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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18回 飞来横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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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迷惘、不安、焦躁、压抑,有什么复杂的情绪破土而出,让人无法安定心神。看着独孤夫人的身影陷入门外无边的黑暗中,她忽然想起拓跋徵临走前对他说的话……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看人一定要睁大双眼!”
他只是随便说说吗?还是他早就看出什么端倪?难道是有人在算计她?
玉楼?不对,她虽然对自己不善,但是光明磊落,不像是艰险小人。杨廷和杨用她都不熟悉,他们也没有立场来害她!
掌握不了形势的走向让她很不安心,奈何她独独算不出自己的子丑寅卯。
月光如洗,在烛火的摧残下也无可辨认。她摸着自己手腕上的伤疤出神,忽然有些想念拓跋徵,有那么一点点盼望,盼望他早些回来。
第二天,杨坚全家还有兰陵坐在一起用早膳,气氛很是压抑。
上位自然是杨坚,杨用站在他身边,另外还有两个丫鬟候着。右边坐着赵兰陵,独孤伽罗坐在左边,对面坐的是17岁的长子杨勇和11岁的杨广。年纪还小的杨俊和杨秀只来请了安,便被奶娘带回各自房里用膳了。
杨勇手拄着腮帮子,无聊的敲打着碗碟,眼睛时不时瞟向赵兰陵,嘴角是意味深长的笑容。兰陵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将眼神移向别处,人家一家子其乐融融,她非妻非妾,就算脸皮再厚坐在中间也会有些不自在。早先说是不需要名分,可是不代表她可以欣然接受与别人分享男人!有朝一日,她一定要让这些人全部消失!让他成为她自己一个人的东西!兰陵邪恶的想着,眉毛扬了起来。
最可恶的是这个杨勇,自从看见她第一眼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瞧,一双酷似杨坚的眼睛里却装满了轻飘飘的挑逗,只让她感觉如坐针毡。
“赵姐姐刚到此地,不知住的习不习惯?” 杨广正襟危坐,笑容可掬,十分自然的与兰陵攀谈,完全不像一个孩子,而像是知礼节、懂进退的大人。
兰陵笑着回应:“还不错。论繁华武陵和长安是没得比的。”
“此言差矣!”杨勇停下敲打碗盘的筷子,笑道,“武陵能出了兰陵姑娘这么美貌的女子,想来也是山明水秀吧!”
独孤伽罗咳了一声,看了杨勇一眼,杨勇砸了砸嘴,不再言语。杨广看了看上座的杨坚,见爹爹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继续笑道:“爹现在眼睛不便,赵姐姐要是有什么地方想去逛逛的,尽管吩咐下来,我自会相陪。”
“我平日闲来无事,大可以带赵姑娘四处游玩,弟弟你还小,有很多乐事还不甚了解,咱们这儿呀……”
兰陵气的脑袋嗡嗡作响,抓起筷子便想去戳杨勇的眼睛,奈何桌子太大,才无从下手。
杨坚咳嗽一声,吩咐杨用传菜,杨勇说到一半儿的话愣是咽回了肚子里,看来十分忌惮。
杨用开始一道一道的传菜,门外忽然有家丁来报。
“启禀老爷,门外有人自称元尔克,求见赵姑娘。”
杨坚轻轻抓住兰陵的手,问:“用完饭再见,还是现在就见?”
兰陵心下奇怪,自从那日被追杀失去了元尔克的行踪,她便没再见过他,问拓跋徵时,他只说回了塞北,如今凭空杀回来,究竟所为何事?“你们先吃吧,我出去见他。”
杨坚笑着点头,兰陵便急忙下去了。
来到偏厅,元尔克正在院子里乱转,见到赵兰陵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跟前,一双铁钳子一样的大手立即箍紧了兰陵的双臂,喝道:“赵姑娘,你真在这儿呢!”
兰陵被他的大嗓门震得耳朵生疼,怒道:“你以为在菜市场啊!小点声!”
元尔克委屈的撇撇嘴,走到一边儿蹲着去了。兰陵又好气又好笑,蹲到他身边,柔声问:“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元尔克瞅瞅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锦盒递到她跟前,“拿去。”
“这是什么?”她结果锦盒,看到上面竟然刻着双龙戏珠,心下十分惊讶。
“佘哲草。大侄子让我给你的。”
她听了又惊又喜,连忙打开来看,刚一开锦盒,便有一股清凉的幽香传入鼻端,让人立刻精神抖擞,再仔细看去,只见一株通体银白的粗梗六叶草安静的卧在锦盒中央。她小心的触碰,只感觉触手处冰凉滑腻,竟然如人的肌肤一般!她惊慌的缩回手,盖上盖子,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杨坚的眼睛终于能回复了!
