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告白》旧书报刊

2、Chapter 2

　　第二天仍然还是下着雨。

　　香织推开住处的百叶窗，扑面而来的是空气裹挟着的湿冷气味。
　　一贯是住在首领家客房的香织，难得的在早上八点仍在自己的屋子里，打扫、清灰，再换上一身其实不是特别常穿的杏色连衣裙，将一直束起的头发也放了下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乎感到有点陌生了。

　　香织将头发理顺，又找了顶大学时候的帽子戴上，确认了自己着装没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后，就起身出了门。
　　她顺手拿起了晾在玄关处的雨伞，慢慢走下灰褐色的楼梯，最后停在了逐渐汇聚的雨幕面前。

　　滴滴答答的雨连成了线，又变成了一道透明的屏障，破旧的石板下还有一撮苔藓，似乎仍然坚持着自己的位置。
　　感觉如果闯进雨中一定会感冒的。

　　香织下意识摸了摸身侧的包。
　　“这样大的雨，首领自己一个人，应该没问题的吧？”她不确定的想着，“也不知道今天顶我班的人会不会记得多带一把伞。昨天把工作提前做完了是没错，但是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啊…”

　　由于习惯了首领直接下命令，得到允许后她也没有多问，现在想想，一时觉得有些担心。

　　她仰头又看了一眼灰茫茫的天空，要不要先去一趟首领家里呢？
　　没有犹豫太久，她就折回家门口，拿了把长柄伞就下楼了。

　　等香织走到了首领门口，果然看见他双手插兜，在门口盯着只缓慢挪动的蜗牛。
　　蜗牛好歹还伸出触角，试探着往上面挪动了，首领倒是一动不动，就像是僵住了一样。

　　离香织平时的上班时间其实还有一会，因此来代替她岗位的人也还没到。
　　在她这个角度看过去，首领似乎像是孤零零站在角落，周身的情绪似乎都散发着排斥的气息。他像是一株脆弱的、单调的花，或者什么带着刺的植物，在这样繁华的城市中却飘得出几点悲哀的情绪，就像是看着什么逐渐滑落深渊却挽救不了一样。

　　香织不由自主的走了上去。
　　她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始终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谨守本分，保持沉默。
　　这是她的前辈，前一位秘书留给她的忠告，而在去年的事故中，因为这个岗位的特殊性，他被歹徒绑架，最终死亡。香织作为他的后继者，筹备了这场葬礼。

　　见她走过来，太宰治意外的看了自己的秘书一眼。
　　“是香织啊，”他有点疑惑的问道，“今天不是说请假了吗？”

　　他对这个谨小慎微的秘书还算满意，她不会阻止任何在外人看来“突发奇想”的行为，并且会一丝不苟的将任务执行下去。
　　并且不会多问。

　　“我记得，我昨天已经批准了香织的假期吧？”太宰治问道，“那么，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香织顿了顿，答道，“是由于担心首领用不惯…的伞，来送一下伞。”
　　她看向自己一直以来都仰视着的首领，谦卑的说道。

　　“啊，是因为这个吗，”首领点了点头，“伞给我吧，你可以走了，香织。”
　　他伸手，似乎是打算直接接过伞。

　　香织点了点头。
　　她将手中的伞递给首领，“既然是这样，属下就先走了。”

　　“等一下，”太宰治喊住了她，“香织。”

　　香织听话的顿住了脚步，回身看向他，“有什么吩咐吗，首…”
　　剩下的半句尊称消弭在了空气中。

　　太宰治慢条斯理的上前几步，自然无比的伸手，将香织垂落在前面的碎发别到了耳后，顺手帮她理了理头发，将发卡别正了位置。
　　“有点歪了，”他说道，“唔，现在差不多了。”

　　香织则是愣住了。
　　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不断波动的心跳声，脉搏似乎也加快了，脸好像也烧了起来。

　　这个过界的举动其实让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首领，”她磕磕绊绊说道，“但是、但，这个不是工作内容吧？”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言辞过于冒犯了，下意识想请罪。
　　…其实她基本上平时是不直视首领的，这也同样是冒犯的举动。

　　“没关系的，”首领摇了摇头，说道，“去忙事情吧。”
　　他挥了挥手，止住了她的话。

　　不知何时已经到达的、等待替换她岗位的副手已经恭敬地走上前来，“首领。”

　　首领点了点头。
　　他将手中的黑伞撑了起来，回头看向香织，“或者我送你一程？”

　　“这是命令吗，首领？”香织问道。

　　“是的，”太宰治答道，“所以说，还是不要拒绝比较好哦。”
　　他这样说道，身旁的手下替他拉开了车门，他就顺势坐了进去，“送你去孤儿院怎么样？可以绕一段路，勉强算是你这段时间工作认真的奖励吧。”

　　他坐在车中，带着点一贯的捉摸不透看向她，明明是邀请，却更像是命令。

　　香织能说什么呢？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也不想拒绝。

　　她呼了口气，低头坐进了她平时坐的位置。
　　身侧是首领身上的味道，她很熟悉，带着点烟味和草木混合的清爽气味。

　　**

　　等到达孤儿院后，香织谢过首领，就走到了已经等候在门口的院长身边。
　　“等很久了吗？”她问道，“真是不好意思，我来迟了一点…”

　　“没关系的，”院长笑着说道，“其实还没到规定的时间。香织这么久没回来，你能回来，我很高兴，我带你去看看里面吧，这么久没来了，也很怀念吧？”

　　香织点了点头。
　　“是啊，”她说道，“感觉为一块糖果而哭闹抢夺的事情已经过去好久了啊——”

