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棉球

3、叁

　　冬天总是长，比夏天长了不知道多少。夏天，在蝉声里很明显地一瞬即逝，而冬天，要多少个雨天和太阳才能缓慢地移到日历的彼端？长长的冬天里，叶凌习惯了替林意温好牛奶等他来拿，林意也习惯了傍晚固定的时间窝进便利店的柜台里握着温牛奶看着杂志偶尔抬头看叶凌，总是忙忙碌碌的样子，却从来不显得匆忙。从容得很淡定，恰巧碰到林意的眼神，也始终是淡淡的笑，几乎让林意以为这个人的嘴角一直是上扬着的。

　　时间也有心跳，所以才一会快一会慢，比如说今天就很慢很慢。叶凌今天突然这么想，对着对面的客人微笑，眼神却飘到了墙上的钟，时针刚好指到了7，手边的牛奶早就冷了又热热了又冷，事实上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什么。毕竟林意是到处都吃香到不行的人，有什么事没来也说不定。只是约好的要过来拿书……叶凌看着桌子角落放着的《小王子》，还有预留的《哆啦A梦》的漫画单行本，本来约好的6点钟，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石廷好笑地看着叶凌把牛奶一会放进抽屉里一会又拿出来，最后居然自己拆了一口气喝掉的奇怪举动，凑上前去笑得诡魅“听说林意今天没去上课哦！”

　　“哈？——你又不是他们班的。”差点被牛奶呛到，叶凌却很镇定地看了他一眼。

　　“我妹妹暗恋他来着，所以他的去向我也跟着一清二楚咯~”

　　“唔。然后？”叶凌无意识地舔着唇角，石廷的妹妹？好像听他讲到过……叫石路还是石络来着……嗯，好像最近的确一直出现在店里……不过……哪有那么多的印象啊，好像是扎马尾辫的，嗯，好像没有别的特征了……

　　“然后？然后就是听说他今天没来上课啊，小络刚刚还发短信问我有没有在店里看到他呢。看来你也不知道啊。不是说约好来拿书的？”

　　“我也不知道…”叶凌不抬头“大概是有事出去了吧？”

　　对话结束的末尾，叶凌朝门外看了一眼，夜色已经黑压压地罩下来，便利店旁边的路灯坏了几个月，只是孤零零地竖着灯杆，白色的灯罩只在夜色里留了个轮廓。身处亮处去看外面，对比出来的暗让他心里有些沉重，只是这些沉重无处可寻，乱糟糟的没有源头的思绪缠扯在一起的重量隐隐拉下了他弯着的嘴角，渐渐没有了笑。

　　收拾好账单，摆好笔，把工作牌放进包里，叶凌拉上包的拉链，觉得心也似乎被封起来，压抑得很。晚上11点整，走出门风就粗暴地灌进领口来，迎着面吹动刘海末端扫到眼睛，叶凌伸手去揉，自己租的一室一厅离这边不近，纯粹是为了省下房租的差价，本该9点就下班的，今天在店里却不愿意走，临走前还是热了一杯牛奶握在手心里，就算林意今天真的不来，回家的路上用来暖暖手也是不错的。

　　只是这么晚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班车，从来没有这么晚回去过，依稀记得末班车好像是11点一刻的吧。叶凌加快了步子，吸吸鼻子打了个呵欠，眼角因此居然有了碎碎的泪花，用指腹擦掉，再睁眼，已经可以看到公交站台，和一些站着坐着等车的人。

　　现在还有人那么晚回去么……叶凌心里泛起好奇，他以为末班车都是只有寥寥无几的人呢。

　　突地从耳后传来汽车的马达声，三三两两的人开始聚集，叶凌也小跑起来，幸好到车站时车还没开走，叶凌不经意地回头，居然还有人在站台，再定眼，他停滞在上车的最后一阶上。

　　来不及叫出那句“林意！”

　　车门关上，刺痛了他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