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和救世主同居了》陈玄赤

19、游戏与变质（上）

　　接下去，神使几乎一整天没能和陈普说上话。陈老板急匆匆吃过早餐，就不知因什么突然使她忙碌起来的“生意上的事”冲出了门，二话不说地把神使独自晾在屋里，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回来。

　　虽然不清楚陈老板到底在忙些什么，一整天下来把自己忙得看上去很是憔悴，神使却相信要不是四等公民的监护人每天都有必须和监护对象保持在两百米距离内的特定时长要求，这一天交际花陈小姐大概都会忙不思归。

　　“辛苦了。要来点宵夜吗？”

　　不过，正对着吵吵闹闹的墙面光屏，坐在沙发上叼着烟管、握着游戏操纵杆的神使并没有直接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普站在厅口，看着神使操作很熟练地在闯关失败后新开了一把游戏，埋在墙壁一角的音响装置伴随刺激的画面立即运行，装枪换弹、楼中狂奔，游戏的声音吵闹震耳；而窝在沙发里叼着烟招呼她的女人反应平淡而自然，像是已在屋中住了许久的女主人，等着屋子的另一个主人回家……这安宁又诡异的画面竟令她一时有些恍惚。

　　“你叫了外卖？”以至于她自己也莫名其妙地顺势就把话接了下去。

　　“没。”神使咬着烟嘴，盯着游戏界面忙于手上的事，加快了语速，咬字含糊随意，“你要想吃我就做。”

　　“咳咳！不要脸……”

　　陈普耳朵一热，猛然呛了一声。下一秒反应过来是自己断错了句，顿时浑身僵直，赶忙用力甩甩脑袋，把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

　　但神使一心二用，没有错过她那声没头没脑的低骂，奇怪地回过头来：“我又怎么‘不要脸’了？”

　　“没有！烦死了！本大爷饱得很，不需要宵夜！”魔鬼脸红到脖子，配上本就鲜艳的发色瞳色，乍看上去像是已经煮熟了。

　　神使若有所思地往她脸上多瞟了一眼，尴尬得陈普立马龇牙咧嘴地别开脸，抗拒她的目光也拒绝看到她的脸。见状神使弯弯唇角，也不知看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再一回头，却听到音响中传来很瘆人的嘶鸣和惨叫，所控制的角色就被一只突然从拐角蹿出的漆黑人形怪物咬死了。

　　神使望着光幕愣了一下。游戏结算界面再度跳了出来，陈普撇着嘴，正巧回过脸来，就凑热闹似的抬眼扫了扫，只见堪堪十秒的成绩居然达到了今天二十五次游戏记录里的平均水平。

　　她一时没忍住笑出声：“噗……你也太菜了吧！”

　　神使皱了皱眉，右手松开游戏手柄，摘下烟管吐了口烟圈：“这游戏的角色不好操纵。”

　　“明明是你自己菜。”陈普拆台道，“‘特种兵雷克斯’已经是单机闯关模式里最容易上手的了，前期根本毫无难度好吧？除了关底精英怪伤害不够、难对付外，不要太简单。”

　　这款名叫《逃出恶灵城》的游戏是个以末世求生、打恶灵怪物逃亡为题材的闯关游戏，自光屏投影技术建成不久，就在世界范围内通行，最近随着灵力网络的完善，又发行了可以选择组队联机的全新版本。

　　陈普得到的二等公民公寓设备里自带的系统游戏就是2.0版本的《逃出恶灵城》，单机模式下的经典闯关游戏并不困难。而且里面可供选择操纵的几个不同角色里，神使选用的特种兵角色是最全能的一个，最适合新手使用，也许后期乏力，但在她看来，用脚玩都不至于开局即死。

　　“‘特种兵’攻击精度高、自身易闪避，不用捡道具就能爬楼破窗，还自带十瓶治疗药水——就这么简单你都跑不出起始大楼，那要选‘术士’和‘平民’，估计一进去就死了。”

　　神使揉揉眉心，抬手仰头，将游戏手柄直接递向沙发后：“哪里简单，这里面的恶灵藏得防不胜防，真有旧历那时候遇上真货的感觉了。你给个示范？”

　　“哼。”陈普受不过挑衅，轻蔑一笑，看也不看她，一把夺过游戏手柄，直接弯腰趴在沙发背上返回游戏主页，“那我就给你示范一下，用‘护士莉莉’一命通关。”

