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娘娘驾到》莫冉尘

35、第三十五章

　　“这话是怎么说的？不清不楚的一句传话，倒叫人摸不着头脑。”芸萱显然一脸迷茫。

　　就连较为聪慧的芸茵也一时没想明白。

　　佟芷柔细细一思量，心中已然有几分了然，“乌雅贵人应是已经知晓自个儿不能生了，太医前脚才走，后脚她便疯了似的一通乱砸，同住承乾宫多时，你们又何曾见她如此失态过？”

　　“至于万琉哈常在莫名其妙传这话来……”佟芷柔微微一笑，透着几分冷意，“她是想告诉本宫，她知道本宫给乌雅贵人下了药。”

　　芸萱大怒，“她这是什么意思？想以此要挟主子不成？”

　　“事情早已过去多时，如今若想再去查明真相，显然为时已晚，即使她说出来，又能拿本宫如何呢？凭她红口白牙？这点无凭无据之事，压根儿扳不倒本宫，反倒是她自己，会迎来本宫的疯狂报复，她没那么傻。”

　　“她这是想向主子投诚？”芸茵有些不确定，“她的意思，当时她就看出来了，却任由芸萱将药灌了下去，可见从未真心待乌雅贵人……谁都知晓主子深恨乌雅贵人，她这般是想告诉主子她可以成为主子手里的利刃，至少是对付乌雅贵人的利刃？”

　　佟芷柔很是赞赏的看了她一眼。

　　芸萱却一脸懵，就这么不清不楚的短短一句话，究竟是怎么看出这么多东西来的？

　　“怎么就确定她没有要挟的意思？”芸萱很不服，她觉得自己没那么笨。

　　佟芷柔好笑道：“她与本宫无冤无仇，她一个包衣奴才出身的小小常在，本宫却是贵妃，地位相差甚远，就远不存在什么利益冲突，她是疯了还是傻了非要来得罪本宫？本宫若想收拾她那样一个小常在，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后宫女人之间相争，往往都是地位差不多的才有相争的必要，何曾见一只小蚂蚁非要蹦跶着挑衅大象了？犯不着啊，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

　　芸萱乖乖闭上了嘴巴，一脸挫败，好吧她好似着实不太聪明。

　　芸茵有些无奈，平日里无论是她还是主子都不曾少教这丫头，可偏这丫头仿佛天生就少根筋，于这些事儿上总不那么灵敏。

　　好在不灵敏归不灵敏，却至少知晓祸从口出的道理，在外总不会随口秃噜些什么出来。

　　“既然乌雅贵人知晓自己不能生了，只怕如今最想的就是将四阿哥抢回去了。”

　　佟芷柔莞尔一笑，“至少最近这段日子她应是没功夫惦记了，只怕是要应接不暇，至于日后……本宫不怕她有动作，就怕她没动作。”

　　只有她动了，才能抓着她的错处啊，若她一直安安分分的，反倒不好收拾她了。

　　芸萱有些不满道：“可惜皇上不肯改玉牒……”

　　“本宫会叫他改的。”佟芷柔目光微冷，不仅要改玉牒，她还要坐上后位。

　　不过这一切牵扯重大，还得慢慢来，毕竟这不仅关系到外戚势大，还关系着太子的地位是否安稳，想也知道，正常情况下无论如何康熙也不会乐意再多出一个中宫嫡子的。

　　可是，儿子她要，后位她也要！

　　这一世，她必定要她的小四名正言顺的上位！

　　不着急，如今还早着呢，她有的是时间慢慢谋算。

　　慈宁宫

　　“可曾查到是哪个嘴里传出去的话。”

　　苏茉儿脸色有些难看，回道：“奴婢仔细查过了，只知是听见两个小宫女在一处碎嘴，却并未能看见脸，奴婢叫人挨个儿辨别声音，也未能认出来。”

　　“当真是好能耐！”太皇太后怒了，她是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将手伸进自己的慈宁宫来，这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想她布木布泰统治大清后宫数十年，慈宁宫更是自问如铁桶般滴水不漏，可是今日，却有人明晃晃的给了她脸上一巴掌，直抽得她脸上火辣辣的疼！

　　“主子消消气。”苏茉儿轻叹一声，年纪这般大的人了，她是真怕气出个好歹来，“奴婢再去仔细查查，说不得能摸出些蛛丝马迹。”

