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排队合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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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的自助填报表单？……好的，谢谢您的配合。”原本表情麻木的职员竟对她露出了相当标准的微笑，“请您往这边看镜头，对，好，保持微笑……好了，谢谢。”
神使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看。
陈普起身，掩嘴打了个哈欠：“这样就好了是吧？”
职员迅速地录入信息，接着又对还没离开窗口的陈普说了一声：“等等，小姐请您先别急，还要再拍一张您和您的监护对象的合照，用于最后颁发给您的证件。”
“哈？”陈普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差点用口水把自己呛着。
“是的，不过不是在本窗口拍照。请凭此证至一楼合照并领取监护证件，以及在门口的服务机器上完成自助缴费。”职员微笑地说着，将一张小卡片递过来。
“一系列的注册和认证已经完成。您的监护对象欧阳小姐目前拥有的信用积分是5分，属于比较危险的状态，再犯一则条规就将被取消公民身份，作为监护员的您也会被降级处理，因此还请您注意关照。请不要让她在外私用灵力，如果非法具象灵力光，四等公民的手环虽然不具备抑制功能，却是能够检测到的。”
居然只有5分……而且出门在外还不能调用灵力。
神使锁起眉峰，陈普也回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好的，多谢。”
职员对她微笑点头致意：“谢谢您的配合，再见！那么下一位……”
离开二楼的过程中，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尽管陈普有千言万语想说似的，不时悄悄瞄向神使，而后者始终没有看她，自顾自冷着脸，不知在想什么，心思深沉。
过了半晌，下到一楼，绕了一大圈，总算找到了用布围起的简陋证件照摄影棚，又需要排队。而且站在队尾张望一阵，陈普尴尬地发现这里排队的大半都是来办结婚证的情侣新人。
“到底为什么一个监护证件还要合照……”
不知为何，光是一想到很快自己得和神使坐着或者站在一起拍合照，她就尴尬得脚趾抓地。
实在是太奇怪了，而且还他妈是一种证件照……不，无论拍什么照，她和这家伙一起拍照的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陈普不明白自己果然是活了三百年的老太婆，心态太保守了吗？总觉得和别人一起被框在同一个镜头里，就像宣告自己和那个人有着不同寻常的亲近关系。而如果是和很多人一起的大合照就算了，和谁都关系好的意思约等于和谁都没什么关系，可是只和另一个人分享同一个镜头，这算什么？
虽然，如果把对象从神使换成别的任何一个“客户”，哪怕是刚刚搭车之便结识的薛诗朗，她都不会有别扭至斯的不自在感。
因为她们以前是斗得相当惨烈的死敌吧……她甚至还曾被这混账封印在荒凉无人的魔族大陆整整一百年之久。
就是自那以后，神使还阴过她导致她的记忆被篡改。
真可恶。她不恨这家伙都是自己脾气好、有修养。
陈普皱着眉头想。
这时，神使总算舍得从自己的小世界中抽身出来，注意到身边一会儿绞绞发丝，一会儿整整布包背带，一会儿用脚尖踢踢平滑的地面……总之把“坐立不安”直接写在了身上的魔鬼，不禁莞尔。
“怎么了？呵呵，你不会晕闪光灯吧？”神使恢复了精神，揶揄着。
一听到沙哑低缓的声线，陈普立即抱起自己无处安放的双臂，摇摇脑袋，收拾好自己的表情，不屑道：“哼，我才不像某个人，飞行器都不晕的，怎么会晕那点闪光？”
她觉得神使这话，是在反击自己发现了她晕车的滑稽弱点。
神使好笑地瞥着她：“那你紧张什么，没拍过照吗？刚才看你也挺自然啊，笑得可标准了，建议陈老板回头给如愿咖啡馆拍个广告，亲自出镜，肯定马上成网红。”
