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的灵柩》狼**多

74、第 74 章

　　时间的道标？赫尔墨斯的智慧？科学与灵魂？世界的本源？人世的天国？……我不觉陷入了疑惑，这些名词反复在我的脑海中跳跃，却怎么也联系不到一块去。

　　“我们所要寻找的……究竟是什么？”

　　“真理，或者说是……世界的秘密。”克琳希德毫不犹豫地说道，“就像当年透特在阿蒙提大厅里所做的那样……”

　　“那有什么意义？我们不需要指导人们建造金字塔，更不要发明文字或是别的什么。”最初的旅行并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我清楚地清白这点。事实上，我明白那样东西的宗教意义、也知道它所包涵的巨大力量，传说它可以实现人们的一切愿望，可以令人长生不老，但我从来不清楚它究竟是什么，用来干什么……

　　“……也许真的是毫无意义，但我们却为此而活着，您不是这样认为的吗，苏菲亚小姐？”

　　“找到另一把钥匙之前，翠玉录什么也不是。”洛森女士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颤抖，“我尝试想要解开其中的秘密，却屡次失败了。”

　　“这么说来，我们之间达成的契约还是有效的咯？”克琳希德忽然将视线从翠玉录上移了开去，紧盯着洛森女士，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这是当然的。”

　　“即使……中间出现了什么阻碍，也不会受到影响？”克琳希德从怀中掏出了摩门子爵剑饰上的宝石碎片，抛给了洛森女士。只见她先是微微一愣，继而那张稚嫩的面庞神色显得很是难看，忽青忽紫就这样死死地捏着碎片。看着助手们的表情，我感觉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阿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扯去了右眼的眼罩，凯伊神甫则一副坐山观虎的模样，而我的手指也不知觉地向斩剑的方向摩挲过去。不知道那个摩门子爵究竟同她有着怎样的渊源。

　　洛森女士过了很久很久才仿佛脱去了石化的外壳一边，淡淡说道：“契约是神圣的，无人可以将之破坏。”她闭口不再谈论此事，想来已经对摩门子爵的死有了充分的认识。

　　“您是明智的，我的女士。”克琳希德深深地行了一礼，眼中却没有半点敬畏的意思，“我们很快就会把另一钥匙带来。”

　　“以玫瑰十字之名，我们将在此恭候佳音。”洛森女士恭敬的回礼让她的助手们露出了忿忿不平的表情，但她却不以为意。

　　离开了学院的集会所，我们在码头附近等到了奈德。此时已经将近夜晚，他为我们联系好了可以搭乘的船只——居然是汉萨同盟的商船。

　　“明天清晨发船，可以将我们载往利物浦。虽然船速慢了点，但这样就可以不用受封港之累了。”奈德摊开双手，表示无可奈何。

　　“他们会轻易放我们过去？”拉斐尔有些不解。

　　“当然会，他们会伪装成不知情。”我淡淡地打断了他的疑问，“一来，我们手里没有任何他们想要的东西，二来，通过将我们送到英格兰，他们就轻易地掌握我们的行踪。”

　　“被他们知道了行踪，这样不太好吧？”

　　“没有关系，若是学院不幸毁约了，我们说不定将和汉萨同盟合作。”克琳希德的话说出了我心中的想法——虽然我不认为洛森女士会不顾契约，但我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样的默契。或许汉萨同盟到时候，反会成为我的助力，我暗中盘算着。

　　码头附近找了间旅店，终于将一身的血腥和硫磺味洗了个干净。从都柏林到欧斯特村，再回到学院的集会所，我们一路马不停蹄，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此刻筋骨有些松软，闭上眼睛能感觉到右手臂的沉重，这是正在愈合的迹象。窗外月明星稀，不知为何这种寒冷的季节天空总显得越发清澈。我推开了窗户，一阵冷风扑面浇灭了微弱的睡意。于是提了瓶威士忌翻身坐上了屋顶。

　　才灌了没几口，刚有暖意从心头升起时，酒就被人夺了去。

　　“这样喝对您的身体不好，我的女士。”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呢，奈德。”我懒得回头，随口敬了以前的副官一句。

　　“您也是。”

　　“不，我早就面目全非了。”港口的灯火依稀可见，再往远处却是一片漆黑。夜，能吞噬一切。我感觉他此刻正站在我的身后，就像以往的任何时候那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舔了舔残留着酒味的嘴唇，毫无意义地重复着他刚才所说的话，“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不是记不清了，是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从来就没有。”奈德常常喜欢用种长辈的口吻同我说话，事实上他不过长了我二、三岁，“现在的您，和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分别。”

　　“……是这样么？”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至今清晰得记得当年奈德向长官提案而遭到奚落的景象——尽管他的建议是如此的正确，但却因为身份低微不但得不到采纳，甚至还受到了侮辱。那时我是受菲利普之命巡视军营的时候无意中撞见这些的，当时只是感觉他会是一个很有作为的年轻人，呆在步兵营里多少有些可惜。于是在给了那个低级军官一点脸色后，我将奈德调到了自己的麾下。……不过成为我的副官，那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那时候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意料到的。这么说来，奈德可以说是我从底层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部将了。

　　“我想您自己也察觉到了。”他轻轻地沉吟着，“经历的事情、流逝的时间、邂逅的人们，不过是河床上淌过的水，塞纳河的走向并不会因此而发生任何的改变。”

　　“或许……的确如此。”

　　“奈德，我想你可以成为一名诗人了。”我浅笑着调侃道，目光却不曾落到他的身上。

　　东方渐渐透出了几许光亮，夜，终究是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