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结案很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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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堂上一干衣衫破落的村民，辛臻有些心慌，正想办法阻止关岭招村女上堂，可脑子一片混乱，就是想不出来。
该死，他到底该怎么办，早知如此，就该先想好退路，也怪他没这方面的经验，到最后事态恶性发展，大事不妙啊！
他的举动落在不同人眼里，就有了不同的意义。
王忠以为王爷不想浪费时间，有些惊慌。转念一想，以王爷的身份，即便认罪，他也不会有事。若僵持下去，王爷一烦，甩手不理，那他可要倒大霉。越想越觉得不能再拖下去，只怕这罪名他还是得认下，速速结案，有王爷在此，量那昏聩无能的京兆府府尹不敢重判，到时只需王爷的一句话，他就没事了。
昆烈军越来越看不出辛臻的心思，他一直有种被对方戏耍的感觉。这场堂审像个笑话，他虽挂名讼师，实则未曾出力，连堂辩都没过……这算什么事儿！“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辛臻点点头，随着昆烈军走到大堂的角落，心里有些疑惑，这书生想干嘛？该不是看他不顺眼，想一板砖拍死他吧？稍稍退后一步，戒备地看着昆烈军，“什么事儿？”
昆烈军盯着辛臻的双眼，想从中看出一丝端倪，“王爷，此案真与您无关？”
辛臻没想到昆烈军会提出这么浅薄的问题。就算是他，他说不是，这书生会相信吗？笑笑，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昆烈军，回到造石上继续等待。昆烈军正想追上去，看见王忠凑到辛臻的身边正说着什么，便退了回去。
辛臻看着撵上来的王忠，忍耐着，压抑着，心里不住咒骂自己多事，暗暗发誓，再也不亲自处理这些事情了！
此时，王干他们反倒冷静下来。案子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们这些老百姓所能左右的了。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他们只有等待结果。一切，就看那个不怎么可靠的关大人如何评断了。
时近中午，关岭干脆停审，让两造一干人等用午膳休息。
门口围观的百姓没有散去，整个京兆府里院外院被挤得水泄不通，大伙儿拼命地往前探，想看看有曜王爷这尊瘟神在，案子到底要怎么结。
尔雅几人和案情并无关联，一直站在隔栏后面。
黎雒注视着造石上的身影，若有所思地低下头。那张俊美的容颜，此时透着一股与平时不同的正气。须臾，抬眼，凝视着嘈杂的大堂上那个依旧悠闲的人，眸色深沉。
尔雅看着严肃的黎雒，心跳地很快，有些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笑脸迎人的黎护卫突然变样。虽然知道王爷与此事无关，但她还是有些紧张。她一向对辛臻有信心，相信王爷绝对与此案无关。也明白王爷的名声不好，只怕这次会更加难做。
小丫头忧心忡忡地看着辛臻，辛臻冲她顽皮地眨眨眼，皱皱鼻子。
尔雅不由得一笑，轻轻舒了口气……没事的，王爷，一定没事的……
想起辛臻昨日说过的话，梅格神色有些动容。他本以为王爷搞出这些事情也不过只是一时兴起，打发时间而已，没想到事情真的走到这一步了。梅格正想着心事，和黎雒闲谈了几句，一转头，没想到和辛臻眼神对上。辛臻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连忙转过身去。梅格看着搔头发的辛臻，脑海里突然冒出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可是相当不愉快的一段回忆。
衙差们都上下忙乱，既然知道曜王爷要低调地保人，一切就好办了。关岭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膳后立即升了堂。说来也奇怪，王干那群村民请了昆烈军帮忙做讼师，原告石上满满堂堂都是人，而辛臻一人端坐在被告石的靠椅上，本给人势单力薄的感觉，不过想起他的身份，众人也就释怀了，京城一霸还需要什么讼师嘛。
妓院老鸨和几个轻纱蒙面的丫头都被传到堂上。关岭威严压迫，辛臻冷眼旁观。老鸨怕事，惊惶不安地看了王忠一眼，见他倨傲不耐，还一副龇牙咧嘴的坏样儿，心里厌烦地紧。低头悄悄瞄了辛臻一眼，想到赵主簿对她说的话，咬咬牙将事情都说了出来，从头到尾没提到辛臻，只说王忠卖了几个丫头，她看人付款，货银两讫，还拿出了一张收据，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还有王忠红红的大拇指指印。
对王忠三人用了笞刑，另两个男子熬不过，只得说实话。他们和王忠一起把丫头们带到京城，他们三人奸污了两个容貌差的，然后连几个漂亮的一起买进妓院，得了银子，王忠一人分得大头，其余的他们二人平分，多余的银子埋在家里的灶台下。
王忠的四邻上堂作证，说王忠离开王府之后，举动诡异。突然变得很有钱，四处胡混，招惹是非，再说那王忠平常就仗势欺人，作威作福，欺压良善，诸如此类。
当初逃走的那个丫头将她们离村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原来王忠带她们到上京后，让她们住进一个简陋的小院，说是王府的别院，拿走她们所有的行李和银两，不让她们随意出门，后来王忠要她们给王爷侍寝，她就觉得情况不对，结果有两个被王忠带走了……被卖到妓院的前夜，她趁机逃走，这才幸免于难。
