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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8章 ...

  •   白小理带着傅白景一路找可以自习的教室。P大的学生有自觉上自习的优良传统,所以找一间空教室并不是那么太容易。他们跑了好几层楼,终于在最高一层的尽头才发现有间空的。这是专门给冷门院系设置的小课室,整间教室只有六张长桌,最多也就能容纳12人。白小理觉得这里正好,免得一会给小白讲题又打扰到别人自习。

      傅白景自从告别祁琏开始就一路无话,进教室后他径直挑了靠窗的位置,直到他翻开书闷声不响开始做题,白小理这才察觉到他哪里不对。

      白小理坐到他旁边,歪着脑袋看他:“怎么今天这么听话?”

      傅白景眼睛没离开书,语气淡淡:“还好吧。”

      白小理笑了笑,也拿出自己的资料开始准备下周要做的报告。傅白景叉了几道选择题,半天没等到她搭理他。他侧目望去,只见她只是专注于手中的材料,似乎并没有被什么影响。他最终还是按捺不住问她。

      “你刚才是在跟那个人吃饭吗?”

      “唔。之前跟他有些矛盾,后来想想是我做错了,就请他吃顿饭。”

      “那他刚才问你考虑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

      白小理手下一顿,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啊……也不是什么事。没什么的。”

      傅白景显然不相信她。白小理心虚的时候总是不愿意直视对方,许多谎言如此一来便欲盖弥彰。只是眼下白小理不仅不看他,甚至连小巧的耳朵也透着些许红色。傅白景心底忽然涌起一股难以压抑的急躁,撑着身体往她身边一探,对准她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

      白小理几乎跳了起来。

      “你干嘛??”

      这下不仅耳朵红了,连双颊都漫上一层绯红。她捂着耳朵瞪他,但眼神却是无处躲藏的羞赧,毫无杀伤力。傅白景见她这样便心情好了很多,于是又乖乖坐回去,无害地笑着。

      “谁叫你说话不算数。”

      白小理冤枉,“我怎么说话不算数了?”

      “你说过只要是我想知道的都会跟我说。”傅白景不开心地扭过头,“但你现在又不说。”

      白小理哑然,这才后知后觉当时自己许下了多么可怕的承诺。傅白景把玩着手里的笔,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似乎很失落的样子。白小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了撒娇,只是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他的确令她毫无抵抗力。

      “我跟你说不就行了。”白小理很困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总觉得在他面前说别人追她非常难以启齿。然而傅白景正定定望着她,没有丝毫不耐,静静等待她组织措辞。白小理最终磕磕巴巴地坦白。

      “就是……之前那个男生,就是祁琏说想追我来着……现在问我什么想法。”

      傅白景一哽,“那你什么想法?”

      “嗯?”

      “你会跟他在一起么?”

      白小理这才发现他脸上早已没了方才惹人疼的神情,而是透着一股认真,渴盼着她的答案。她有些招架不住移开了视线,语气却很坚定:“不会。”

      “为什么?”

      “不喜欢。”

      傅白景的眉目瞬间便舒展了。

      他终于安分地坐正开始做题,但嘴角仍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手里的笔在纸面上漫不经心地划拉着,整个人愉悦得如同晴空下徐徐飘升的氢气球。白小理见他这副模样便有些不明所以,她问你笑什么,他不答,环顾了一圈空旷的教室,最后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我在想,这是我第一次跟你在同一间教室自习吧。”

      白小理没跟上他跳跃的思维,讷讷道好像是。傅白景笑意更深,如尝到蜜糖一般满足。

      白小理不解这有什么深意。

      她不知道那时在和城,自己的弟弟经常张望着她的教室。曾有一段时间傅白景一直在想象如果他与她在一间教室学习是什么感觉,可能会有一种平等的开阔感,他可以与她同辈相称,做那些男同学都能做的事,譬如一时的打趣嬉闹,譬如一场迟早都会曝光的恋慕心情。傅白景的叛逆便是从这里开始的。从那时起他便开始觉得自己的桌椅逼仄,开始觉得教室狭隘,又觉得同龄人咋呼又愚钝。无人理解他的焦虑与愤怒,他的焦虑与愤怒也无处可诉。他向往的是另一个地方,可却总是追赶不及,总被时间甩在后面,担心有人抢在他之前对她袒露相同的心意。

      可当这一天终于来临,他的心却出奇得平静。只因她的一句不喜欢。

      一种安稳的气氛的在教室里缓缓荡开。白小理翻着书,来来回回在本子上记着他看不懂的东西。傅白景忽然神思倦怠,做了两页题后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扯下一张草稿纸开始灵巧地折青蛙。白小理被他的动静吸引,拿笔轻轻敲了敲他的头。

      “不看书干嘛呢?”

