还真让他把电视机给修好了。
      陈亦给他找来螺丝刀等工具,爷孙俩不无好奇地围着他,一会儿瞧两眼他专注的神情,一会儿盯着他手上的动作。陈亦不得不承认,宋禺斐修起来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动作干脆又利落。
      这边,他们仨男的在客厅头凑着头,那一边羊肉汤和片羊肉火锅也已经准备好了,陈亦被喊去帮忙,临走前按着宋禺斐的肩,“先吃,吃完再弄!”
      宋禺斐抬头朝他笑了笑:“马上就好。”
      他重新拧上螺丝钉,然后把收音机摆到茶几,对老陈同志道:“您试试。”
      “好了?”老陈将信将疑地伸手按了开关键,下一秒,温润磁性的男中音从收音机里飘出来。“真给修好了嘿!小宋,侬真额老结棍哦!”老陈喜出望外,忍不住拍手夸道。
      “真修好啦?!”老金同志闻声也信步上前,弯腰瞧了瞧后,也啧啧感叹起来:“哎哟孩子,你怎么连这都会修?!我还当你们学校‘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就光嘴上说说,没成想还真有这回事儿哈!瞧你小小年纪的,不仅学习好、长得俊,这手还巧——”
      “够了啊,老金同志。我还在呢,您当我面这么夸人,我可吃醋了!”陈亦也凑过来,他站到宋禺斐身后,咧着嘴,身板挺得特别直,很有副“我朋友牛掰就是我牛掰”的狗腿子样。“既然修好了,咱移驾餐桌呗!宋禺斐肯定都饿了,是吧?”他两手插兜,拿肩轻轻撞了撞宋禺斐的肩,笑道。
      宋禺斐眨了眨眼:“还好。”
      “嘿,你这人。饿就饿,不饿就不饿,什么叫‘还好’呀真是。”陈亦恶人先告状。
      然而亲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就知道吃。你瞧瞧小宋,跟你一般年纪,多懂事。”
      “得。”陈亦伸胳膊勾着宋禺斐,人也半靠到他后背,贴近他耳朵,摇头谓叹:“咱家老陈、老金两位老同志怕是看上你了,你这一登场,瞧他俩对我这嫌弃的。”
      “行了,别贫了。你们仨大老爷们都给我洗手去!”老金同志笑着发号施令。
      老金令出,莫敢不从。陈亦姿势没变,携着宋禺斐钻进厨房洗手。老陈到处找不到自己的眼镜,朝老伴一迭声问“眼镜呢?我眼镜呢?瞧没瞧见我眼镜?”
      “东西一不见就知道跑来问我,我一天24小时跟着你怎么的?”老金埋怨归埋怨,瞥了他一眼,指着他头顶,说:“不就在你脑门上架着。成天忘这忘那,你个老糊涂!”
      老陈戴上老花眼镜,同时不忘回嘴:“我是糊涂,但不是老糊涂!”
      陈亦洗着手朝宋禺斐挤眉弄眼,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搁他们家就是“家有二老如有俩活宝”,有事没事都能吵上两句。让宋禺斐坐自己旁边,又把一碗羊肉汤先端到他面前,之后陈亦才捧着自己那碗,吹了吹,啜了一口,挑眉:“这汤绝了!”
      “小宋也尝尝,就当是自己家,别客气。”老金说着把自己碗里一块羊肉夹到他碗里。
      老陈怕烫,拿筷子边搅边老生常谈,对他俩说道:“这冬天啊,吃点羊肉、喝点羊肉汤能补肾补气又补血,大补。尤其是你们,越是年轻气盛,就应该越要注重固本培元。”
      “就是!”陈亦找准时机接茬,同时把话题岔到旁边的人身上:“像你,平时穿那么少,我看着都冷。你看这回许威,这冷风真要吃进肚子里,寒气侵体,一时半会或许不至于怎么样,但保不齐哪一刻就会连本带利地让你遭罪。”
      “这话没说错。小宋你瞧着身子骨不比我们家这小子单薄,”陈亦接茬的功夫显然师从他们家老陈,“不过,倒也不能仗着年轻就不听家里人的话。我晓得棉毛裤这些你们年轻人不爱穿,是不能勉强,但平时出门围巾帽子就不能忘了,真着了凉,受罪的可是自己。”
      陈家爷孙俩你一言我一语,而宋禺斐作为他们“规劝”的对象,似乎只有点头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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