　　太皇太后却冷笑道：“不必再费劲了，满后宫放眼望去除了佟家那丫头还能有谁？哀家的慈宁宫，可不是随随便便谁想碰就能碰的，如今后宫之中属她位份最高，手里又实实在在握着权利，想做点手脚也着实便利，也唯有她最便利。”

　　贵妃？

　　苏茉儿微微蹙眉，“纵是贵妃，想在慈宁宫动手脚也绝非易事，如何这般轻易就暴露了？难道她就不怕咱们宁错杀勿放过，将她好不容易安插的人手给清理出去吗？就为着对付乌雅贵人的话，是否太过亏了？”

　　太皇太后也觉得着实有些亏得慌，对付区区一个乌雅氏，多的是法子，又何必这般？难不成她有其他目的？

　　太皇太后很想静下心来仔细寻思寻思，可奈何这都多少年不曾被人这般打脸过了，一时间实在气得头疼欲裂，满心愤怒。

　　“无论如何哀家都决不允许慈宁宫内有旁人的钉子！不必非要什么确切的证据，纵然只是有些许可疑之人，都给哀家清理掉，宁错杀勿放过！”

　　“如此一来不免要大换血，许是会给他人可趁之机啊。”苏茉儿很是忧虑。

　　太皇太后却不以为然，“哀家的慈宁宫，还轮不到她区区一个贵妃来管，换什么人无需经她的手，你亲自去调人，满宫上下忠心于哀家的奴才数不胜数，你只随便调些来便是。再则，此次慈宁宫清理出来的人通通给哀家送入辛者库，叫他们都睁大眼睛瞧着，背叛哀家的后果！”

　　辛者库那地方，都是些罪奴，干的都是最苦最脏最累的活儿，莫说偷懒，纵是稍微动作慢些，都少不得一顿毒打，在那里的奴才活得几乎与牲口无异，更有甚者，长相稍微好一些的宫女、太监甚至还会被那些老嬷嬷老太监欺辱，简直是暗无天日的一个牢笼地狱。

　　可以说，宫里的奴才最怕进的地方，除了慎刑司那就是辛者库了，但凡进去，那必定都是生不如死的结局。

　　苏茉儿闻言立时心头一震，劝道：“宁错杀勿放过的话那筛选出来的人必定是少不了的，如此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就将她们都送进辛者库，只怕会落人口舌。”

　　“若手段不够雷霆，又如何能震慑住其他奴才？这些年哀家年纪大了，手段愈发温和，倒叫人觉着好欺负了。”

　　苏茉儿哑然，看自家主子那阴沉沉的面色，便知她是被这突如其来呼在脸上的巴掌给气着了。

　　也罢，总归这宫里上下又还有谁敢对太皇太后有异议呢？那些奴才，也只会更惧怕罢了。

　　于是，苏茉儿便立即奉命展开了雷霆行动，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将整个慈宁宫的宫女都仔细排查摸底，但凡有任何一丝疑虑的，通通纳入范畴，送往辛者库。

　　整个一番摸排查摸底下来，竟是筛出了足足十几人。

　　一时间，整个慈宁宫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上上下下的奴才们无不心惊胆寒，纷纷夹着尾巴做人，有那年长的奴才皆不禁暗道，太皇太后终究还是当初那个雷霆铁血的太皇太后。

　　慈宁宫这样大的动静，自是不可能低调得起来的，不过也无人敢多说什么，顶多也只敢心里暗暗感慨一句，这老太太可当真够狠的。

　　听到消息的康熙虽感觉有些讶异，却也并不意外，他是跟在太皇太后身边长大的，对太皇太后这位皇祖母的了解自是更深，不过只是送了十几个奴才进辛者库罢了，这样的事儿对于他这位皇祖母来说还不算什么。

　　承乾宫

　　芸萱就跟那偷了腥的猫儿似的，笑得好不嘚瑟，“果真是上当了，还是主子技高一筹！”那双大眼睛眨巴眨巴，满是对自家主子的崇拜。

　　佟芷柔却不见得意，只淡笑道：“毕竟顺风顺水太久了，突然被打了下脸，难免气糊涂了，最关键的是，她终究是老了。”

