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终究会落》饮山风

20、回家

　　“嗯……知道了……好……”放下手机，周佳意无奈地看向裴温年，“她说她不回来了，过几天给我们钥匙。”
　　无论事情说开与否，史言和周若在一起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她反正都在周若家住了几个月了，这下说不回来还挺干脆的。周佳意看向衣柜里各种精美的裙子，有些气恼。
　　不是对她抛弃周越才和自己的气恼，而是，她妈怎么去别人家……自己衣服都没拿几件？有这么饥渴吗？
　　周佳意觉得她对自己母亲的认识度又上了一层。
　　“这个房子只有两间卧室……你还是先和我睡一块吧。”
　　她不能保证她不在家的时候那两个人都在这张床上发生过什么，所以这张床，还是别碰了。
　　裴温年没有意见，拉上行李箱进了周佳意的房间。
　　裴温年不是第一次进周佳意的房间，在飞虹，那个四周贴着淡粉色壁纸的房间才真正能代表周佳意。
　　当年周佳意进了裴温年的房间，却死活不让她进自己的房间。那淡粉色的墙纸是小时候贴的了，飘窗的小台上还放满了毛茸茸的布娃娃。
　　周佳意那个飞虹的房间很温馨，在没开空调的情况下在冬天走进去，也能落得一身温暖。她本是冰川，却渴望活在阳光之下。
　　而现在这个显然就是个临时住处，黑白的色调将房间的档次提高，却没有让人感受到一点温馨。裴温年忍不住想，周佳意怎么在这里待得下去？
　　“我的床还蛮大的，两个人没问题。”周佳意笑，“我们去洗澡吧。”
　　“嗯。”
　　看着周佳意现在这么开朗，裴温年的心算是不再那么痛楚。她想，既然这个房间那么冰冷，就让她来温暖周佳意好了。
　　开始了同居，两个人的接触皆频繁起来。裴温年自知是个厨房废物，经常找空闲的时间偷偷向林霞学习做菜的手艺。
　　对此，林霞的答复是——你教我写题，我教你做菜。
　　这个当初放在周佳意身上的条件神奇地转了一圈，放在裴温年身上。只是不同的是，周佳意负责吃，裴温年这次是学做。
　　总之，裴温年欣然答应。
　　于是，周佳意每天晚上和早上都能吃到一顿丰富的美食，搞得她这几天的体重直线上升。
　　因为中午休息时间短的缘故，他们一行人基本都在林霞店里。而周佳意一心扑在学习上，做饭这种事情便落在裴温年头上。
　　她何尝不知道裴温年的饭菜变化呢？她很想和裴温年说她不挑食，但是看裴温年乐得如此，她也就没有拆穿。
　　虎平自那晚过后便很少来骚扰他们了，还经常请假，可以说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这种行为让校长十分生气，但是又无法开除他。
　　一段安稳的时间过去，终究来到了期末。
　　“春节……我要回飞虹。”躺在床上，周佳意对裴温年说道。
　　“嗯……”裴温年想了想，“那我也回去……”
　　算算时间，裴父应该是放假一天。然而，以他的性子一天肯定不愿意好好坐下来休息——裴温年回去了也还是一个人。
　　“你要不要……来我家？”看出身边人忧郁的眼神，周佳意很快就明白了原因。
　　“伯父欢迎吗？”
　　裴温年不是不知道史言和周若的事，也知道周越才是真的喜欢史言。然后自己的妻子不喜欢自己就算了，还喜欢一个女人，而且他们的孩子也是同性恋。裴温年是不得不佩服周越才，他真是内心强大。
　　“我爸……会想通的。”周佳意也不是很确定，但是早在来飞门时，她喜欢裴温年的事情就已经是全家皆知了。
　　她一直以为周越才会很愤怒，但是周越才却没有，只是很少回家了。
　　周佳意知道很对不起周越才，但是这种事情，是无法控制的。
　　“那就只有我们俩去吗？”裴温年问。
　　“嗯，我妈妈她估计是要留下。”周佳意现在与史言之间的联系，恐怕就只有金钱了。
　　“听说周老师教完我们就不教了，要和我妈去旅游。”
　　周若其实并不是十分喜欢教书，只是当年史言与周越才去了飞虹，她便不想在那里定居，这才留在飞门当老师。以她的能力，赚钱的能力完全不比周越才差。
　　“那也挺好的……对她们来说。”裴温年道。
　　“嗯，挺好的。”周佳意无奈笑笑。
　　“没关系，”裴温年摸摸周佳意的脸，“你还有我。”
　　周佳意笑笑，靠在裴温年身上睡着了。
　　期末考的来临和结束，也就是眨眼的那一瞬间。大家有了好好学习的意识，气氛开始严肃起来，时间流逝地也快。
