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娘娘驾到》莫冉尘

36、第三十六章

　　所谓趁你病要你命。

　　佟芷柔倒也想趁机做点手脚直接送老太太上西天，不过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位太皇太后要真这么容易就能被人得手，那早就该死了千百回了，她现在要做的是稳，稳住现在的局面，照目前的计划走下去，太皇太后的下场已然可以预见，完全不必急功近利冒然犯险。

　　“去传个话儿，小动作别停，既然太皇太后病倒了，那就让她多躺一些时日，操劳了大半辈子了，也该叫她老人家好好歇息一阵了。”

　　想好好睡觉养病，也要问问她同不同意啊。

　　说来这夜里总不免有些动静闹人，太皇太后也不是不曾怀疑过，只是仔细听来也不过是鸟儿啊猫儿啊这些小动物的声音，叫人去查过多少回也没见什么疑点，最终也只得归咎于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了，想要叫人捕捉驱赶罢，也实在不容易。

　　饶是太皇太后心里再如何疑虑重重，但面对这般一切仿佛都很自然的现象，终究也拿不出个什么证据来。

　　“今日天气不错，在屋子里憋了一个冬季了也着实有些闷得慌，好不容易等到开春能出去走走了。”佟芷柔笑着站起了身，道：“走罢，随本宫去御花园里溜达溜达，贵人以上的都叫出来一道儿喝喝茶赏赏花，人多才热闹。”

　　作为心腹的芸茵芸萱二人会心一笑，目露促狭，这是明知道那些嫔妃蠢蠢欲动，她家主子心善故意给她们制造机会呢。

　　大多人接到这份邀请都二话不说连忙朝着御花园赶去了，乌雅贵人也得了信儿，她是不想去的，这会儿她正处于风口浪尖，只恨不能日日缩在永和宫里躲着，突如其来的这样一个邀请，在她看来就是鸿门宴，可偏她不敢拒绝。

　　如今她正眼巴巴等着晋位份，若今日甩了贵妃的脸面，新仇旧恨加一起，贵妃从中作梗给她穿小鞋坏了好事又该如何是好？

　　乌雅贵人很烦躁，“这人，还当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没错，她就觉得佟芷柔是故意的，明明就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喜儿在旁劝道：“不论如何，小主也不能再在这个时候得罪贵妃娘娘了，贵妃娘娘虽非皇后，但管着后宫诸事，权利与皇后也是一般无二的，但看皇上还特地与贵妃娘娘商议给后宫嫔妃晋位份这样的大事，便知贵妃再皇上心里的分量了。”

　　“如今贵妃娘娘完完全全可以行使皇后那样的权利，嫔位以下的小主，她可是能够不经过皇上而自行做主升降位份的，原本小主与贵妃娘娘便已是结了仇的，只不过因着四阿哥，贵妃娘娘想来暂且也不好明着跟小主过不去，但若是再惹得贵妃娘娘不痛快，说不得寻个由头就处置小主了呢……”

　　乌雅贵人心头一震，是啊，眼下这种关键时刻，说不得她就等着抓自己的小辫子呢，自己更应该谨言慎行才是，无论如何至少也得坐上了嫔位再说。

　　念及此，乌雅贵人也不再犹豫了，“也罢，去就去罢，咱们小心些便是了。”

　　嘴上如此说着，但她的心里还是少不得有些忐忑的，一根弦崩得紧紧的，那状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上战场呢。

　　等乌雅贵人到了御花园时，大伙儿几乎都已经到齐了，各具风姿的一众美人凑在一起，当真连那盛开的花儿都失了颜色。

　　“哟，乌雅贵人好大的架子，竟敢叫贵妃娘娘等着你。”布贵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乌雅贵人懒得搭理她，只上前恭恭敬敬的对着佟芷柔及惠嫔荣嫔等人行了一礼，又道：“婢妾近来偶感风寒容色略显憔悴，怕污了贵妃娘娘的眼，不免仔细打扮了一番，故而来迟了，还望贵妃娘娘勿怪。”

　　这般恭谨倒是难得。

　　佟芷柔微一挑眉，似笑非笑，“你这般认认真真解释一番，倒显得本宫好似那锱铢必较之人了。”