陈普“切”了一声：“谁稀罕。我看你做主角更合适，要说你这招蜂引蝶的本事，陈某真是自愧不如哪。”
神使摸摸鼻尖，低笑：“瞎说什么，先前那个姓什么来着的小妹妹，明明就更喜欢你。”
陈普白了她一眼：“还不是你脑子进水，一言不合就把人拖进‘一瞬永恒’，小姑娘心理阴影都给你整出来了。”
“呵呵……不过你更惹人喜欢也是事实啊。”神使忽然侧身面向她，伸出右手抓过她的左手，将她一把拽近了身前，微微抬眸，近距离地凝视她那两汪酒红色的双眸，声线也随着距离的拉近而变低，“短短一趟车的时间就让小妹妹对你信任有加呢。”
呵气如兰，陈普感到她温热的气息随着唇齿开合，轻飘飘地擦过自己的下巴与嘴角。
不知为何，掩在暗红发丝下的尖耳朵泛上了红晕。
搞、搞什么？说话就好好说，凑这么近干什么……她又不聋！
“唔……哈嗯……”与此同时，暧昧的声音从身侧漏出。
陈普忍不住用余光瞄去，只见站在前面的一对年轻男女正热情地相拥，吻得死去活来。
她当场手腕一抖，浑身一僵，不知怎么意识中一片混沌，继而双耳通红。下一秒陡然闭眼发力，一把将神使撞开！
由于魔鬼的动作来的太突然，毫无防备的神使被撞了个正着，差点拉着对方的手，将她一起拽着摔倒在地。
好在失去重心踉跄的刹那，神使也大脑一空，肌肉记忆作祟般本能地抬脚踩后，目光一凝，松手的同时脚下连变了几个怪异的步法，脚尖几如凌空般从平滑的瓷砖地面上节节后退，最终稳当当站住了。
但也一下子滑翔似的溜出老远，彻底脱离了拍照的队伍……
当神使回过神来，收势抬头，意外发觉周围大厅里，不少排队的路过的，都惊诧地朝她望了过来。要不是碍于市政厅内不允许用私人手环拍照，有的大概还想偷拍传上网去。
“哇，好厉害啊！”
“怎么做到的，‘唰’地一下就掠过去了！”
“看起来好轻松啊，可是这么远，还不用灵力……！”
“肯定是练过的啦！我那几个修行灵术的高手朋友，在道馆切磋的时候都会用这种轻功的啦！”
目睹了白发女子瞬移般的动作，周围的旁观者们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
神使无语：“……”
平静的双眼幽幽地隔了二十来米，望向红发惹眼的魔鬼。
作为始作俑者的陈普，也瞠目结舌，傻呆呆回望她。
“但这些小年轻啊，好端端的去修炼什么灵力，打打杀杀的，啧啧，所以容易犯事啊。”
市政厅总体安静，人们不敢大声漫谈。加上神使穿的短袖，很快有人就注意到了她的手环跳动的是红灯，议论声也就很快平息了。
神使默默地接受一些不时朝她投来的好奇目光，走回陈普身边站好。
气氛尴尬。
陈普不动声色地和她换了个位置，站到她的右手边，同时却忍不住以右手捂住自己的嘴，双肩颤抖。
神使乜了她一眼，旋即右手背与她的左手背若即若离地相贴。
陈普回头过来，却在对上神使深沉的目光时没忍住“哈哈”笑出了声，赶忙紧紧捂嘴。
“笑什么？我还想问，你那么大动静是什么意思呢。”神使通过意识传递过来讯息，好像都语气不很和善。
“对不起啦……哈哈哈，我哪知道你反应那么大，哈哈哈哈……”陈普笑得花枝乱颤，手也不和碰着了，干脆笑出声，“你知不知道刚才……哈哈哈，你就像只被沸水烫到的青蛙！呵呵，哈哈哈！”
神使脸色阴沉，任陈普兀自在一旁捂嘴捧腹发笑。
又站了片刻，她说：“既然喜欢傻笑就笑得灿烂点，马上就轮到我们拍照了。”
陈普如被按了暂停键似的，戛然而止，定睛一看，发现真的只剩前面一对卿卿我我、仿佛自带结界的小情侣时，顿时垂下双手，笑不出来了。
见她笑不出来，神使就舒服了。只见她似笑非笑地翘翘嘴角，放在身侧的右手探出小指，勾了一下她的食指，瞥过眼去：“别紧张，多有情趣啊，像咱俩要结婚一样。”
陈普触电般地抽回手，刚刚因为笑而涨得通红的脸颊唰地就白了，只有双耳仍红得滴血。
她狠狠地——只是心理上自以为，其实相当绵软无力地——瞪着神使：“谁、谁他妈要和你这种混账……！”
回敬她的是神使愉悦的微笑。
陈普浑身都不自在了，隔着衣袖揉揉手臂，捶捶肩膀，一会儿又用手指绞起发丝来。目光胡乱地到处游离，只不想看到身边的白发女人，最好是把这个存在直接从自己的意识里整个抹去。
红发魔鬼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女人能如此不要脸。
怎么可以这样调侃曾经和她大战过三百回合、直打得日月无光天地同昏的死敌！而且……她明明才死了前妻不是吗？
