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心动》阿栋

54、酒壮怂人胆

　　沈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秋秋守在门口，门一开便跳起来，见主人情绪不高，黑豆眼凝视着她，然后又凑近在她脸上舔了一下。
　　似乎觉得她脸上的味道很奇怪，呜咽了一声，大头拱进她的怀里。
　　关于谢然，沈稚没时间去多想，工作的重担已经压的她喘不上气。
　　“你是不是想累死我然后换个助理？”
　　没来事务所前，她觉得苏理尘本质上还是个不愁吃喝的公子哥，工作只不过是生活的调味剂，现在一看，是她小瞧了苏理尘的拼命程度。一天24小时不停地拼命转，搞的她也必须跟上，并兼职保姆司机。
　　“小稚你想象力真丰富。”
　　苏理尘心情不错，早上谈的客户知而不言，言而不尽，什么都一股脑的说出来，他最喜欢这样的。他是有理想的，想把事务所做成顶流，跟在这样活力满满的老板身边，她偶尔觉得自己也得获得了质的提升，尤其是在看到耀眼的工资条后，但更多的是还是疲惫。
　　“老板，资料整理好了，我要下班”，沈稚有气无力的把文件放在苏理尘桌子上。
　　“你先别急着走，你跟我出差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好好犒劳过你，晚上我请你吃饭，可别说要回去陪秋秋，这个理由我不接受。”
　　沈稚拒绝道，“改天吧，我今晚要去接秋秋。”
　　出差的半个月她拜托陈凭帮忙照顾秋秋，回来后又太忙，今天好不容易有时间，可不能再劳烦人家。
　　苏理尘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接完电话，说：“爷爷也来K市了。我得过去一趟陪老爷子吃顿饭，改天我再请你。你今天不是没开车嘛，我送你过去。”
　　平时开车总会说些趣事的苏理尘难得地沉默了一路，到达目的地后，他突然说：“爷爷说我表弟回来了，他今晚也会去。老爷子放弃了两个撕破脸的女儿一心培养外孙，对他严厉的同时也很满意，苏氏继承人的位置没有意外的话，就是他的了。”
　　沈稚面色如常，“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苏理尘静静地看着她，随后偏过头，“只是想说而已，我无意争什么，只是他现在在K市，我不想他借机给我下什么绊子。”
　　沈稚不可置否，苏理尘说给她听是为了给她提个醒。
　　“继承人的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眼红，也只有你，一点都不急”，她想了想，接着说，“谢然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你若不和他抢那个位置，他不会对你做什么。”
　　苏理尘被她一本正经的分析逗笑了，神情也放松了许多，“说实话，我巴不得他快点被确定继承人，苏家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钱再多有什么用，如果苏家是好地方，我爸也不会离开。
　　听说他前几年也不容易，只花了不到四年的时间就拿了名牌大学本硕学历，换作是我也够呛。”
　　沈稚看着窗外，“是啊，他和我们，是不同世界的。”
　　华灯初上，城市夜生活降临的这一刻，陈凭的工作也开始了。
　　秋秋一进酒吧就看到角落的主人，兴奋地冲了过来。
　　沈稚：“这次怎么这么自觉把秋秋还我了。”
　　她有事没办法照顾秋秋的时候，就把它寄放在陈凭家，每次要回来都要花很多工夫，因为陈凭总能找出各种理由多留狗几天。
　　“家里来朋友了，对狗毛过敏”，陈凭把左手提着的几个袋子都塞给她。
　　沈稚有些好奇，陈凭比她活的还孤独，从来没从他口里听说过有朋友。
　　袋子里是些新的玩具和昂贵狗食，沈稚毫不客气地收下了，“你要是再给秋秋吸二手烟就别想再见到它。”
　　秋秋汪汪了两声，表示同意。
　　“这几天我就抽了一只”，陈凭声音有点哑，戴着副黑镜框也遮不住眼下浓浓的黑眼圈，“心情不好？”
　　“不可以吗？”
　　沈稚反问道，从见到谢然那一刻起，她表面上不显，可却被压的喘不上气，急需一个发泄口。
　　“...当然可以”，陈凭在她旁边坐下，让酒保把自己珍藏的就拿过来。
　　瓶身上全是看不懂的文字，形状也很独特。