　　乌雅贵人哑然，这不摆明了故意找茬，她说什么都能被挑出理来。

　　坐在佟芷柔身旁的惠嫔就笑了，“想来是过去伺候贵妃娘娘时习惯了，如今身份是变了，可这思想一时间还没转过来呢。”

　　“惠嫔娘娘此言在理。”布贵人捏着帕子掩唇娇笑起来，看着乌雅贵人的眼里满含讥嘲，“乌雅贵人大可不必如此谨小慎微，毕竟你也不再是贵妃娘娘的奴才了，这般过度小心翼翼，倒仿佛衬得贵妃娘娘有多刻薄似的。”

　　袁贵人也跟着不阴不阳的说道：“从前倒也没见乌雅贵人有多尊重贵妃娘娘，如今倒是转了性了。”

　　这话就有些意思了，暗指她爬床那事儿呢。

　　乌雅贵人不禁心生恼怒，旧事重提，无非是想叫佟贵妃记起当初的仇恨，从而给她使绊子阻止她晋位罢了。

　　其他贵人领悟到这其中的意思，也纷纷你一言他一语的开始挑拨起来，只叫乌雅贵人气个仰倒。

　　原就人缘不好，如今为了争夺那嫔位，可算是成为那被围攻的目标了。

　　佟芷柔饶有兴致的瞧着乌雅氏被围攻，不过她们若是指望她阻挠乌雅氏的好事，那就打错如意算盘了，乌雅氏的位份她还真不能压，无论如何她夺了一个儿子来是事实，再出手打压乌雅氏的话，在皇上看来未免就显得太过了，颇有些得理不饶人的意思了。

　　“罢了罢了，都是些老黄历了，不提也罢。”本宫不介意了，所以你们别指望本宫了，赶紧的有什么手段自个儿上吧。

　　众贵人小主不禁面面相觑，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贵妃的表情，心里有了些其他想法。

　　乌雅贵人也不蠢，知晓佟芷柔分明是不安好心，可那又有什么法子呢？只得自己愈发小心行事提高警惕罢了。

　　“干坐在这儿也没个意思，不如咱们在御花园里走走罢，正值春暖花开，这御花园的景色倒着实不错。”佟芷柔提议道。

　　众人纷纷附和。

　　“贵妃娘娘说的是，这御花园每一处风景都是不一样的，干坐在这儿看一处的确失了几分兴致。”

　　“贵妃娘娘鲜少有这样的兴致，今儿难得有机会陪贵妃娘娘解解闷儿，确实婢妾们的福气呢。”

　　“是极是极，寻常想凑到贵妃娘娘跟前逗个趣儿都没有那机会，今儿这般难得，再是不能错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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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是一个两个都在拼命讨好奉承着。

　　无法，谁都知道皇上爱重贵妃娘娘，倘若贵妃娘娘愿意提携，在皇上跟前说上两句，远比她们绞尽脑汁往皇上跟前凑还有用得多。

　　为了位份，她们也是豁出去脸面了。

　　天生一双势利眼，不仅仅是说宫里的奴才，事实上在宫里生活的所有人，都不过如此罢了。

　　得意时所有人都捧着你，甚至摇尾乞怜，可一旦一朝失势，那也必定是个个翻脸比翻书还快，只怕还恨不得上来踩两脚。

　　佟芷柔看得清明，故而也丝毫不曾将这些奉承放在眼里，只随意说说笑笑罢了。

　　可她自己不曾在意这些，却是有人酸着呢。

　　看着被众星捧月的佟芷柔，惠嫔的心里实在有些不是滋味儿，明明她入宫伴驾更早许多，明明她生下了皇长子，明明她纳喇氏一族也不差什么……可偏偏，就是被佟芷柔稳稳压在了头上。

　　她知道皇上待这个表妹的情分是不一样的，是以起先她也是不愿与佟芷柔作对的，可是，佟芷柔却死死挡住了她的路。

　　皇长子的意义非比寻常，她是皇长子的额娘，凭什么不能更进一步？凭什么要被佟芷柔压一头？

　　越想，惠嫔的心里便越是恼怒嫉恨，目光愈发幽深莫测。

　　钮祜禄氏已经被她踩下去了，如今压在她头上的只剩一个佟芷柔……不过说起来佟芷柔这身子差得很，整日一副病歪歪的模样，许是哪天就病死了也不一定呢？

　　“啊！”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惠嫔陡然回过神来，扭头一看，后头已然乱作成一团，几个贵人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场面一度十分可笑。

