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婚介所》青梅怀袖

5、五 真相有且只有一个

　　李长庚细细同我讲了一会儿，内容可参考上一章小刺头对我说的那些，当然，其中某些词汇被转换成近义褒义词，听起来堂皇了不少。
　　听完我问：“李小姐，你是说连云超市的那个霍总，其实他不是霍总，他是汉代的霍去病将军？”
　　“对，也是太白金星的门下弟子。”
　　我懒得跟她争一个外交官怎么好收个将军当学生，直接上重点：“而你让我接近他，是为了给他介绍对象？”
　　“是啊。”李长庚在那边叹了口气，全然一副慈爱又无奈的口吻，“这孩子太热爱工作了，上辈子连绯闻都很少有，这辈子还是这样。”
　　“他们世贸大夏旁边就有家婚介所，花三百块入了会员，至少可以相十次亲。”我实在很佩服自己的好脾气，明知是被人涮了，却还热心地帮人家指点迷津。不过，这也有可能是李长庚态度太好，说话老是轻轻柔柔的，让人一腔怒火无从发作的缘故。
　　“小茹，神仙的姻缘，可不归凡人管。而且，以小霍的脾气，他根本不会去那种地方。”
　　“那我说他就会去了？这两天他可是走廊里遇见了也不理我呢。”
　　“你不同，是我让你去的，他会给你面子的。”
　　“他这么听你话？那你怎么不亲自出面？”或者亲身上阵来段办公室恋情也成啊。
　　“那样的话玉成姻缘的功德可都要记到我帐上了，你有什么？”
　　得，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我无力地说：“李小姐，婚姻介绍这项很有钱途的职业我虽然向往已久，但还没上岗培训过呐。您那些什么霍去病辛去疾的，您自己看着办吧。我还没吃早点呢。”
　　李长庚停顿一下，问：“小茹，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这话多耳熟啊，我昨晚还听过呢，“不瞒您说，我也是幻想小说的爱好者。您要喜欢吹，改天咱们到鬼话上开贴子版聊，说不定还能混个精华成个名ID呢。现在我要去吃饭了，再——”
　　“你要怎样才肯相信呢？或者你提个要求，先看我能不能办到。怎么样？”
　　这时，我听到客厅那边飘来主持人圆润的声音：“昨天上午的日全食奇观~时间持续之长~是极为罕见的~~”
　　我说：“你再让天狗吃一次太阳，我就信你。”
　　“……天狗只吃月亮，不啃太阳。不过，你等一等。”
　　那头话音刚落，我面前就唰地黑了，明明是早上九点多，光线却像是晚上九点。
　　！！！
　　我跑到窗边伸手往外捞了一把，确定不是楼上晒棉被落到我家窗台上。
　　电话那头传来舒缓的声音：“这样，行么？”
　　“你、你再把我的手机变成黄金的。”
　　“没问——啊？”
　　“啊——！！！”
　　“表姐！”
　　“小茹！”
　　随着我的惨叫声，房门外传来忙乱的脚步声：“怎么了？天突然黑了你被绊到了？”
　　我摸着根根竖起的短发，有气无力地说：“没事……”
　　李长庚在那头歉然地说：“我一时忘了，手机是带电的。如果变成黄金又没有电阻，那……不好意思啊，你被电得厉不厉害？”
　　“……我相信你了。”我奄奄一息地说。刚才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借着彩屏的一点光，我清楚地看到原本乳白色的机身发出了金灿灿的光芒。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秒。
　　黄金啊，黄金啊，我干嘛要说变手机，变床不是很好吗？体积又大又不带电！
　　我看着窗外再次变得明亮的天色，试探着说：“其实，也不是很相信……要不，您再变间金屋给我看看？”
　　“等你修行级别足够之后，自己也可以施展点金术。”
　　我悄悄吞了口口水，抖着声音问：“那，那要等多久才可以够格？”
　　“这个……以你如今的资质，大概要三十年吧。”
　　“……”
　　李长庚鼓励我：“但如果你努力拓展业务的话，说不定十的也就够了。”
　　“……我还不如自己去攒呢……李小姐，我真不擅长拉皮条，呃不，介绍对象的事儿。您看能不能算了，就当您从没找过我？”我承认我目光短浅，但是三十年呐，到时我一老太婆穿不下漂亮衣裳，吃不动山珍海味的，还要金子干嘛？
　　“小茹，也许你一时很震惊，不能接受。但是我得提醒你，你虽然停薪留职，但档案还在天庭挂着。如果你坚持不回归本职工作的话，作为相应的惩罚，天界至少得罚你十世不得再入人道轮回。”李长庚娓娓说道，“想想你轮回成蛇的样子吧，冷冷的，湿湿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一辈子只能用肚皮走路。”
　　果然最毒妇人心啊！还有垄断企业真牛叉，这天庭简直比中国电信还黑！我打了个寒颤，说：“你怎么知道我怕蛇？”
　　“其实换个角度想，许多妖精一辈子都在为升仙而努力修行。如今你户口在天庭，又有牛家那位小哥儿帮忙，再度回归比他们容易多了。难道不值得努力一下吗？”李长庚吓唬完，又换上哄劝的口吻。
　　……说得我好像知青回城似的，但我既然不想下辈子变条粘乎乎满身腥味的蛇，那就别无选择：“好，好吧。请您告诉我，我目前的任务是什么。”
　　*
　　下午两点半，顶着晒死人的太阳，我摸进了连云公司的大门。
　　前台小孙见了我，笑咪咪说：“茹小姐，你来啦。”也不问我怎么无故旷工一上午。
　　我同她一齐骂了几声天气太热，紫外线太强后，问：“霍总今天在吗？”
　　“今天星期四，霍总大概要三点以后才会回来。”