　　沈稚喝了一口，不苦微甜，喝下去喉咙滚烫。
　　“慢点喝，后劲儿很大的。”
　　沈稚一饮而尽。
　　陈凭：“......你慢慢喝，我把秋秋送到办公室去。”
　　把秋秋拴好后回来，桌上已经留下了一排空杯，陈凭就坐在旁边陪着她。
　　离夜店开场还有一小时，乐声已经快把顶掀起来了。
　　陈凭把电脑关了，凑到她耳边说：“回去了，我忙起来顾不上你。”
　　“我能走回去”，沈稚莫名的自信。
　　醉了。
　　陈凭觉得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他是女生都会喜欢的长相，剑眉星目，大小眼看上去狂傲痞帅，性感的双唇不笑的时候显的有些正气，一勾起来就充斥着邪气，紧身短袖下的健硕身材一览无遗，蛊惑了周围一圈的女生，却没人敢上前搭讪。
　　因为他身边的女孩。
　　穿着最普通的黑色职业装，大概是有些热，脱了外套，内搭白衬衣勾勒出纤细的腰身，最上面两个纽扣大开，平白多了一丝妩媚。
　　那双明媚灵动的眼睛像会说话，此时含着点点星光，精致又艳丽，白皙的皮肤配上红唇，不需要任何装饰就已经美的不可方物。
　　在这样的女人面前，她们输的一塌涂地。
　　被注视的主角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的眼中是如何的张扬，反而因为喝得太急快被呛哭了。
　　场子里的人越来越多，沈稚上卫生间路过舞池时被人拦了下来，她刚想拒绝，定睛看了片刻，认出是事务所的女同事。
　　女同事并不是一个人，她的卡座就在舞池旁，人还不少。
　　“好巧啊沈稚。”
　　“你好啊。”
　　“美女，和我们一起玩吧”，女同事的男性朋友递给她一杯酒，和她碰了个杯，还拿出手机问她要联系方式
　　沈稚一口闷掉酒，酒精味重的她一哆嗦，她只是来喝酒不想干其他的，而且女同事脸都黑了她也不适合待在这里，“我朋友在那边，你们玩我先走了。”
　　几人看到了坐在那边的陈凭，知道自己自讨没趣了。
　　楼上有人喝多了撒酒疯和安保动起手来，陈凭去处理，沈稚就一个人坐在角落自饮自酌。
　　酒没了，她干脆跑到吧台，手指在平板上随意点了几个，让调酒小哥给她调。
　　喝完一杯粉色的甜甜的鸡尾酒后，苏理尘打电话过来问她还在不在夜店，说是公司私聊群里有人说在夜店看到她。
　　沈稚有些高兴，整个人飘飘然的，好像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焦虑都没了。
　　酒是个好东西，往事不过过往云烟，什么都没有这杯酒好。
　　苏理尘站在眼前的时候，离她开玩笑说请喝酒只过去二十分钟。
　　沈稚杵着下巴，“哥你来啦。”
　　“一个人？”
　　“不是啊，还有...”，她左右看了看没找到陈凭，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怎么不见了...我去找他。”
　　脚还未落地她就往前跨，苏理尘赶忙拉住她。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沈稚呵呵一笑也不回答，反身挣脱他的手，朝舞池跑过去。
　　DJ在台上越吼越大声，灯光闪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她头有点晕，只知道自己在找人，等她意识到不可能找到想离开时，却已经被挤到舞池中间，夹住人群之间动弹不得。
　　突然，有人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她使劲挣扎挣不脱，用拳头打了那人几下也没反应，要不是腿脚伸展不开，她真的想狠狠踹死这个趁机摸她的色魔。
　　烟酒味拥挤狭小空间里藏着一丝花香，对方把她护在怀里朝外面带。
　　他穿着一身黑像藏在黑暗里的精灵，身材高大，她要仰着头才能看到。
　　灯光一闪，她看到了对方完美的侧颜和带着隐隐怒气，深不见底的眼睛。
　　她鬼使神差的伸手想碰了一下他的脸庞，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又缩了回来，旁边不知道是谁撞了她一下，她跟打耳光一样，手掌贴在对方的脸上。
　　凉凉的，很舒服，她想，不知道嘴唇会不会更凉。
　　谢然只觉得有软软热热的东西贴在脸上，他转过头去，看到了沈稚含水微闪的眸子。
　　然后沈稚那双作恶的手猛地拉住他的领带往下拽，在他没防备低下头的瞬间，踮起脚尖凑了上来。
