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棉球

4、肆

　　叶凌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在风中跑过他21年来最长的一站路，风凌厉地扫过他的眉角与心，手心的汗浸湿牛奶杯，停下来的时候几乎快要把心也咳出来。

　　还好，那个人还在。

　　只是走近了看才发现，那个人只是穿了件和林意常穿的那件很像的一件外套。

　　他气喘吁吁地停在那个人面前，却看到了对方莫名其妙的眼神。叶凌的心坠下去，最终像是承受不住重量而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

　　很久很久。久到他渐渐听不到自己的心跳，而只有一片静谧，偶尔有脚步和风声，反而成了喧闹，叶凌从口袋里摸出了便利店的临时钥匙。末班车错过了的话，只能在那里过夜了吧。

　　慢慢走回去的路上，叶凌心里彻底地乱成一团，为什么自己开始不习惯每天看到林意？为什么自己会担心他的去向？为什么自己会每天不厌其烦做一些很……无聊的事比如说关注哆啦A梦？为什么，石廷说最近自己笑起来没有以前那么职业化？从很小很小不得不寄人篱下学会微笑待人平淡处事后，突然会把很真实很真实的自己用很真实很真实的微笑表达出来，是因为第一次有人毫无防备地跌入自己的心里吗？

　　虽然他对谁都笑，但是，似乎他不一样。

　　大概已经是午夜，路边的店只有零星的亮着光，叶凌手搭着背包带垂头看自己的鞋子，眼睛酸涩起来，抬头已经能看到便利店的的牌子，再往下，还有一个人。

　　叶凌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自己的眼，但是他的直觉却让他的心跳突然被提起。钥匙在握紧的手里恪得很疼，他突然觉得风声大了起来，感觉上，错过了那句轻轻的唤

　　“叶凌，是我”

　　少年脸上有傻傻的执着，其实他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叶凌一定会出现，就回到了那里，虽然知道他9点就下班。他笑起来，因为看到叶凌的仓皇和担心的脸，笑得风也躲起来，声音都跟着灰尘飘在空气里，不再是一句话，不是“叶凌，是我”，不是几个字，不是几个音节，而是如微生物漂浮，最后渗入每一个细胞里，说出来心底的一份安定，和小小的幸福。

　　叶凌突然很想冲上去拥抱这个微微颤抖地笑着的人，只是他才伸出手，却发现了有多么地不合理。

　　不合理，因为他们都是成年人，因为他有理智，因为……林意会不喜欢。

　　叶凌的脑中突然回想起第一次看他的样子，那样因为羞恼而嫣红的脸上异常亮的眼。和眼前的人重叠，影子开始层层叠叠地烙进他的心里。

　　他看着林意，最终只是微笑，摊开手“呐，牛奶都冷了。我们进去先。”

　　他转身开了门，忽略了林意的眼神，正如南边一颗星辰微微暗了下去，最终坠落，成了无效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