　　“谢谢。”我走到拔给我的电脑桌前，打开电脑作出看网页的样子，实际是在想事儿。
　　李长庚说，霍连云——嗯，就是上辈子的霍去病，一心扑在工作上，目前正计划着年内在本市让第五家连云超市开张，把精力全放在这上头，其他事情统统不理。
　　李长庚说，天庭批准神仙们下凡来转世，等于是来度假散心的。所以小霍的这种行为是很不符合休假要义的。必须予以当头棒喝，让他从繁忙的工作中解脱出来。
　　李长庚说，你，就是那根敲醒他的大棒。
　　我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最后抓起手机，摸到厕所里找人商量去。
　　“喂，滚滚，你说一个事业狂类型的男人，会喜欢哪种类型的姑娘？”
　　“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滚滚是我多年的闺蜜，由于常年应付我的突发奇想，早已练就了处惊不变的本领。也不问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便简洁、冼练地为我指点迷津，“如果他是凤凰男，又在关键时候靠过老婆，那么他会喜欢用仰视眼光看他的女人，哪怕比较俗气、没有内涵。”
　　我说：“不是婚外恋，是单身。”
　　“那么要看性格，还有童年经历。如果母亲早逝，父亲严厉，那他可能有恋母情节，喜欢成熟包容的御姐。如果曾受过亲人或事业伙伴的背叛，那他大概会喜欢他可以一手网罗掌握的单纯美丽女孩，简称萝莉。”滚滚说，“明白了？”
　　我先点头，然后又摇头：“你讲得太简单了，也太模板化了。”
　　“喜欢深沉的就看红楼梦去，宝钗一个动作就可以引发两极分化的争议。哪里像现在的小言，性格全是非黑即白。坏人全都有黑暗过去，好人全单纯狗屎运。”
　　“喂，我今天不是来找你讨论小说剧情的啊。”
　　滚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一写小说骗钱的，除了这个不会别的了。”说完就咔嚓一声挂了电话。
　　“这孩子……又被家里人逼着回老家结婚了吧？”我决定晚点儿再致电安慰她。
　　我正琢磨着这事儿还可以请教谁呢，听到隔间外传来高跟鞋踏在瓷砖上的声音，过了会儿是冲水声、洗手声、说话声。
　　我本来不想听人墙角，奈何空间狭小，字字句句直往我耳里钻。
　　那两人抱怨完了近来工作紧张为开分店的事忙得手忙脚乱天天加班后，其中一人说：“霍总要是有了女朋友，怕就不会催得这么紧了。”
　　另一个接口：“难说，说不定他会拉着人家女孩子来同他一起奋斗。”
　　“那倒是。前久被他请回去的那几位，大概就是嫌她们太娇气了吧。虽然听说是霍总的母亲相中的，但霍总不喜欢，也没办法。倒是难为那些小姑娘，相个亲还要打着做助理的名号跑到公司来，却灰头土脸地被请回去。”
　　“你叹什么气，看在霍总身家几千万的份上，人家愿意着呢。对了，那你看新来的这个——”
　　“倒是不娇气，但就是过份地不娇气了，呵呵。”
　　“哎，你还真觉得她是？”
　　“应该是吧，不是拿着专办这事儿的那个姓李的名片来的吗。”
　　“难道霍总喜欢这种？那怎么理都不理她，天天把她晾在一边？”
　　“我看不像，大概霍总也是烦了，索性不说让她回去，就这么干吊着，还挡了那边再来其他人。”
　　“那这小姑娘不是要白等了，能愿意吗。”
　　“呵呵，白坐着不干活，每月还有工资拿，将来说不定还能吊上霍总，这种好事谁不愿意。”
　　…………
　　我冷静地拔通李长庚的电话：“你让我到这儿来是做什么的？”
　　“牵红线啊。”
　　“难道不是让我自己被牵红线？！”
　　“那只是一种掩饰身份罢了。而且，要发你工资，总得有个名目对不对？”
　　虽然我语气不善，她依然不徐不疾。尤其是后面的关键词，说得我火气消了大半：“你说让他发钱就发钱啊？他那么听你话？”
　　李长庚笑了笑：“当然，他可是我的弟子，而且已经想起了以前的记忆，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弟、子。
　　小刺头昨晚的话和她今早的话突然在我脑子里交相映辉地转了起来。我试探着问：“你不是说小霍的师傅是太白金星吗？”
　　那头默了一下，然后说：“我就是太白金星。”
　　“你、太白不是男的？老头子？”我抓狂了。
　　李长庚咳了一声，一直从容的语气终于流露出几分尴尬：“六道众生，皆尽平等……转世之后，我为什么不能是个女人呢？”
　　我扶着马桶从地上爬起来：“好，你是女的，但你一个搞说服招安工作的，怎么招个将军作弟子？”
　　李长庚反问：“为什么不能？我还会弹琵琶呢。早先我掌管的也是人间兵戈之事，你不能因为我曾因某次招安事件有过突出表现，就完全抹杀了我的其他功绩。”*
　　“……没办法，谁让你招安的那只猴子太有名了呢。”所以现在人们一提到太白金星，想到的只会是白头发长胡子的老头，时不时出些脱线的主意，居然也能圆圆滑滑地办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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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条参考《中国神秘文化鉴赏大全》中关于太白金星的词条^_^
　　话说，刚看到时，我也为太白居然会弹琵琶、最初以女神形象出现的记载吓了一跳。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