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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

  •   夜深人静,华丽的寝宫内淡雅的熏香沁人心脾,床上一男一女正熟睡着,面容安详呼吸绵长平缓。

      忽而,女子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眼角更是不断渗出了泪水,嘴里亦不知在呢喃着什么。

      旁边的男人似是被这动静扰了清梦,缓缓张开双眼看着身旁仿佛陷入痛苦挣扎的女子,凝神细听,只听她不断喃喃喊着“姑姑”。

      姑姑?这是又梦见他的皇额娘了?

      康熙眉头微蹙,轻轻推了推她,“表妹?表妹?”

      佟芷柔陡然睁开了双眼,眼里还有些迷蒙茫然之色,似是才从梦中惊醒,大脑还不曾反应过来。

      “表妹?可是又做梦了?”

      “表哥?”佟芷柔看向他,眼神逐渐有了神采,“表哥,我又梦见姑姑了。”

      康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打从今年他皇额娘的忌日过后,表妹便时常能梦见皇额娘,可他才是亲儿子,为何皇额娘却一次都未曾入他的梦呢?

      且每次表妹的梦仿佛都不那么愉快,这实在叫他有些纳闷,表妹幼时常在宫中陪伴皇额娘,尤其是皇额娘身子愈发不好的那段日子,表妹更是常住在皇额娘的宫里,日日侍奉身旁,二人之间感情甚好,怎么梦里却这般不愉快了?

      “表哥……”佟芷柔面露哀伤,眼神茫然,喃喃道:“梦里姑姑总是愁容满面甚至流着血泪,我总觉得她似是想对我说什么,可是我从来听不见她的声音……”

      血泪?

      康熙眼皮子一跳,心里莫名有些突突的。

      “是不是我做了什么惹得姑姑不高兴了?表哥……姑姑她那么伤心难过,可我却偏偏就是听不见她在对我说什么,无法完成她的心愿,以至于姑姑九泉之下都难以安心,我对不起姑姑……”话落,已然是泣不成声,满脸尽是自责惶然。

      此时此刻,康熙的心情也不免沉重了起来。

      偶尔梦见逝去的亲人并不稀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可连续很多个夜晚都做着相似的梦,这就不同寻常了。

      皇额娘……莫非当真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是那又为何只找表妹,却从不找他这个亲儿子呢?

      康熙很是不解,他倒没想过是表妹真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皇额娘的地方,嫡亲的姑侄,皇额娘仙逝时表妹又才多大?不应当。

      外头守夜的芸萱似是听见了里头的动静,有些焦急的问道:“主子,可要奴婢进来伺候?”

      康熙回过神来,看着泪流满面的表妹,说道:“打一盆热水进来。”

      不多时,芸萱便捧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见到自家主子的模样,却也不敢多问什么,只伺候着她洗了脸。

      佟芷柔缓了缓情绪,低声道:“你去将那玉佩取出来。”

      芸萱知晓她指的是什么,忙取了钥匙去打开匣子,将那仔细珍藏的玉佩拿了出来。

      佟芷柔握着那玉佩愣愣的出神,又陷入了哀伤,“若我能听见姑姑究竟在说什么就好了……姑姑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想说的……表哥你是不曾瞧见,姑姑不停的流着血泪……实在是叫我心痛难安。”

      康熙的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儿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沉声道:“先睡罢,待明日朕传玄清大师来问问,玄清大师乃得道高僧,许能为咱们解惑。”

      佟芷柔点点头,手里紧紧握着那玉佩,缓缓闭上了眼。

      康熙也紧跟着又躺下了,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心里乱糟糟的什么念头都有。

      仿佛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外头李德全便喊该起了。

      康熙看了眼身旁难得安然睡一会儿的表妹,轻手轻脚的起身下了床,由着奴才们伺候更衣梳洗。

      “你去请玄清大师进宫一趟。”

      李德全微微一愣,忙应下出门去了。

      这一个早朝康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好在近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大事,不曾耗费太多时间便也就结束了。

      一下了朝,康熙便匆忙赶去了养心殿。

      玄清大师已经在殿内候着了,“贫僧见过皇上。”

      “大师不必多礼。”又对着李德全说道:“都退下罢。”

      待李德全带着一众奴才都退下后,玄清大师这才开口问道:“不知皇上寻贫僧来所为何事?”

