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心动》阿栋

55、示弱

　　沈稚感到脑袋像被放在案板上的钉子，被锤子一下一下的敲，她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纯白的窗帘，手工雕花灯，空气里淡淡的柠檬香味，过于柔软的床垫都让沈稚意识到：
　　她喝断片了。
　　她光着脚到客厅里晃悠了一圈，厨房里蒸箱亮着却没有人，她倒了杯温水，准备去健身室看看主人家在不在。
　　路过卫生间时，余光瞥见了一点镜子里的不明物体，她又退了回来。
　　眼睛肿成一条细缝，难怪她觉得自己的视野好像变窄了，眼睛下两条白痕直到下巴，嘴唇干裂起皮，憔悴的不能看。
　　她捏住自己的脸，狠狠的揪了一下。
　　苏理尘带着秋秋晨跑完回来，沈稚正清爽体面地坐在餐吧边吃着蒸蛋。
　　如果忽略她皱巴巴的衣服的话。
　　“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下午”，苏理尘坐到餐桌边，把买回来的三明治递给她，“味道怎么样？”
　　“蒸蛋的水平吗？一般般吧”，沈稚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昨晚给你看笑话了。”
　　“你还记得多少昨晚的事？”
　　“只记得你来了，然后就断断续续的，记不全”，沈稚扣着三明治边边的黄纸，“我好像看到谢...”
　　“是啊，谢然来了。”
　　“他怎么会去？”
　　我不是说了吗，我和姥爷吃饭的时候他坐我隔壁，正好看到了照片，你真要好好看看私聊群里的照片，你和一个很帅的男生坐在一起，两个人很暧昧。”
　　沈稚打开手机，陈凭靠在沙发椅背上手搭在她的身后，微微仰起头来两个人错身坐着，不管怎么看都是十分亲密的动作，就像她靠在陈凭怀里一样。
　　“是陈凭啊，你见过的”，沈稚不记得他们当时是在干嘛，但这张照片把陈凭拍的挺帅的，很有感觉。
　　她转发给了陈凭。
　　“你们之间的纠葛比我想象的深，你知道他昨晚做了什么吗他不惜和爷爷翻脸也不愿意坐上继承人的位置。”
　　“什么意思？”
　　沈稚发誓她绝不是对谢然感兴趣，只是对继承人觉得好奇，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置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听爷爷的的话去国外我以为是默认了这个身份，可昨天的饭桌上，他和爷爷吵得不可开交，说什么都不离开k市，甚至还把银行卡车钥匙什么的都扔桌上，要和家里断绝关系，爷爷被气的连夜回去了。”
　　苏理尘临走前提醒她，“小稚，谢然在国外被困了六年，他回来后就想尽办法接触你，他想要自由也想要你，再加上你昨晚...”
　　“我昨晚怎么了？”
　　苏理尘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想要得到的东西耗尽心思拼尽手段，哪怕花上十年五年也必须要得到，这是他爷爷教的。
　　“你昨晚还当着他的面亲了我。”
　　“......”，沈稚没来的及细想他的意思，“我怎么，什么印象都没有，真的？！”
　　“我会骗你吗，一喝醉就乱啃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你放心，我不会要你负责的。”
　　“可我上次明明是....”，明明就咬了他的手背一下，这次怎么就啃上人家的嘴了，自己该不会是什么内心阴暗的色魔吧！难道她其实潜意识里对苏理尘有好感？？
　　沈稚绞尽脑汁想了一路，想到两眼一黑都想不起来昨晚是怎么强迫苏理尘的，在看到自家单元楼下，花坛边的某人，更是觉得头晕的要命。
　　她最近应该是缺钙了，要好好补补了。
　　谢然戴着墨镜，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一位老婆婆在他身边说着什么，老婆婆上前一步他就退一步，看到她后，目光在她宽大的男士衬衫上一顿，低头对老婆婆说了什么。
　　老婆婆也看了过来，先是有些嫌弃地瞄了一眼，然后走到沈稚面前还一脸可惜地摇了摇头。
　　“...？！”
　　那两人不会在讨论她吧？
　　沈稚的思绪只发散了一秒又收了回来，“你怎么在这儿？”
　　谢然把手机录音点开，听筒里传出老人暴怒的声音，大致意思是骂谢然不成器，夹杂着各种威胁和恨铁不成钢。
　　“所以呢？”
　　沈稚不为所动，甚至想对骂人的老人说一句，骂的好多骂点。
　　谢然摘下墨镜，他似乎在大太阳底下站了很久，脸微微泛红。
　　“我没地方去。”
　　“真的，卡里的钱都被冻结了。”
　　他的眼神就像秋秋渴望上床和她一起睡一样，可怜巴巴的。
　　沈稚哽了半天不知该说什么，那站在她家门口什么意思？想住她这里？想都不要想！
　　“...你没有朋友？”
　　“没。”
　　“那王石安呢？”
　　“他有女朋友。”
　　这人还，挺有礼貌，知道别人有女朋友就跑她这儿来了，“去住酒店。”
　　“没钱。”
　　沈稚掏出手机，“我转给你，收款码出示一下。”
　　谢然坚定地收起手机：“我不能要女人的钱。”
　　“？？”
　　excuse me？不要女人的钱要什么？要住进女人家？
　　“车的事是你自己说有保险不用我赔的，别想赖上我”，沈稚一口闷气往肚子里咽。
　　“我两天没吃东西了。”
　　怎么，这么大高个饿几顿能把自己饿死不成，“所以？”
　　“我...没地方去，两天没洗澡”，谢然像是下了决心，一心要让她收留自己。
　　“所以？”
　　沈稚仍然不为所动，两天没洗澡怎么了，一周不洗澡也不算什么。
　　“......”，谢然泄了气，她实在编不下去了，严冬说女人最心软，现在看来完全是个馊主意。
　　他装可怜的技巧都用在沈稚一个人身上了，可好像装得还不够好。
　　以前在国外见不到人，他只能看着沈稚的照片，毕业照上的，偷拍的，低头的，侧脸的，背影的，模糊的....每每看到这些总是会在心里默念一遍要如何告诉沈稚自己为什么会离开，想让沈稚原谅他不要怕他。
　　已经排练的滚瓜烂熟的话，当他回国后，却胆怯了。
　　他无法预判沈稚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她没有他生活的更好，也许悄悄的看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再次相见，沈稚真真切切的站在他眼前，他更不敢说了，害怕结果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每一个猜想的结果都是他无法接受的，‘好久不见’是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口的问候。
　　可他真的好想她，六年的思念快要将他淹没了。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我还是忍不住想靠近你，原本以为躲在角落看着你就足够了，想着不去打扰你。可是，我做不到，我很想在你身边，哪怕会违背了你的意愿。”
　　哪怕失败，哪怕不被原谅也没关系，只要能待在她身边就好。
　　沈稚呼吸一滞，“这些话你要是六年前告诉我，也许我就算被骗也会很高兴...我想我们不要见面了，早就已经结束的事，再反复下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谢然固执地摇摇头，他看上去有些焦虑，急切的想否认，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沈稚无意再说什么，她拉住想凑上去闻谢然的秋秋，把他当空气一般无视。
　　他们的17岁太短暂，短到心意都未相通，只是怀着一腔欢喜就理所当然觉得对方也是一样的。
　　直到受到伤害才知道自己有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