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终究会落》饮山风

5、辅导

　　周佳意道谢的话被咽了回去，只得点点头道：“哦。”
　　她转身继续走，林霞也跟了上来。“我家也这条路，一起走。”
　　周佳意闻声微微抬头，这个高度，让她想到了一个人。
　　“靠，你怎么这么高？”
　　“我毕业前的目标改了，我要长得比你高！”
　　“不准穿增高鞋了，我不想抬头看你！”
　　周佳意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林霞的双脚，赫然是一双正牌的名牌鞋，但是没有增高多少。
　　林霞发现周佳意在低头打量自己以前和别人打架打来的鞋，她也蹙眉看了看，挺普通的一双鞋，挺低调的。她看什么呢？
　　不过林霞没出声询问，两人一路无言，然后左右转身走去了自己家的那栋楼。
　　回到家，周佳意一进门就看见史言穿得风情万种地躺在沙发上敷面膜，她嘴角抽了抽，没忍住，问：“她走了？”
　　史言自然知道“她”是谁，应道：“她没来。”
　　周佳意有些惊讶，但是没说什么便往房间走去。看着自家母亲穿成那个样子，还不知道周若来了两人会怎样——她刚刚熄灭的火气又窜了起来。
　　掏出手机点开社交软件，置顶的人闪烁着头像，是在线的意思。但是——周佳意把她拉黑了。
　　她不敢解除屏蔽，如果解除之后什么都没有，她会难过的。不管有没有，没解除就看不到了。
　　反复看了看那个人许久未更新的空间，周佳意放下手机去洗澡了。
　　门外的史言有点悠闲。今晚周若没来她心里是有些不高兴的，毕竟两人已经十几年没见了。
　　她是在父母去世后抱着侥幸的心理回来看一眼的，打听过后，才知道周若十几年来都没结婚，甚至没谈过恋爱。
　　她开始去找周若，不知道她是否还能接受自己，接受有了一个女儿的自己。但是周若显然豁然很多，她理解自己，不介意周佳意的存在。
　　想到这里，史言便觉得不生气了。她还有余下的时间可以和周若度过，只要周佳意毕业，周越才签了离婚协议书。
　　她不是没考虑过周佳意，但是对这孩子周若真的起不了别样的感情。她会爱周佳意，毕竟这是自己的孩子。但是更多的喜欢和疼爱她给不了，她无法给。
　　她也知道自己对周佳意很抱歉，所以在周佳意提出要跟自己回飞门时她支持周佳意去跟周越才谈，也忍了一年没有频繁去找周若。一直到现在，周佳意高三了，还有差不多一年，差不多一年史言就能和周若永远在一起。
　　作为一个母亲，她很自私。她知道。
　　——早点休息，这几个月多陪陪小意。
　　看到周若发来的信息，史言老眼一热。
　　同一片天空的另一边就显得没那么安静了，林霞一回去就遭到了林母的盘问。
　　“你们班还有学霸？那个学霸成绩特别好吗？分数多少啊？”
　　林母早年也和林霞一样是不学无术整天打架的坏学生，现在老了，却希望林霞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特别好，飞虹来的。”林霞简练回答。
　　同在扬铭，飞虹和飞门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城市。飞虹早年发展起来，如今早已是遍地的高楼大厦，还是各地商人在扬铭的交际区。而飞门，没被开发就算了，城市发展也一年不如一年。
　　“飞虹啊！”林母心里赞叹，“那怎么就来飞门了呢？”
　　林霞也百思不得其解。虽说她的母亲是这里的人，但是如果她父母离婚，她肯定是跟父亲的。加之她自己说过来飞门不是因为跟她母亲维系感情……
　　想到这，林霞觉得自己疯了。想那么多干嘛？——还不如去背书。
　　她甩了甩头，要去洗澡。
　　“人家那么优秀，你要跟着学学啊。多跟人请教请教！”见林霞走，林母大声道。
　　林霞拿了衣服去厕所，回道：“人家倒是肯教我才好。”她甩了甩头，洗的冷水澡。
　　冷水从林霞的头上往下灌，她的长发与身体紧紧粘在一块。林霞每晚都有做仰卧起坐，腹部的起伏已经有些明显了。挺好的一副健壮的身材，膝盖处却留有许多伤痕，杂乱无章。