　　话音刚落，光屏上滚动的角色模型就被定格在了一名穿着白衣护士服、黑丝长筒袜、身材前凸后翘的猫耳妖族角色。在这个搔首弄姿的角色头顶上，“医疗”职业标志正显著地跳动着。

　　神使目光定定的，表情变了变。

　　“我还以为医疗角色在单机模式里只是故事背景里的路人，不能选？”

　　“还真是乡巴佬，连游戏都不会玩。”陈普一边嘲讽着，一边按下确认键后跳过背景故事动画，进入游戏，“‘护士莉莉’的确是最难上手的角色，前期除了能治疗自己、自动恢复外，没有任何能力，攻击力低、精度差、无闪避、跑速也慢，打怪都要靠捡道具和偷袭。”

　　正说话间，光屏上的第一视角就来到了神使上一局死亡的拐角。

　　陈普仿佛有意炫技地停住话头，娴熟地控制角色上前探头，在不出意外引出了从拐角边突然蹿出的黑色人形怪物时，一个俯身低铲就从那瘦长得像筷子的畸形人形两腿下滑了过去。而后迅速选中一瓶治疗喷雾，转身面对怪物折下的头颅，将喷头对准敌方，确认“使用”，接着就传来怪物的凄厉惨叫，竟然就这样被喷得晕头转向。

　　神使惊愕：“还能这样……对敌人使用治疗药水？”

　　“没想到吧。”陈普得意洋洋，“‘护士莉莉’前期唯一能用的武器就是这些治疗喷雾和绷带。喷雾与别的角色只能靠捡或自带的‘药水’不同，是能对敌用的，但也只能在近距离对准低级恶灵头部的情况下使敌方‘陷入五秒混乱’，所以得抓紧时间逃跑或捡其他更有利的武器。”

　　随即她操纵着角色径直穿过空荡荡的大厅，左拐冲向一面破碎的玻璃窗，用治疗喷雾的瓶子将窗框上尖利的玻璃渣敲下来，捡了三片放入挎包，而后拿出包中另一样仅有的道具“绷带”，结成看起来并不牢靠的绳索，一端系在附近一个翻倒的方形餐桌一只支脚上，翻窗下去。

　　在翻窗下楼的过程中，果不其然绑在餐桌支脚的绷带不堪负重，断了。

　　但陈普并不着急，驾轻就熟地使用刚刚捡的锋利玻璃片，等到下落到大楼第三层时，下方第二层窗口突然探出一个通体漆黑的巨型双头犬怪。这大概是新手关卡起始大楼的精英怪，游戏的背景音乐迎来了最激昂的副歌段。

　　电光火石之间，她控制着护士朝左边的脑袋飞出一片玻璃，准确无误地刺瞎了犬怪左头的右眼，激起它的狂吼的不住地挣扎抬头，然而立刻看准时机落在右侧脑袋上时抓住它脑门的长毛趴好，这才没有掉下去。

　　犬怪的左头虽然瞎了一只眼睛，但还能依靠左眼、气味和感知察觉到落在自己右头顶的不速之客，立马张开獠牙向猫妖护士咬来。

　　陈普再次取出了一枚玻璃片。

　　“先别急，等它咬过来时再跳起刺它的左眼！”巨犬獠牙锋锐、唾液黏稠的口腔画面十分逼真，配合上紧张激昂的音乐，神使好像都看得入了迷。

　　陈普垂眸瞥了她一眼，扬起揶揄、狡黠而自负的笑：“你这乡巴佬还真是毫无游戏意识。”

　　说着控制着主视角扭头一转，将那枚玻璃狠狠刺入右脑袋上。

　　犬怪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嘶吼。

　　下一刻，大约是剧痛扰乱了犬怪的判断能力，两个脑袋不受控制地胡乱摇摆起来，光屏上的主视角画面开始高速左右摇晃，陈普认真地微眯起双眼，看准了一个瞬间，操控护士对着斜前方一个停在马路上的大卡车松手跃出去。

　　角色准确无误地飞扑在卡车的集装箱上，惯性地滚了两圈，最后停在靠近车头的位置。

　　左上角的地图图标处，“起始大楼”的绿色光标闪烁两下，随着背景音乐的改变，切换成了“中心城区-立交桥”。

　　神使愣了一下，目光黯了黯。

　　通过了一关，陈普呼了口气，得意地笑道：“看到没，玩游戏也是要动脑子的啊。要真把你丢回旧历面对这些怪物，按你玩游戏的窒息操作和迟钝思维，可别想看到平历元年的太阳。”