      康熙便将近日来自己表妹的梦境都如实说了出来。

      玄清大师听罢便皱起了眉,“血泪?”

      “不错,依贵妃所言,几乎每次梦见皇额娘时都在流着血泪,似是想说些什么,只是贵妃却从未听见过声音。”

      玄清大师沉默了良久,“依皇上所描述的这等情形来看,或许孝康章皇后心中含冤,故而托梦与亲人,希望亲人能够帮助她化解这份冤仇。”

      闻言,康熙似乎并不很惊诧。

      死去的人频频出现在梦中,还流着血泪,怎么看都极其诡异,让人不免就联想到是否有怨气未消。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朕是皇额娘的亲儿子,又是一国之君,倘若皇额娘当真有何冤屈,却为何不找朕来诉说,反倒只去找贵妃?”若非当年那会儿表妹还年纪实在太小,他都要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表妹做过什么了。

      “这……贫僧一时也不好妄加猜测。”

      康熙的脸色很不好。

      他的皇额娘是堂堂太后,究竟会有什么冤仇以至于这么多年了仍旧不得解脱?

      怀揣着无比复杂沉重的心情,康熙又来到了承乾宫,谁知才踏进大门便见院子里一个宫女正被押着打板子,嘴巴被堵住了,没法儿叫,只能呜呜的闷哼着。

      “皇上?”佟芷柔忙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这是怎么了?”

      提起这,佟芷柔便阴沉了脸,“皇上可还记得昨儿半夜醒来后臣妾便拿着那玉佩又睡下了,只是因着心里存了事儿,臣妾也并未能睡得很沉,迷迷糊糊的就察觉有人在动臣妾的手指头,睁眼便看见这宫女。”

      “这宫女私自潜入臣妾的寝宫,显然是意图窃取臣妾手里的玉佩,着实可疑得很,问她话却是三缄其口,臣妾无法,只得动刑了。”

      康熙面露惊疑,“又是偷玉佩的?”

      “正是。”佟芷柔瞧了眼那已经晕死过去的宫女,说道:“上回玉佩失窃后,臣妾便将钥匙藏得更严密了,想来她也是迟迟寻不到钥匙,此次偷摸潜入臣妾的寝宫恰好看见玉佩在臣妾手里握着,便索性壮着胆子窃取了。”

      康熙从她手里拿过那玉佩,若有所思的看着,又瞧了瞧那宫女,冷声吩咐道:“押下去,严刑拷打。”

      帝妃二人一同进入了寝宫中。

      才坐下,佟芷柔便迫不及待问道:“皇上可是也觉得这玉佩有古怪?”

      “不过只是一枚玉佩罢了,却一而再有人妄图窃取,着实古怪得很。”康熙心中疑虑愈重,“只是上回朕将这玉佩拿回去瞧了许久也没瞧出个什么异样来。”

      “臣妾都拿在手里这么多年了也不曾发现过任何可疑之处,是以这一而再有人冲着玉佩来,才更显怪异,臣妾觉得,这玉佩定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康熙也深以为然,不禁又想到近日来那古怪的梦,再看看手里这枚普普通通的玉佩,心中怪异感愈发浓重了。

      过去他从不曾产生过怀疑,只如今却实在不得不多想了。

      他的皇额娘好歹也是堂堂圣母皇太后,给自己的嫡亲侄女留些遗物,为何却只留下这么一枚再不普通不过的玉佩?除此之外竟是什么都没有了,这好似不太符合常理,未免过于寒酸了吧?

      “皇额娘就不曾留下其他东西?只这一枚玉佩?”