　　走在前面的几位主位娘娘们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救我……肚子好疼……”布贵人死死捂着肚子，小脸儿煞白。

　　“血！流血了！”

　　伴随着这声惊呼，众人只看见布贵人的身下渗出了殷红的血色。

　　在场都是女人，一看这情形哪里还能不明白？

　　佟芷柔忙道：“还不快将布贵人抬回去，请太医！”

　　几个奴才闻言手忙脚乱的将几乎要疼晕过去的布贵人抬着走了，留下一众惊魂未定的女人面面相觑，不知作何感想。

　　布贵人……怀孕了？

　　佟芷柔也很是诧异，不过想来怕是连布贵人自个儿都不知晓，否则她应当也不会隐瞒不报，毕竟这档口真要有孕了，说不得这嫔位还能有她一份。

　　不过依着方才那情形来看，这个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佟芷柔很是头疼，怒道：“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走得好好的就摔了？”

　　“婢妾瞧见是袁贵人撞倒了布贵人！”一个两个一倒下，猝不及防便带倒了其他人，都踩着花盆底呢，本就不稳。

　　袁贵人闻言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贵妃娘娘明鉴，婢妾不是故意的，是后面有人仿佛用手撞了婢妾一些，婢妾一时没稳住才撞了布贵人。”

　　“你身后的是谁？”佟芷柔冷着脸问道。

　　袁贵人细想了想，迟疑道：“婢妾隐约记得仿佛是乌雅贵人走在婢妾身后的。”

　　“确实是乌雅贵人。”

　　“婢妾也瞧见了，袁贵人身后就是乌雅贵人。”

　　乌雅贵人脸色一白，忙也跟着跪下了，“的确是婢妾走在袁贵人的身后，可是婢妾连袁贵人的衣裳都不曾碰到，又怎会撞得她身形不稳呢？”

　　一听到是她，佟芷柔便不由得微微一挑眉，心里颇有些怪异。

　　以她对乌雅氏的了解，这个女人倒不至于这般蠢，莫说故意惹是生非了，这种时候她怕是只恨不能夹着尾巴缩起来才好。

　　难不成是袁贵人故意陷害？那袁贵人又是如何知道布贵人怀孕了的呢？毕竟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布贵人怕是十有八九自个儿都还没发现。

　　又或者仅仅只是意外？袁贵人意外不小心撞倒了布贵人，却不想布贵人怀孕了，恐还要小产，她怕被治罪，便直接甩锅给乌雅贵人？

　　佟芷柔有些迟疑不定，又问道：“你们有谁瞧见乌雅贵人碰着袁贵人了？”

　　“婢妾瞧见了。”

　　“婢妾也瞧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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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是一个两个都说瞧见了。

　　乌雅贵人不禁浑身发颤，又气又急，这些女人分明是故意合起伙儿来陷害她！

　　佟芷柔又哪里能看不出这里头的道儿道儿呢，不过，她为什么要帮乌雅氏这个贱人？

　　“乌雅氏，你还有什么话说？”佟芷柔冷冷的看着她，心里却憋着笑。

　　不管撞倒布贵人致其小产究竟是意外还是算计，乌雅氏能被这般围攻也着实是难得一见的场面，如今这么多人都说看见了，乌雅氏还能如何自证清白？

　　如何自证清白？分明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乌雅贵人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落到这般困境，不免愈发深恨佟芷柔，若非佟芷柔弄出那样的谣言传得满天飞，这些贵人又如何会这般忌惮她？

　　“贵妃娘娘明鉴，婢妾根本无从得知布贵人怀孕一事，莫名其妙下手又能图什么呢？”

　　袁贵人却道：“图什么？说不得你就是记恨方才我与布贵人叫你下不来台，故而怀恨在心想看我们出丑罢了，却万万没料到布贵人怀孕了，以至于酿下如此大错。再者说，你怎么证明你不知道布贵人怀孕了？没准儿你早就知道了，故意想害布贵人小产也说不定！”

　　“我与袁贵人无冤无仇，袁贵人何苦如此血口喷人？”乌雅贵人气恨不已，泛红的双眼死死瞪着她，“我究竟有没有碰到你你心知肚明，你简直欺人太甚！”

　　袁贵人嗤笑一声，“大伙儿可都瞧见你推我了，你还在这里狡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