　　他的瞳孔剧烈震动，因为太用力，两片唇没有缓冲地磕在一起，他看到沈稚闭着眼，疼的皱了下眉。
　　双唇柔软地像泛着冷气的棉花糖，沈稚满意的松开，得意地冲对方舔了舔嘴角，笑的花枝招展，格外诱人。
　　“小稚！”
　　苏理尘挤到他们身前，“你怎么跟来了？”
　　谢然的眼睛像长在沈稚身上了一样，根本不在乎苏理尘的话，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喜悦，但是能明显感觉到他因为那个吻，眼睛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苏理尘看不下去了，“不好意思啊，小稚喝醉了就会乱亲人。”
　　谢然脸一僵，眼睛终于看到了苏理尘，“你什么意思？”
　　苏理尘怂了怂肩，“就是字面的意思，谢然，你可别误会了。”
　　沈稚像是才发现对方是谢然一样，酒醒了大半，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擦嘴。
　　谢然被她的动作刺激的太阳穴疼，他放在两侧的手下意识地紧握，眼神幽暗布满红色血丝，嘴角还沾染着一抹，不知道是谁就亲上来的女人的口红。
　　“谁都可以？”
　　他的声音终于不再平淡的好像问今天中午吃什么，而是带着一丝颤抖和乞求。
　　就好像一个看见蛋糕的穷人，突然间发现蛋糕只是一个模型而已。
　　“谁都可以，只要我高兴。”
　　放狠话确实能让人心情舒畅，尤其是看到谢然那张脸上竟然会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装的，但沈稚笑的更开心了，笑到都要靠在苏理尘的身上才能稳住身形。
　　半小时后，她披着苏理尘的外套拖着狗，手里还拿着个酒瓶子，漫无目的地走在大马路上。
　　第四次阻止她踩空摔到马路牙子下面去，苏理尘忍不住出声，“你别走了，要是摔了腿怎么办，我送你回家。”
　　“我不要腿断！”
　　沈稚害怕的站着不动，把酒瓶子放在绿化丛的树杈上，嘴里念着要给树打针。
　　“我要睡觉了，晚安。”
　　“等回去再睡”，他捡起沈稚踢的老远的鞋子，知道她是彻底醉了，“走吧...”
　　他身后哪里还有什么人，只剩下条狗了。
　　谢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二话不说抱着沈稚朝停车场走。
　　还以为这个小表弟被气跑了呢，他拉住要去救主人的秋秋，隔着五米跟在他们身后。
　　沈稚醉醺醺地没反应过来，接着小声嘀咕着树，然后视线一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谢然。
　　“你回来了？”
　　“嗯。”
　　她又问：“谢然回来了？”
　　“嗯，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我回来了。”
　　沈稚一遍遍重复，谢然一遍一遍的回应着。
　　“走开！”
　　怀里的人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用尽了力气推他的胸膛，挥舞的指甲没有注意，划伤了他的脸，伤口处瞬间滚落出血珠。
　　“你走开！”
　　“沈稚，对不起。”
　　“放开我！我不想看到你！”
　　“走啊！”
　　沈稚脸红的跟个番茄一样，在她情绪波动更大之前，苏理尘把她接了过来，对还想靠近的谢然说：“你先走吧，她已经很累了。”
　　谢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麻烦你。”
　　沈稚不挣扎了，趴在苏理尘背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等谢然走远，苏理尘感觉背上的脑袋动了动。
　　“再哭我衣服可就废了，你是不是想被老板扣两个月工资啊。”
　　“我胃疼。”
　　“胃疼？”
　　沈稚埋在他背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哽咽的更凶了，“是啊，好疼啊。”
　　苏理尘轻声安慰道，“睡一觉就不疼了，睡一觉。”
　　“快疼的要死掉了。”
　　“没事的，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