      “确实只有这枚玉佩罢了,正因这是姑姑留给臣妾唯一的东西,故而臣妾这些年来才如此珍而重之,若是不慎遗失或发生什么意外摔了,臣妾定是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

      “皇额娘临终前那段日子,朕才刚刚继位,整日忙于接受皇祖母和诸位老师的教导,鲜少能在皇额娘身边侍疾,也唯有你整日伴在皇额娘左右,你仔细想想,皇额娘可曾有什么话交代过。”

      佟芷柔摇摇头,“姑姑鲜少说话,大多时候只是沉默着听臣妾叽叽喳喳罢了。”

      康熙有些失望,他感觉自己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团迷雾,种种迹象仿佛都在表明,他的皇额娘,身上似是隐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为何不断出现在表妹梦中的皇额娘似是满含仇怨?

      为何身为当朝圣母皇太后,留给侄女的遗物却独独只有这样一枚普通至极的玉佩?

      为何温柔可亲的皇额娘到最后却只终日沉默寡言?

      不正常,处处都极不正常。

      康熙死死握着那枚玉佩,暗自咬牙,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撬开那宫女的嘴,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这其中究竟又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康熙下了狠心,为防背后之人杀人灭口,这次他并没有将人送进慎刑司,而是直接私下藏了起来,无论是审讯的还是看管的,周围全是他的心腹,各种惨无人道的酷刑更是毫不留情的招呼。

      “主子。”苏茉儿慌忙进了殿内,低声道:“承乾宫那里又失手了,人又是刚刚好被逮个正着。”

      躺在床上养病的太皇太后听闻这话立时便沉了脸,“那贱人,定是早已知晓了,故意算计着她上钩儿呢!”否则又如何能够解释,为何两次都刚好被抓个正着?她可不信自己的人会那般蠢笨。

      “方才皇上已经将人给押下去了,奴婢去打听过了,并不曾送进慎刑司,只怕皇上也是防着杀人灭口呢。”苏茉儿莫名有些心慌,“一次便也罢了,这一次又一次费劲偷一块玉佩,任谁瞧着都会觉着古怪,皇上只怕不免起了疑心了,若是下定决心彻查到底,奴婢怕那丫头撑不住啊。”

      太皇太后的头愈发胀痛了,心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佟家那个丫头真真是奸诈!她故意似是而非的透露出一些话来,算准了哀家必定会出手,她目的就是为了叫玄烨起疑心,推着玄烨去查探……好一招请君入瓮!”

      “她的手里根本就没有证据!”

      苏茉儿怔住了。

      太皇太后咬牙切齿道:“若她手里有证据,何苦要如此大费周章?打从一开始哀家就落入了她的圈套,她逼着哀家出手,只有哀家出手了,她才能制造疑点,让玄烨怀疑。”

      “什么拿捏着证据要挟哀家?她的目的,从头到尾不过是为了扳倒哀家给她那好姑姑报仇!当真是奸诈至极,也只怪哀家做贼心虚一叶障目了,这才轻易上了她的当。”

      “那可如何是好?既然她是这般算计,那必定还有其他后招,若非做足了准备确信自己能将主子一击毙命,她定是不会轻易出手的,如今这般情形,只怕她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了。”说真的,跟着主子这么多年,她似乎还从未这般慌过。

      孝康章皇后可是皇上的嫡亲额娘,一旦他知道了那件事,如何能不恨?

      太皇太后阴沉着脸,强忍着头痛,道:“如今走到这一步,哀家已然落了下风,只不知她究竟还有何后招……早知今日,哀家当初就该直接送她去见她那好姑姑!”

      “不如釜底抽薪?”苏茉儿目露狠色,说道:“被抓的那丫头并不知其中缘由,即使招也招不出什么致命的东西来,唯独贵妃……无论她还安排了什么后招,只要她死了,一切自然就戛然而止了。”

      不曾多犹豫,太皇太后直接便点了头,“你去安排,胆敢算计哀家……纵是哀家躲不过这一劫,也必得拉着她来垫背!”

      “主子……”

      “事已至此,也无需多言了,就算再给哀家一次机会,哀家也还是会选择送他皇额娘去见福临。”太皇太后冷冷的笑了,“恨只恨佟家那小贱人太过奸诈,姑侄俩没一个省油的灯,死都不肯老老实实去死,实在可恨!”

  •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等我吃完晚饭再来生产哈,饿屎了ε=(?ο`*)))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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