　　“真换当年的我，还要动脑子？”神使懒洋洋地叼上烟，“魔剑一拔，这座城就没了。”

　　“……”陈普沉默。

　　是自己陷入思维陷阱了。

　　“不过这位护士小姐玩起来确实麻烦，你是老玩家了吧，这些极限操作没有玩死过几次怎么可能预判得到？”神使抽了口烟。

　　陈普一边控制角色跳下卡车，在附近街道上摸索物资，一边幽幽地说：“真抱歉啊，我刚搬进来时闲得无聊新手开荒，虽然刚用这个角色也初见杀开局死了，但知道了她的难点摸清套路，第三把就通关了。而且这游戏也不是每把怪物路线都一样的，有不少随机点，刚才对付那只大狗就是即兴发挥。”

　　神使看着光屏上主视角一阵翻天覆地，陈普控制着角色打了个滚，敏锐地躲过了一个从上方高空跳下来的黑影，陷入沉默。

　　陈普的话和行云流水的操作，就差把“是你太菜”直说出来了。

　　“好吧，玩游戏我比不过你，你在这方面还挺有天赋。”神使笑了笑，无奈地抬抬手，“还能用这么难玩的角色。”

　　“那是，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陈普哼了一声，却难掩嘴角上扬，甚至有那个心情边和恶灵怪物斗智斗勇，边解释玩法。

　　“好的游戏在创新的同时也会照顾到各种玩法的平衡性，虽然选择医疗职业前期开局最难上手，但也不至于难到不能玩。‘莉莉’的设定是猫妖，生命上限比人类角色要高，中后期的成长性还比其他角色更强，如果能熬到第三关，就能遇到一只垂死的大妖，只要选择冒险救助她，从此就能转职为‘灵修者’。起步修为‘结丹境’，如果运气好捡到更多道具，有机会还可能突破到‘凝器境’，单刷关底首领都不是问题。”

　　“这么厉害？”神使有点惊奇，“关底怪物首领是什么东西，还打不过一个凝器境妖怪？”

　　陈普一时愣了愣，控制的角色被恶灵怪物一爪子擦到了手臂，画面闪烁一瞬鲜红，上方亮起血条提示，减少了一定的体能和生命值。

　　她不禁咋舌：“拜托，你不是和凡人混了很久吗？‘凝器境’已经很强了好不好！换以前灵监司和教会还没分家时，‘结丹境’往上的大妖都可以开宗立派的，能用灵器的家伙搁现在也是平民眼中的宗师大高手啊。按灵监司的水平划分，再往上就只有‘游魂境’的大佬了，灵监司实力最强的‘八席大魂者’、教会那边的‘圣殿大祭司’可都是这个等级；而且按那个标准老娘也就游魂巅峰……你还想怎么样啊？”

　　虽然灵监司的修为境界划分标准里，确实在目前众生公认的最强等级“游魂境”之上，还悬置了一个理论最强的“亚神境”留给了活在传说里的济世神使——当然，现实中的神使确实有资格获得这种超常的评价，而且她本身的确是个半神之躯，拥有这个名头可谓当之无愧。

　　但是，如果这家伙因为自己太强就忘了普通凡生的标准，也未免太值得吐槽。

　　“我不是质疑护士小姐的实力，而是说关底首领的问题，游戏里的恶灵都怕自然灵力？”

　　神使笑了一下，取下烟管，用指尖弹了弹，有些许湛蓝与暗红的光屑随着敲击溅落，笼罩在屋中的朦胧清烟就径自散去。

　　陈普恍然大悟：“哦，也不是怕，不过低级恶灵用物理攻击和灵力都能造成伤害。作为变异种的精英怪虽然有更高的防御值，但攻击力大于防御值就没问题了，关底的那条蛇也是相似的逻辑，虽然有一段无敌免伤时间，但熬过了这段无敌时间，抓紧时间积累一定伤害就能杀死它。”

　　“……‘蛇’？”

　　神使的音调显得闷沉。

　　陈普同样目光暗淡一瞬，嘴上轻飘飘带过：“就是凡生想象的……那位。不过游戏里只是个很大个黑色毒蛇而已，没脑子，蠢得很。”

　　话音落下，两个人一时都无言静默，好像都在专注地看着游戏内容，背景音很是喧嚣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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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鸽了好几天ORZ 想想还是日常慢慢来吧，毕竟本文定位就是佛系日常大杂烩嘛，也没指望有几个人看hhh（赶什么剧情，让在全是神仙的主角们面前无助弱小可怜的反派多苟苟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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