      傅白景也没躲,好脾气道,“看不进去了。今天在学校已经做了好多题。”

      白小理一脸不信任,伸手把他压在胳膊下面的练习册抽出来。她替他检查着错误,但由于很久没接触数学因此看得有些费劲,蹙着眉头,手里的笔在草稿上来来回回演算。傅白景喜欢看她专注的样子。她以前写作业的时候就这种表情,遇到不会的题目时眼里就会浮现越来越锋利的倔强。手里的青蛙也折好了,傅白景将它放在她胳膊上,拿手指按了下尾巴,纸青蛙便蹦进了她的眼帘,姿态轻盈得又似一只蝴蝶。被打扰的白小理横他一眼,说他幼稚,接着自己也按了一下,让它重新跳回他面前。

      傅白景没再扰她了。他趴在桌上,又按了几下纸青蛙后便渐渐有了倦意。他窝在自己的胳膊里脸朝着白小理,明晃晃的白炽灯下她清丽的侧影慢慢变得模糊。那时她的同桌是不是经常可以这样看着她?傅白景有些酸楚,恍然忆起与她同窗的李衡权,又想起不久前才见过的祁琏。

      “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傅白景的声音软糯,白小理看向他,他的半张脸埋在臂弯里,露出的一只眼微微眯着,带着朦胧的水汽。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这种问题。她仰起脸认真思索,未果,转而又开始好奇长大后的他是什么模样。他会不会比现在更高,会不会比现在更英俊,会不会就一直这样惹她疼爱,直到他再也不需要她。白小理思及此处便心中一涩,简单地回答他说不知道。傅白景没再执着于答案,闭上眼睛,含混不清的声音如同发梦时的呓语:

      “怎样都好,只要别丢下我。”

      白小理闻言一震,转眼望去发现他竟已睡熟。连日透支体力的训练似乎已经突破了他的极限,以至于无法抵御安静的环境,只是稍稍松懈神经就能轻易入睡。

      他刚才说别丢下他,只要别丢下他。白小理瞬间想起他那毫无责任心的亲生母亲,一时间竟心疼得连笔都攥握不住。

      时隔这么多年,她还是未知那一晚在他心底的模样。是恐怖的?残忍的?抑或是无望的?

      有些伤害注定了会历久弥深。白小理伸手轻轻拨开他眼角的碎发,情动之间,疼惜地在他额角轻轻落了一个吻。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我保证。”

      *

      北城的秋季在接连几场冷雨后便彻底萧条了下去。朔风来势汹汹,白小理还未来得及反应,再出门时便发现校园里的人裹住了厚重的棉衣。随着渐渐冷下来的天气,学校的气氛也愈发肃杀。一个学期的课程即将结束,考试接踵而至,宿舍的人更是泡在自习室里不出来,图书馆之类的地方也弥漫着某种令人焦躁的气氛。

      白小理依旧随波逐流,等她焦头烂额考完一波后已然到了深冬时节。在这期间方流找过她一次,两人逛了皇城,还颇为虔诚地摸了摸那些已然锈迹斑斑的门环。接着两人又跑去Stern的大楼那找过一次傅白景。这次他抽空下来了,还陪她俩潦草地吃了一顿午饭。方流问傅白景,你姐生日快到了,今年还是18岁生日,这次弟弟又是什么表示。傅白景忽然显得压力很大的样子,说还没想好。白小理义正言辞,说她永远17岁,谁爱过18岁谁过。方流无语地白了她一眼。

      别人也许不清楚,但方流却很明白。要说每年对傅白景来说最重要的日子,可能只有白小理的生日这一天。方流记得白小理每每过完生日就会跟她炫耀,小白带她做了这个,小白又送了她那个。虽然长大后再想那些举动其实都是平常,只是和城太封闭,傅小白又太小,他带给白小理所有的新鲜都能将她感动到无以复加。

      所以这姐弟俩有时候真是绝配。方流想。

      离开Stern的时候两人没坐地铁回去,而是流连在北城这片最高端的商务区走马观花。方流这次带着白小理近距离参观了一下Wirk的大楼,白小理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她。

      “祁家那么有钱,在这有没有楼?”