那几个被卖到妓院的丫头一直哭，话都说不清楚，各自的爹娘护在一边，老泪纵横，只恨老天不长眼，恨自己贪心，害了闺女一生。最开始被奸污的那两个丫头却已上吊自尽，尸体埋在城外荒岗，家人哭得是死去活来，披头散发冲上去要和王忠他们拼命，被衙役拦了下来。
王忠见事情全部说破了，人证物证齐活了，也就不坚持狡辩，低头认罪画押。他知道王爷的个性固执又霸道，而且什么事儿都放任手下的人和律法对着干，不讲理只凭自个儿的性子来，这事儿说不定就是王爷的一句话，就没事儿了。若是硬扛着不松口，怕是惹得王爷不耐，小命可就真没了。
辛臻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就坐在一旁听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关岭见案子到此差不多了，就做结案判词，“王忠，丁甲，方吉三人假借曜王之名拐卖小绺村王桃儿等妇女八名，强行奸污，罪证确凿，判斩立决，家产充公。春香楼李喜娘私下强买民女，逼良为娼，罪证确凿，判流三千里，家产充公。”
关岭说完，偷偷瞅了辛臻一眼，见他眼角略带着笑意，知道自己算是没赌错。
那鸨母，丁甲，方吉一听判决，瘫倒在地，悔不当初。几人被衙役们拖下堂去，还不住喊着，“大人，小的冤枉，大人……饶命啊！！”
鸨母回过神来，拼力甩开衙役的桎梏，大声吼道，“关岭！你敢动我！老娘和你拼了！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秉公执法！就算老娘有罪，你也不能判我流放！平时收孝敬的时候，你也不算什么青天大老爷！若真要算，这曜王爷也有御下不严之过，你可敢向他动手！”
关岭微胖的脸有些泛红，神情之间却是顿悟了然，凛然说道，“本官依法而断，无愧于心！至于你的孝敬，本官皆封与后院，自会上交朝廷。还要加你一个贿赂朝臣之罪！王爷与此案是否有关，本官自有主张，岂容你一个平民百姓置喙！来人，把她带下去，收押入监！”
众人见关岭真的判了王忠三人死刑，全部愣了，再加上鸨母和关岭的言词相对，都弄不清这上京到底怎么了！虽说听着这判决相当解气，却是当众打曜王爷的脸面啊！好歹曜王爷对那王忠还算友善，言辞间像是把他当做自己人，居然被判斩立决？关胖子收了钱，也敢大声的说出来？
世道变了啊！
王干等人听见那杀千刀的王忠和鸨母定罪下狱，喜极而泣，抱在一起，不住地冲着堂上叩头，“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多谢大人为小的做主！多谢大人！”
被衙差们压下去的王忠满怀期待地望向前主子，这时只要王爷的一个笑容，一个点头，他就知道自己会没事的，这些狗官再怎么义正辞严的定罪判案，他还是可以安然脱身！哈哈~~~有王爷在，他完全不用怕！瞧，王爷果然冲他笑了，嘴唇蠕动，说了几个字，是什么？
……
‘你——该——死——’
“不……不……王爷……王爷，救救奴才，奴才不想死啊……王爷……王爷，你不能这样对待奴才，奴才一直对您是忠心耿耿啊……王爷……救救我……救我啊！王爷！”
凄厉不甘的哀嚎一路远去，辛臻看着堂上的青天白日明镜高悬，一时无语。
关岭轻咳一声，惊堂木一拍，一脸严肃地沉声说道，“曜郡王御下不严，察人不实，杖责二十，以儆效尤！来人！用刑！！”
辛臻看着地上的刑签，愣一愣。一瞬间，心里很是恼火，这关胖子搞什么鬼！好好地，居然把矛头指向他了！胆子真不小啊！他们以前有仇吗？难道以前的曜王品位低下，连关胖子这种男人都不放过？天哪！太恐怖了！关胖子是想报复吗？！
转念一想，了然地笑笑，“小王认罚！来吧！”
……
“关大人，做一回青天大老爷，感觉如何？”忍着臀部的痛意，辛臻打趣着关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昨天还是一副卑躬屈膝模样、万不着调的京兆府尹，今天就公正严明、铁面无私，如此神速的变化，看来这关胖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啊……不过他还是很欣赏对方的处理方式，好歹算是秉公办理，不过打板子的事……哼哼，没那么容易了结！
关岭还沉浸在百姓的称赞中，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很多年都没有这种感受了，看着一步一瘸走来的王爷，连忙跪下，圆脸上尽是紧张，“王爷赎罪，下官职责所在，不得不依法办事。王爷若要责罚，下官愿一力承担。”
“若是要罚你，也不必等到现在了……关大人，您做的很好！”辛臻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扶起关岭。虽然他被打了屁股，很不爽，但是这也算是为以往的罪过做个了结，今后谁要是再提起过去那些荒唐事，他就翻脸！哼！
关岭深深鞠躬，“下官惭愧，为官二十载，已忘记当初的志愿。”
“呵呵，不必惭愧，今天不是翻身了嘛！”辛臻看得出来这位关大人倒不是很坏，只是但求自保不求闻达，这是封建朝堂官吏的通病，他并不意外，虽说皇帝是个好皇帝，不过下面的人会怎么做，却不是皇帝可以全权控制的。像关岭这样只是不沾惹权贵，并没有其他恶行，已经算是好官了……
昆烈军被辛臻留下带到后堂，见其他人都是一脸坦然，倒是有些了悟，明白这曜王爷是故意借他入局，因此堂审时才没他是什么事情，不禁有些感慨。
“昆公子，此事已了，将你卷入这场官非，本王实在抱歉。请公子好好准备明年春闱，切勿多虑，放心去考便是。他日公子高中，本王必携重礼登门祝贺。先行告辞，关大人不必相送。”
昆烈军以为辛臻会冷嘲热讽一番，没想到对方相当洒脱，说完后就离开府衙。
关岭见状拍拍他的肩，说了句‘年轻人，好好准备，有前途。’派人送昆烈军回会馆，进宫复命去了。
昆烈军恍然地走出府衙大门，总觉得有些失落，摇摇头，转身回会馆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结案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