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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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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后母亲给两人准备了宵夜。由于是老房子,南方又没有暖气,因此屋内一直湿冷湿冷的,让人不舒服。白小理洗了个热水澡后感到僵硬的身体终于有所松弛,出来时发现傅白景正盯着她看,疑惑问他怎么了,傅白景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他只是觉得她实在很适合这套毛茸茸的兔子睡衣。
之后白小理也没在外面逗留太久,毕竟是高三的人了,一分一秒都很宝贵,于是还没说多少话就被姜元赶回房间学习。她在房间里心不在焉,刷了几道题,低级错误频出。看了眼表已经过了十二点,她待着无聊便准备熄灯睡觉。刚钻进被窝没多久就听见房门被人敲了敲,白小理一下子坐起来,就见傅白景轻轻推开了房门。
“你要睡了?”傅白景没想到她会睡这么早,但是一见裹着毛茸茸的睡衣还缩在被子里的人,又实在舍不得走开。
“没有没有,我就是不想看书了。”白小理睡意全无,又见傅白景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吹干,身上的睡衣也过分单薄,便往床里面挪了挪,“外面怪冷的,你过来吧。”
傅白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推拒。白小理碰了碰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她有些心疼,毫不见外地干脆让他躺进被窝。她仔细替他窝好被子又抓了抓他的头发,说外面这么冷,感冒了就不好了。
床头开着昏黄的小灯,一时间房间寂静无声。白小理睁着眼睛干躺了一阵,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傅白景说是明早六点的车,白小理连连叹气,说真是太赶了,这么折腾你回来干嘛。他笑着没接茬,转而问她:“听说你明年就可以去P大了是么?”
白小理扭头瞪他,“什么叫听说,我不是发短信告诉你了吗?说起来为什么不回我短信?”
傅白景实在不知道怎样向她解释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只好低头认错,说以后再也不会了。白小理哼哼两声算是接受了道歉,她侧身面向他躺着,见他枕着自己的胳膊直直望着老旧的天花板出神,似乎心情很好,但又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英挺的鼻梁在昏暗的灯影下如一座挺拔的山峰,白小理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见他扭头望她,马上又笑起来:
“之前一直没发现,你真的挺好看的。”
傅白景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好愣住不动。白小理收回手,表情渐渐黯淡下去,“做练习生很辛苦吧。”
傅白景想了想,“还行吧。”
“那里的人好不好相处?我听说还有体罚?你被罚过么?”
“那都是外面乱说的。”傅白景无奈,“公司的确很严,但也犯不上体罚我们。每周都有新人进来,练习生之间的竞争已经足够激烈了,根本不用公司拿体罚逼我们。”
白小理听得直冒冷汗,一时无话。傅白景扭头一见她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就有些好笑,侧过身面对她,轻松道:“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真的,在北城每天还是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我在那里认识了很多人,有个已经做了好几年练习生的前辈一直很照顾我。”他见白小理还是有点难以置信,马上又道,“我说的是真的,只是每天睡眠时间不够,很想好好睡一觉而已。”
傅白景说得轻描淡写,只拣了最轻巧的困难。
出道前的练习生是一方残酷的世界,每周都涌入新的竞争者,每天也有许多坚持不了的人含恨离开。公司的决策风云莫测,谁和谁约定好一起努力共同出道这种激动人心的事情只存在于热血漫画,在现实中几乎是天方夜谭。傅白景仅仅在Stern半年而已,便深刻地体会到真正的折磨并非来自□□的伤痛,而是精神上的重压。然而这些他无处宣泄,也不能宣泄。只怕一旦开了口便再也收拾不住,压在心底的重重压力便会将他瞬间溺毙击垮,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傅白景看白小理睡着后便替她熄了灯,这一夜无眠,静静躺在她身侧等待黎明到来。这一下子就等到了五点,他又赖了几分钟,实在不愿离开这方温暖的地方。然而时间紧迫,最终他还是狠了狠心,动作很轻地下床。临走之前又看了眼依旧在熟睡的人,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这才静悄悄地离开。
白小理醒来的时候傅白景已经不在了。她本来想早起送送他,但前一晚设的闹钟竟然没响,再一看预定的时间,竟然被人往后拨了两小时。白小理捧着闹钟,内心不免有些怅然。之后傅白景再也没回过和城,哪怕是过年他也是到处跟着前辈艺人乱跑,虽然还轮不到他上舞台,但却也没清闲过。
不清闲的还有白小理。
高三的寒假被学校硬生生压缩成了7天,接着马上开始补课,还有一波接一波看不到尽头的模考。全省模拟完了是全市模拟,全市模拟完又举行了一场全区模拟,就在老师和学生还没松一口气的时候,全省二模又来了。在这永无止境般的折磨中日子很快奔入六月。去年路边的积雪早已融化殆尽,白小理望着窗外如瀑的大雨忽然想起来,自己那时竟然忘记问他雪景神不神奇。
白小理从小到大很少出远门,北上只有过一次,短短数天,北方的风候并未留给她过于深刻的印象,自然也想不到那里的大雪几乎可以抹净城市的颜色。然而北城一直是她所期待的远方,那里有她渴念了十几年的自由,也有傅小白与她无需言语的约定和静默的等待。
出榜那日傅家全家都很紧张,守着电话,眼睛盯着挂钟等待揭晓命运的时刻。手速极快的姜元在钟点刚到的时候就拨进了查分系统,全家屏息凝神地听免提里机械的女声刻板又缓慢地播报分数,在念完全省排名之后,白小理高兴地跳了起来。
同一时间傅白景正在公司练习室里正在抠舞蹈细节。别的练习生强迫症似的对着镜子连手指头的动作都要细细调整,可他却有些不在状态,借口买饮料揣着手机便出门了。他想给白小理打个电话,然而没走几步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惊人的默契。
[今年9月见。]
寥寥几个字便在傅白景的心头漾出一股暖流。
傅白景摩挲着屏幕缓缓绽出笑来,抬起头畅快地深深呼吸。北城的霓虹从脚底漫向遥远的黑夜,那远方如何尚不明晰,但他觉得应该依旧光明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