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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交锋 ...

  •   沧州的消息传回来了,我去了一趟乐坊核实相关资料。受灾的地方是沧州境内的一个县城及其周围地区,因为县城三面环山,唯一的通道又被大雪掩埋,救援的人员和物资都很难进入真正需要的地方。雪灾之初,大雪还未阻断道路的时候,当地知府季柏便已经派人出去求援,只是沧州州府未置一词,私自将事情以非正常的手段压下来,这才造成了如今的困顿局面。

      季柏是六年前那一届的探花,因得罪朝中权贵才被发配到那个偏远县城,这些年的政绩一直不错,深受当地民众爱戴,只是沧州知州与京中一些人沆瀣一气,这才使得宝珠蒙尘。

      早朝时我递了折子上去,时任沧州知州明知所辖地区灾情而隐瞒不报,不思救灾反加私自重赋税、迫害百姓,按律当革职查办。当地知府季柏为人正直宽厚,政绩斐然,当擢升为沧州知州。另,此次户部下发的粮款、物资等,到达沧州时所剩无几,沿途各官员均需查办。工部所派支援人员到达灾区的日程延迟了两日,致使救援工作无法顺利展开,然工部积弊已久,当责令其做出整改。

      第二日朝堂之上,刑部被勒令停止手上一切工作,暂由大理寺与都察院接手,全权查办惩处挪用公款、侵吞赈灾粮饷的官员以及趁势恶意哄抬物价的商人。工部尚书姜欣然被严厉训斥了一顿,景望的脸色想来也不会好到哪去,一时间工部上下人人自危。而对于季柏的升迁自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下朝后玄皓对我说:“你这个折子递的玄啊,我开始还在担心你会不会给自己惹祸,所幸陛下也有意要动他们,不然你可就危险了。季柏我也认识,当初他得罪的是六皇子一脉的人,四公主也没有救他。我明白你不简单,虽然不知道你提升一个在朝中没有背景的人是什么用意,但是我可以和你打赌近期七皇子肯定会找你。”

      我笑道:“我们做的不就是开罪人的事吗?这次陛下也不是对我没有怨言,不然哪里会把刑部的事情交到我们手上来。接下来大概要忙上一阵子了,你如果还有那个时间和精力的话,你尽可以揣测那几位的动作,我绝不拦你。”

      对于我的揶揄,他坦然接受,之后似真似假的叹了口气,道:“你如果连我的这点私人爱好也要剥夺的话,这日子就当真过的太无趣了。”

      先来找我的是逸之,我们约在上次的水榭见面,这次的气氛却远不及上次,他显然还在生气,可他也只是沉默着等我的解释。我依偎进他怀里,轻声道:“逸之,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答应你今后我一定事先和你商量,我会好好考虑自己的处境,不再以身犯险。原谅我好么?”

      他的手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继而挑起我的一缕雪发,我听见他的声音,带着小心的试探,他问我:“可以让我知道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麽?”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他不会问,虽然也明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而已。我有多重视他,他就有多珍视我,我身上发生了这样多明显的变化,他怎么可能不关心呢?只是由于太重要,所以才不问,甚至不敢问。听着他声音里难得的小心翼翼,我心里百感交集却还是什么也不能说,叫我怎么对他说他的华儿已经逝去了、再也回不来了呢?对他我永远都做不到那么样的残忍。

      所以我选择了逃避,而唯一可以让他罢手的方式只能是示弱,于是我将脸埋在他的怀里,不顾一切的哭泣。最后,我哑着嗓子告诉他:“在外面我受了很多的委屈,我却只能在你面前落泪。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时间太漫长,我已经记不清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心底苦涩的感觉和深刻的不由己的无奈。”

      他抱紧我安抚着,什么也都不再问了。我知道我逃过一劫,可更多的却是对他的歉疚,我一次又一次无耻的利用了他对景华的感情。虽然我还是以华儿的身份与他相处着,可我心里明白到底有多不同,已经回不去了啊。从我那一次松开手的时候起,什么都再也无可挽回了,是我自己放弃的。

      这一次逸之坚持送了我回来,在都察院门口挥手道别,我往后院行去,却被人拦住。那声音有着寒意,他说:“我等了你两个时辰,你到哪去了?也是,现在也不需要再问了,你一直和我父王在一起,而我却什么也不知道。”

      我没有这个余力再去应付他,只得道:“景望,今天我很累了,不想多说什么。夜也深了,你回去吧。”我的嗓音还没有恢复,带着些微哑。

      他却没有让路的意思,继续咄咄逼人:“上次你从内宫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但我不信。今天早朝父王明着偏袒你,我还是不信。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他们传言的都是真的,你和父王的关系原来真是这样的。”

      我打断了他,用着近乎低吼的声音说道:“够了,你到底还要多幼稚?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

      之后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和了语气:“我和陛下是什么关系不是你看到或者听到什么只言片语就可以揣测的。况且,你听到那些流言的时日也不短了吧,为什么你一直没有来找我询问呢?因为你心里早已经认定了他们的言辞是对的。多说无益,你请回吧。”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也许是因为这样多年来,从没有哪一日使我的情绪起伏这样大。

      他愣了好一阵子才答道:“是啊,我一直告诉自己要相信你,可我还是无法做到说服自己,所以我来了。我听到他们传言说你和父王保持着世所不容的关系,我听见他们议论你是因为父王给的权势才依附于他,我当时很愤怒,我不认为你是这样的人,可我却还是犹豫了,没有去制止。”

      朝中的流言蜚语是我有意放任,因为我和逸之的相约不可能无人看见,我也不能保证逸之身边没有对他不忠的人,于是我只淡然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们想什么说什么是他们自己的自由,你若是去阻止只怕流言更盛。至于你信不信我,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我只能告诉你忍耐,等时机成熟了,今日之谜团你自然明白。现在的局势你也清楚,我希望你能退出帝位的竞争。”

      他断然拒绝:“这不可能,这事并不是我一人能说了算的。而且我必需去争,这是我唯一的生路。”我当然明白他身后的人对他的冀望,我也知道他做的是以进为退、破釜沉舟的打算,当真是成王败寇。只是如果有更好的路可以走,依旧能够保全他想要维护的一切,那么为什么不去做呢?

      我垂眸道:“既如此,我们朝堂之上见真章吧,我不会对你再客气,今天的事还只是一个开始。夜深了,我要休息了,你也早些歇息吧,路上小心。”

      他仿佛还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是让了位,在他的沉默中,我越过他回到房间,抱着小瑞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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