      方流好笑地看她一眼,抬手指了指前面一栋直耸云霄的大楼:“看见那楼了么?北城的地标,他家的。”

      白小理立刻闭上了自己无知的嘴。

      之后北城又遭袭了几次寒流,日子一晃便步入了腊月。白小理苦巴巴地等了又等却还是未见满城大雪,只有干燥的风吹得她皮肤几乎开裂。不久前傅白景约她生日那天带她去北城最大的游乐园逛夜场,说是临近圣诞会有许多好看的花车和狂欢节目。白小理立即答应,从此开始日日期待。

      然而好巧不巧生日当天又遇上了思想政治课闭卷考。只不过在考场上她始终心不在焉,最后是以非常不严肃的态度填满了卷子第一个交卷走人,直奔校门而去。小白跟她约在游乐场门口见面,她开心了整整一路。

      这边教室里的祁琏也渐渐坐不住了。白小理前脚刚走,他看了眼还空着的一道论述题,潦草地列了几个重点便也交卷了。收卷子的老头从眼镜框上方打量着他,目光严厉,无声地指责他不端正的态度。祁琏装作没看到,顺便无视了兄弟们吃惊的眼神,仰着脑袋开着衣襟就潇洒地从教室出去了。

      出了门他就给白小理打电话,结果竟然是关机。上次吃过饭后两人的关系总算不再像猫捉老鼠了,但白小理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失忆样,看样子又是把某件事抛之脑后。接连两次被人无视心意的祁大少爷有些不爽,但他也没逼她,更没死乞白赖地追问。有时候态度和行为就能说明一切,他也没必要非得上去下自己面子。只是现在死活都联系不到白小理,看宿舍窗户也没亮灯,这天都黑了人去了哪呢。

      白小理足足坐了一小时地铁。游乐场在城郊,等她下了地铁坐上接驳车后才记起来刚才考试关掉的手机到现在都没打开。她心觉不妙,连忙开机,生怕小白联系不到她到处找人。开机后果然接二连三来了短信,只不过白小理看到内容后却陡然陷入失落,甚至连车上的人走光了都没发觉。

      司机吼她下车,白小理只好重新站在冷风之中。流光溢彩的巨型招牌闪烁着刺目的灯光,欢声笑语绕过她如潮水一般肆意远去。白小理还看着短信发愣,傅白景说公司升班考核忽然提前,今晚他可能来不了了。

      所以……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白小理像傻子一样在门口站了许久,方才在地铁上的期待此时像肥皂泡一样啪得炸裂,爆出冰冷黏腻的泡沫。她在人群里格格不入,来夜场的大多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或闺蜜,要么是男男女女结伴而行。她实在有些突兀,甚至都不好意思站在人群集中的地方。想就这样回去,可心里又隐隐不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费了好大劲坐了一小时地铁专门过来接收这样一条坏消息。

      白小理有些无助地干站了一会,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买票进去。然而刚到售票处手机又响了,这次却是祁琏。

      “喂…?”

      “你在哪儿啊?怎么一直不开机啊?”祁琏一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责备。

      “我、我给忘了……”白小理很抱歉,然后又从售票处退出来,“我在游乐场,城郊的那个。”

      “你跑那干嘛?!你跟你弟弟?”

      “没有……他公司临时有事,现在就我一个人。我正准备买票自己进去。”

      “你慢着!别买!”

      “为什么?”

      “你找个室内能坐着的地方等着,我马上过去。”

      白小理急了,“你过来干嘛啊?哎等——”

      结果□□脆地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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