　　两人相视一笑。

　　院长在香织的心中一直是类似父亲的角色。
　　作为院长，小时候为了孤儿院付出了很多，甚至自己也投了不少储蓄的钱进来贴补。当时香织考上了东京大学，他为了香织的大学学费也跑了不少地方，费了不少心思。

　　虽然没回来过，但是这些年香织把除开攒下打算买房的钱，剩余的工资都投给了孤儿院。

　　院长边走边给她介绍孤儿院这些年的变化，不知不觉两人就逛了一圈，回到了最开始的门口。
　　“时间这么快就到了，”院长有点不好意思的对等待在门口着的孩子们说道，“哎呀，想着香织这么久没回来就稍微啰嗦了一些，没想到会差点错过时间了啊。现在去发毕业证吧。”

　　就这样，两人一张张地给这些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发着毕业证。
　　随着赶来的孩子逐渐增多，箱底的毕业证逐渐减少，最后等到排在队末的孩子拿走属于他的那张，箱子里已经只剩下最后一本了。

　　“还有一本哎，院长先生，”香织将那本拿了出来，“没有孩子来了。再等一会吗？”

　　“再等一会吧，”院长说道，接过了她递来的毕业证，“不知道那个孩子会不会回来呢。”
　　他顿了顿，无奈的笑了，“按理说，应该会回来吧。毕竟他是知道的…”

　　“是什么很特别的孩子吗？”香织问道，“看起来院长先生也有难题啊。”
　　她笑着说道，“我小时候一直觉得院长先生是无所不能的，超厉害的大人啊。”

　　“啊，确实是的，”院长温和的答道，“那个叫敦的孩子，确实很特殊。”

　　“敦？”香织愣了一下。
　　她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一时不知道是不是重名。

　　不过院长似乎并不愿意多谈。
　　他们又聊起了别的话题，而直到日暮，这张毕业证的主人才匆匆赶来。

　　门响了起来。
　　“啊，应该是他来了，”院长说道，“进来吧。”

　　中岛敦拉开了门后，几乎是呼吸急促的看着里面的场景。

　　院长和他记忆中没什么差别，仍旧是那个平淡又令人恐惧的样子。
　　但，但…

　　“是敦啊，”秘书小姐这样问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今天没有任务吗？”
　　他做了万全的准备，却没想到，秘书小姐居然会在这里！

　　他的计划、他的意图…难道首领都已经知道了吗？
　　他违背首领的命令来到孤儿院的事情，难道首领也知道了吗？

　　不断渗出的汗水打湿了后背的衣服，这种最糟的可能几乎已经打碎了他的理智，一时间，连院长喊他“78号”都难以分心去应付了。

　　随着大门轰然关上，午夜时常在他的梦中响起的铃声又不急不慌的响了起来。
　　中岛敦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却听见一边秘书小姐怀念的说了一句“真的是好久没听过了啊”。

　　香织看向似乎是有点紧张的敦，笑了起来。
　　“哎呀，没想到敦也是这里长大的，”她轻快的说道，“很怀念吧？离开这里这么多年了，我也是第一次回来。所谓‘近乡情怯’，敦是因为这个感到很紧张的吗？”

　　不、不是的…

　　“啊，香织，你们认识吗？”院长问道。
　　他弯腰，从后面拿出了一个盒子，“我没想到你们居然会认识…”

　　香织点了点头。
　　“勉强能算是前辈与后辈的关系吧，”她走到中岛敦身边，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敦在公司里一向是个勤奋又努力的孩子。是吧，敦？”

　　她看向敦，明显感觉到他因为这句话放松了下来。

　　“那就好，”院长说道，拿起了盒子走向敦，“那我就放心了。78号一向是个很乖、很听话的孩子。”
　　他声音没什么起伏，但是能听出因为香织的夸奖有些高兴，“我选了一个礼物，作为你毕业的证明。”

　　香织意外的感觉自己身侧的中岛敦又紧张了起来。
　　他整个人就像是崩起来的弦，几乎要断掉似的。

　　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香织有点意外。

　　而这时，中岛敦盯着院长，颤抖的说道，“不要过来。”
　　…哎？

　　香织意外的发现他挡在了自己的前面，嘶吼般的说道，“不要过来！”
　　她伸手按住了敦的肩，“别担心，是院长先生，没有危险的。”

　　敦回头看向她，“秘书小姐…”

　　院长见到他过激的反应，顿了一下。
　　“啊，你已经习惯了保护身边的人了啊，”他说道，“看来是牢牢地记住了我的话。那么，我的教育到现在也就结束了，你毕业了，敦。生日快乐。”

　　他提前打开了盒子，“我选了一块表，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看着里面崭新的、品相不错的手表，敦愣住了。
　　“给…我的？”他犹疑的问道。

　　香织失笑的推了一把他，几乎是把他推进了已经张开怀抱的院长怀里。
　　“明明很高兴，”她说道，“不要不好意思啊。敦，生日快乐。”

　　**

　　看见三人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太宰治呼出了一口气。
　　“走吧，”他说道。

　　车窗自动的升了上去，如同海水般，慢慢淹没他的脖颈、下巴、眼睛、头顶。
　　随着这辆无人知晓曾经来过这里的汽车迅速的远去，一切重新归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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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走if线剧情的一章2333下一章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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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是知道这条线上敦会干些什么的
香织成为他秘书，并且出身孤儿院这个，其实是“意外”
至于香织会不会因为这次试探死亡...他是预想过的，但是没阻止。
这样一想好虐啊，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