　　洗完澡明显清醒一点，林母已经进房歇息了，林父出差林母便没了说话的对象，知道林霞不想听自己唠叨，早早歇下。林霞今天也很累，上了床就睡。
　　烦躁的一天过去，接下来的几天都挺正常。
　　王孝没来约架，林霞也有意躲他，这城市就这么小，王孝都没碰着她。李天还是照常来二班，但不大吵大闹要打人了，只是在窗边站着看裴烟，上课了再回去。而周若和史言也还是那样，挑着周佳意见不到的时间见面，周若也有意减少了在周佳意面前露脸的次数。
　　日子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成绩不好的不在乎时间的流逝，成绩好一点的只愁时间不够用。而周佳意，觉得这里进度太慢了，自己就着教科书自学。
　　一直到十月底，周佳意一个月就学完了手上所有科目半本书。
　　她甚至能把不考的物理和化学一并学了，可惜没必要。
　　平平无奇地过了许久，唯一变化的大概是林霞。
　　她不是个好奇的人，不明白周佳意的情况也不会去想知道。但这件事就是硬生生堵在她的胸口，让她难受死了。
　　她开始偷偷打量起周佳意，一有时间就趁着裴烟不注意观察周佳意。这份隐藏起来的目光，被她收在心底，暂时无人知晓。
　　周佳意也没什么好被观察的，每天不是低头写题就是闭眼背书。这种枯燥乏味的生活她一点也不觉得难熬，反而能耐心进行下去。
　　这种理性的行动方式，真是和她那暴躁的性格有点不相符。
　　就这么过去到了今天，下午放学，裴烟急着回家洗澡，林霞就坐在位置上看周佳意收拾东西。
　　“一起回家？”林霞问。
　　周佳意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又开始收拾，“我绕远路回去。”
　　林霞挑了挑眉，道：“没事，我也不急着回家。”
　　“随便你。”周佳意无所谓。
　　两人一起提步离开，校园早已经是空荡荡的，只有风在肆虐。
　　十一月初，真的已经很冷了。就连周佳意都换上了厚外套。
　　不过周佳意长得好，虽不是很高，身材却也很棒。大大的棉外套在她身上并不显得拥挤，风一吹反而能看出她纤细的轮廓。
　　林霞没什么衣服，往多了穿，现在就有些难受。
　　“你能不能辅导我？”林霞有些别扭地问道。
　　其实看周佳意这么久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林母在家天天念叨着她，说让林霞好好向人家学习。
　　“我？”周佳意疑惑抬头，对上林霞的目光。
　　林霞“嗯”了一声，随后补充道：“你讲的我听得懂。”
　　周佳意蹙眉——最近自己确实是上台讲过一道数学题，但是她粗略扫视了一下教室，听的没几个。
　　“我又不闲。”周佳意不同意。
　　“你可以提要求，还是你想要钱？”林霞睨了周佳意一眼。
　　周佳意冷笑：“我什么都不缺。”
　　周越才很优秀，在公司也是越来越被重视，手上的股份也多。他那么忙不是没有道理的，周佳意在钱这方面绝对不缺。
　　而且周佳意没有教人的意思，主要是她觉得林霞就是说说的。
　　林霞碰了壁，蹙起眉。冷不丁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了步子。
　　——居然走到林霞家开的饭馆了。
　　林霞的眼眸一闪，道：“要不然我免费给你做吃的？”林霞观察过，周佳意最近在饭店解决中餐和晚餐的次数频繁。
　　周佳意没立刻答应，但她进了林霞家的店。最近因为赌气不回家吃饭，花销虽然对她而言不算什么，但是她还是很心疼。
　　教林霞——她应该也不会一直烦自己，还能白嫖吃的。
　　“现在是谁在掌勺？”周佳意问。
　　“我爸，”林霞打量了两下店里，没理沉迷于斗地主的林母，“他的厨艺很好。”
　　周佳意点点头：“闻出来了。”她道，“教你可以，但我觉得你爸做的可能好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