她想到莲子湖畔,他一身白袍翩跹飞舞,那双明亮光彩的眼睛静静地、温和的搅动着她的心弦。那双真挚的眼睛,哪怕要用她的性命去换她都愿意,如今终于要回来了!
“玉楼没猜错,果然就在宇文温家!”她拍了拍元尔克的肩膀,兴奋地抱着锦盒起身要走,却被元尔克一把拦住。
“大侄子说,这个必须用朝露泡制,最后再用八碗山泉水煎成一碗水,火候不能错。”
“恩,知道了。对了,为什么是你来了,拓跋徵呢?”她随口问道。
元尔克半天没应声,兰陵心下奇怪,抬头看去,却见他好像要哭了的样子。
“大男人哭什么!”兰陵忍不住抽了元尔克脑袋一把。
“我哭我大侄子关你什么事儿!大侄子正坐牢呢,见我的时候说话都没力气,不知道受没受欺负……”元尔克说着,伸出袖子狠狠地擦了吧鼻涕。
兰陵惊得说不出话来,嘴唇抖动了好半天才出得声来。“他……怎么会在牢里?怎么会被抓住?被谁抓住的?你怎么见到他的?他怎么弄到佘哲草的?”
兰陵连珠炮一样的问句让元尔克十分苦恼的挠了挠后脑勺。兰陵不安的摇着他,见他说不出话来,又忍不住给了他一拳。“哎呀!你说话呀!全都告诉我我们才能想办法救他啊!”
元尔克傻愣愣的点了点头,说:“哦……可是大侄子只是让我给你佘哲草,告诉你怎么服用,不让我跟你说别的!”
兰陵大眼睛又恶狠狠的瞪元尔克,吓得他连忙摆开架势防御,让她打无可打,只能跺脚泄气。“人命关天!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他没有受欺负呢?也许你大侄子正被人用刑呢?”
元尔克大吼一声,将身旁的桌子劈成了两半,“谁敢给我大侄子用刑!我宰了他!”
兰陵忍不住扶住额头,如果元尔克的脑袋能有功夫的一半优秀就好了。“我问你,他除了刚才的那些,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有人要害你,让我暗地里保护你。”
“他有没有说是谁?”
“没有。”
“你在哪儿的大牢看到他的?”
“陨国公府的地牢。”
“陨国公……韦孝宽?”
“我走的时候听见大侄子喊他韦大人了,还说了一言为定什么的……”
赵兰陵捂住元尔克的嘴,立即查看左右并无人偷听,这才拉他坐下,“不可能啊,如果拓跋徵知道新帝登位,就该想到得到佘哲草已经不难了,应该不会只身犯险的呀!”
元尔克撅撅嘴,吞吞吐吐的说:“那什么……我迷路了……所以……”
兰陵的眼神冷了下来,“迷了几天?”
“三天……”元尔克伸出三个手指头,兰陵恨得牙根痒痒,抬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脚面上!
“你这个笨蛋!拓跋徵这回被你害死了!”
“是什么事儿惹得姑娘如此恼怒啊?”
兰陵无需多想,光听这挑逗的调调就知道是杨勇那个色坯子!她整理了一下表情,微笑着回过头去,道:“不劳公子费心。”
“姑娘独在异乡,难免遇到难处嘛,我好歹也是皇后的弟弟,可以多帮衬着你啊!”
兰陵不屑的哼了一声,“我如果有麻烦,与其找皇后的弟弟,不如直接找皇后的爹。”
杨勇似笑而非,走进兰陵跟前,扶着她鬓间的发,玩味的说:“我爹的品味很高哦……”
赵兰陵挑起眉毛,黑水晶一样的眸子里流转着狡黠的光芒,“既然你什么都清楚,就请你离我远点,懒得应付你们这些杂碎!”
杨勇听了这番话,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却见赵兰陵将手中的锦盒塞入他怀里,“这是佘折草,能治好杨坚的眼睛,记住,一定要用朝露泡制,最后再用八碗山泉水煎成一碗水服下。”说罢便拉着元尔克往出走。
“哎!那个帮忙……”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