　　林霞之前在校运会赢得的看电影的机会用在了寒假上，期末考后，一班人浩浩荡荡进了电影院。
　　李天和王孝也想一起，各自交了钱，而裴温年则是光明正大地被周佳意带进去的。林霞没什么意见，其他人更没什么意见。
　　大家一起聚在大屏幕前，满心期待地等着电影的开播。因为快要到春节，所以电影都很正能量。无非是一些抗战电影，换了一些小鲜肉演员。但是因为是全班一起看，大家的兴致很高，没人扫氛围。
　　周佳意和裴温年是坐在坐后面的，看到屏幕上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角色有了一闪而过的镜头，周佳意突然道：“程延陆。”
　　裴温年不知她何意，点头道：“嗯。”
　　“你以前喜欢她。”
　　“嗯？”
　　那是多久前的事了？
　　周佳意和裴温年都不是喜欢追星的人，但相比之下，裴温年会认识一些明星。作为全国人都熟知的星二代程延陆，就是其中之一。
　　“不是那种喜欢啊。”裴温年解释。
　　“那是哪种？”周佳意偏偏耍起了小性子。
　　“就是普通的欣赏而已。”裴温年说。
　　“那你现在还喜欢吗？”周佳意问。
　　“不喜欢了。”裴温年笑，“现在只喜欢你。”
　　周佳意强忍着愉悦的笑容，眼神微亮地看着屏幕，不说话了。
　　黑暗中，裴温年抓紧周佳意的手。
　　周佳意回握住。
　　一场电影，俩人脱离于群体外，却也看得津津有味。
　　“那个女演员也太飒了，她是不是真的当过军人啊？”
　　“听说她以前是玩摩托车的，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帅起来了。”
　　“瞎说呢，她演技好而已吧？她爸都是演员出身，她怎么可能去搞什么摩托车啊？”
　　“怎么不可能……？”
　　聊完剧情，出来的人就开始聊演员。裴温年和周佳意紧握着的手还没松开，两个人一深一浅地踩在地板上。
　　“回飞虹的火车票买了吗？”
　　“买了，今晚收拾好东西我们明天就过去。”
　　“那我跟我爸说一下，”周佳意说，“你住你家吗？”
　　“不住吧……”裴父不可能会在家的。
　　“那还是跟我睡吧。”周佳意说道。
　　“嗯。”
　　两人很快敲定下来。
　　路过的树掉下几片叶子，树根在风中摇摇晃晃地吹着，始终没落下。
　　林霞裴烟王孝李天四人在后面有说有笑地走着，欢声笑语溢满了整条街道。
　　第二天，周佳意和裴温年就离开了飞门。
　　因为是通往飞虹，这辆火车并没有想象中的破旧。但是因为从飞门出发，人总是少一点。
　　飞虹和飞门是扬铭里距离最远的两个城市，所以飞门总是如此贫穷。
　　飞虹与其他省份接壤，而飞门只是扬铭一个靠近边边却又独立的一个小城市。比普通城市小，但是又比县大点。
　　等周佳意回到飞虹，她感觉恍若隔世。
　　明明只离开了三年不到，但是飞虹的一切都让她这么怀念和感动。
　　华丽的高楼大厦、拥挤的人流车海。
　　飞虹和飞门是两个极端，他像是飞门的一个完全蜕变，是扬铭的招牌。
　　她们是坐车回周佳意家的，在一个商业型的小区里。
　　史言以前也是在公司上班，所以她和周越才买的房子选在了离公司近的小区。而飞虹一中也是靠近商业区的，这里位置刚好。
　　“你那天是从这里跑回去的。”
　　车上，周佳意指着一个公园道。
　　那是一个很大的公园，绿化程度很高，永远有小孩子在里面玩。游乐设施很多，是个飞虹人都喜欢的地方。
　　裴温年正想解释，却又听见她问：“从这里跑回你家，累不累？”
　　裴温年家因为裴父的原因，住在比较偏的地方。每天上学就已经很难了，所以常常是中午下午放学都不回家。和周佳意熟了之后，她才有地方去。
　　从城中心繁华的公园跑到城边偏僻的地方，裴温年肯定很累。
　　她那时不觉得，是因为周佳意给她的震撼太大。
　　她完全可以打了哈哈，像平常朋友一样装作惊讶：“你喜欢我？别开玩笑了。”
　　但是她没有。
　　因为她也重视这句话，她理解这句话。甚至于，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她。
　　她也喜欢周佳意。
　　会跑，仅仅是因为太惊讶了。
　　这是一场误会，裴温年却用了将近三年才将误会破除。
　　“不累，”裴温年紧握着周佳意的手，“别看了，我们等着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