　　老了，不仅仅是身体会苍老，头脑自然也不可能再像年轻时那般精明敏锐。

　　太皇太后已经是耳顺之年的人了，本就精力不济，再加之夜里睡不好，自是愈发精神欠佳头昏脑涨，这种情况下，又如何还能做到时刻清醒谨慎呢？

　　至于苏茉儿？脑子不假，但是比起她主子来可差远了，向来她主子决定的事她是不会有太多疑虑的。

　　“这回进去了几个人？”

　　“苏茉儿从各处调过去一共十六人，其中有三个是咱们的人。”芸茵笑着摇了摇头，太皇太后以为自己还是这后宫的主子呢？总以为奴才还是自己的奴才，殊不知这宫里的奴才眼睛都是透亮的，年迈的太皇太后和年轻手握大权的贵妃，总有聪明人知道该选择谁。

　　她家主子不仅执掌后宫行事便利，手里更是有早年佟家安排的奴才，虽说当年在孝康章皇后手里时被太皇太后针对而折去了大半，但也终究还是有一部分隐藏更深的幸存了下来。

　　太皇太后的势力人手究竟有哪些，这些在宫里浸淫了几十年的人不说将其摸了个全部，却好歹也摸了个七七八八，有了目标，那接下来就好办多了，无非威逼利诱，世上总是小人更多些，真正的死忠又能有多少呢？

　　如今太皇太后年迈不掌权，自是有那小人乐颠颠的愿意投至风头正盛的贵妃旗下，或有那还在观望的，亦是早晚的事，但看哪天万一贵妃失势，这些人同样也会转投他人。

　　天生一双势利眼，说的就是这宫里的奴才。

　　“加之先前那两个太监，如今慈宁宫内一共便有了五个钉子，倒也够用了。”佟芷柔满意的笑了，怕是太皇太后怎么也没想到，打从一开始她调查的方向就已经错了。

　　不是什么嚼舌根的宫女，而是太监。

　　太监的声音本就尖细，尤其是年轻的小太监，净身早，声音还尚未发生变化就已经成了太监，净身后声音也更加阴柔些，故意压低了小声说话就愈发雌雄莫辨了。

　　“眼下这个季节正是闹猫的时候，叫人逮只猫儿，夜里去慈宁宫溜达溜达，务必叫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睡不好。”沉吟片刻，佟芷柔的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这大半辈子走过来，老太太手里的血债只怕数都数不过来了，你们说若是半夜里有那故人去寻老太太叙旧，是否也是个惊喜？”

　　“若是寻常人，自是难免惊慌失措，可太皇太后这样的人，只怕不会这般轻易被击溃。”

　　“本宫原也没指望这点小手段就能将她击溃，毕竟太皇太后的确不是一般人，只不过毕竟是上了年纪的，只要搅得她夜里睡不安稳本宫也就满足了。”佟芷柔颇有些意动，不过转念一想，却又放弃了。

　　“罢了，装神弄鬼便不必了，这种事儿太过恶劣，无论是太皇太后或是皇上都必定会彻查到底，没必要去犯这个险，只时不时叫猫儿去闹闹便是了，亦或是如先前那般，制造些看似很自然的动静。”

　　闹猫之时声音如小儿夜啼，着实有几分瘆人，太皇太后想睡个安稳觉怕是不能了，夜里睡不好便会精神不济脾气暴躁，如此这般才会出纰漏，但看近日来太皇太后的一些言行，显然是受了影响的，否则她又如何能对付这样一个人物呢？

　　芸萱就忍不住笑着打趣道：“主子愈发蔫儿坏了，奴婢觉着再这般下去指不定哪天老太太就撑不住直接病倒了。”

　　原也不过是句玩笑话，却谁知竟是一语成谶。

　　太皇太后当真病倒了。

　　这天清晨就没爬的起来，只道头昏脑涨疼得厉害。

　　苏茉儿见状慌忙去寻太医，更是吓得康熙才一下早朝便连忙赶到了慈宁宫，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了，谁也不敢保证看似寻常的一场病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太皇太后这是未曾歇息好，故而导致头痛之症，倒也无需格外医治，只每日里喝些安神汤，最重要的是好生歇息，如此保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本人亲身经验，睡不好就头疼得要炸裂一样，睡多了还是疼，心好累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