而她烦躁了一会儿，感受到神使不肯移开的视线，赌气地回头过去，刚抓过她的右手气势汹汹想质问什么似的，神使却保持着那暧昧的目光率先通过意识传音问她：
“一会儿拍完照，你有安排吗，急着回店吗？”
陈普蹙蹙眉，那股没头没脑的气散了些许：“不是说今天先帮你买衣服……怎么了？”
神使微笑：“要不要先去酒店玩会儿？感觉你火气很大。”
陈普莫名其妙，以为是意识对话出了问题，怎么完全理解不能：“什么酒店？你在说什么，跟我火气大不大有什么关系？”
“在列车上时，不是你说的，你把全部的记忆都想起来了，却还想回到我们过去的关系吗？”神使却露出讶异的神色，“拍完合照再去酒店多合适啊，不是吗？”
陈普听见自己的小心脏急刹车般“咯噔”了一下。她想了一下，好像自己确实有说过类似的话。
“啊、啊……？！”她紧绷起小脸来，面上肉眼可见地迅速染满红霞，“不、不是……”
不会吧？她、她她们以前该不会真的是……！
神使的笑容越发暧昧也越发温柔。陈普不禁像野兽般粗重地喘起气来，好像对方的话就藏了某种强大的秘法，勾得她两眼发直，不住地仔细端详起对方的脸来。
其、其实，光看脸的话，这家伙确实还挺……挺漂亮的，身材也……其实挺符合她的审美，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陈普咽了咽喉头，被体内的烈火烧燎得几近崩断的理智赶忙将胡乱游走的目光，从神使宽松的上衣也藏不住的起伏曲线处拉回来。
你在乱想什么啊？快醒醒！这可是个才死了老婆还变卖家产的人渣啊！
陈普拍拍自己的脸，强行把头扭开，斩断了黏在神使性感的唇瓣上的视线：“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至少现在恢复也太早了……”
“不早啊？”神使一歪脑袋，眼底摇动着挑逗而狡黠的光，“这种关系怎么会分早晚呢？都是三百岁的成年人，想要就要了，有什么好犹豫的？”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随便的！”陈普几乎要把自己缩进地里似的，眼神飘忽，几乎不能与她对上视线，“就、就算你喜欢我，也不能……”
“嗯？‘我喜欢你’？”神使顿了一下，噗嗤一声笑出来，“哈哈！你想到哪里去了？”
陈普一愣，面上表情僵住。
神使好笑地看着她，翻过那被黑色手套裹覆着的手掌，玩笑似的在她的手心里拍了一下。
“我们以前的关系是‘炮友’啊。有什么不高兴的，上床纾解一下就好了。”
她的笑容坦荡无比，如沐春风，好像只是在说一会儿午饭吃什么。可那个轻佻的用词，分明是个指代床上关系的黑话。
陈普如被当头一棒砸昏了，整个人瞬间被石化一般杵在原地，以凡人无法理解的恐怖目光望着对方。
……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怖，一直延续到同框的一个微笑和煦、一个苍白紧绷的两幅脸孔，被贴在红封皮的纸质证件上交到她的手里为止。
“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刚刚拿到证件走出那小小的一方摄影棚，一眼扫见证件照片上那张隔着几层粉都显得毫无血色的脸，就连神使都吃了一惊。
在收到陈普傻了般目光呆滞的一阵盯视后，罪魁祸首这才“呼”地一声，又好笑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刚想探出右手去拉陈普的，而混混沌沌的陈普却突然目光一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背到身后，躲开了。
“……别碰我。”
只见红发魔鬼别扭地别开脸去，幽幽怨怨的，活像只从高处跌下崴了脚而自闭的小花猫。
看得神使不禁苦笑着揉揉眉心，目光静静地落在她身上，平和之余，也似有几分隐隐的涩意。
“喏，我就知道你还没恢复全部记忆，还跟我装什么装？”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排队合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