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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靠近爱情 ...

  •   在张依的眼里,夏林就是一个潜藏在医院的有志之士,虽然扫马路,但绝对不是一个平庸的人。
      夏林爱好听歌、跑步,这是张依观察到的,有时好像是闷了,还会挥舞着扫把练刺杀功夫。而夏林稚气的笑脸似乎也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张依,每每看到夏林开心的样子,张依的脸上也会微微荡起涟漪。
      生活中,当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对一个男孩子微笑时,世界也会变得美好起来。可夏林一直没见张依笑过,如果能博得佳人一笑,就算舍弃全世界估计夏林也愿意。
      和平医院院长夏常青对儿子扫路的事开始好奇起来,儿子一直是个捣蛋的孩子,怎么突然变得安分了?这不像儿子的一贯性格。再加上夏常青一直溺爱儿子,儿子虽然当兵了,在部队有津贴,他还是会每月给儿子寄去生活费,而对自己一直朴素。
      夏常青心疼儿子,并非真的想让儿子去扫马路。其实他只是希望儿子能尽快融入这个社会,早点自立起来,一味地溺爱孩子,只会耽误了孩子。
      这天阳光明媚,秋风瑟瑟,夏常青下楼专门来看儿子,只见儿子快乐地体验着生活,一丝不苟,并没有半分不耐和埋怨之态,这让夏常青更加好奇了。
      夏林戴着耳机,手推垃圾车,愉快地吹着口哨,美得只差连蹦带跳。见父亲走来,他马上迎了过去产,知道爸爸已经开始心疼自己了。“老爸,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夏林在父亲面前撒起娇来。
      夏常青故意绷着个脸:“少来,老子是来看你偷懒没有?”
      夏林笑呵呵地说:“哪能呢!爸,你不是常说医院是咱们的家嘛,这一家不扫何以扫天下。”
      夏常青无奈地瞪儿子一眼:“别贫了,给水。”随后递给儿子一瓶矿泉水。
      看儿子将水一饮而尽,夏常青心里甭提多欣慰了。儿子还是以前的性格,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耍贫嘴,爱撒娇,这也是让夏常青开心之处。只是儿子能认真地坚持一做件事,他觉得儿子真的变了。“扫了这些天路,感觉怎么样?”夏常青有些得意地问儿子。
      夏林根本不以为然:“这才哪儿跟哪儿呀!在部队的时候,我们天天训练,流血流汗不流泪,根本不说一个苦字。”
      夏常青冷笑一声,也不恼怒:“就你那点儿破事儿,还敢在这提,每次部队拉练不是这疼,就是那不舒服,打着你赵叔的旗号请病假。”
      夏林非常愕然:“怎么,赵叔都跟你说了!”
      夏常青绷起脸来,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又哼了一声说:“你赵叔不是那样的人,就是天塌下来,你赵叔也会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要不是我打电话问你赵叔,还真不知道部队养了你这么一个体弱多病的少爷兵,没事还总往女兵连队跑,我没冤枉你吧!”
      夏林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夏常青又嘲笑说:“连个士官还没当上,还想谈对象!”沉吟了一下,接着说:“今儿不用扫路了,该上哪玩儿上哪玩儿去吧,玩够了赶快回你的部队。”
      夏林则有些意犹未尽:“别介呀爸,我这才开始体验生活,你怎么就扯我后肘呀!我还打算搬到职工宿舍和基层工人一起同甘共苦呢!”
      夏常青笑了一下:“你真这样想的?”
      夏林随口应了一声,心里却祈祷父亲千万别当真。但听父亲得意地说:“这回老子可没逼你,是你自找苦吃,老子要是不成全你,恐怕老天爷都不高兴。”
      夏林心里暗叫糟糕,好不容易要脱离苦海了,一句俏皮的话只怕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是他人机灵,忙转移了话题:“老爸,你看今儿的太阳多大,您赶快上楼歇着吧!我这还得扫路呢!”说着就一溜烟地走开了。
      这时,张依从感染科方向走来,而夏林已经没了踪影。
      张依走近,向夏常青点了一下头:“夏院长好。”
      夏常青欸了一声,微笑着点头回应,但是突然感觉不对劲。平时张依见到他都是低着头走的,从来不打招呼,甚至不敢打招呼。而且他也知道张依是个孤儿,性格孤僻,也从不跟张依计较这些。
      夏常青轻叹一声,觉得特别好奇,又自言自语地说:“孩子们今天都怎么了?”
      夏常青本欲离开,却发觉离感染科已经很近了,犹豫了一下,就信步走了过去。
      感染科护办室门前,夏常青轻轻敲了两下门,得到应允后就推门而入。屋内有两个人,一个护士许宁,一个是和平医院的主任医师陈玉芬,正值天命之年。
      夏常青一进屋,护士许宁马上起身致敬,陈玉芬也慢慢起身,眼睛里泛着些许惊喜。
      “我去查看病房,夏院长、陈主任你们聊。”许宁借故离开。
      屋内剩下夏常青和这个陈女士,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两人微笑着,貌似有些局促。
      陈女士突然客气起来:“夏院长,你坐。”
      夏常青欸了一声,马上又说:“玉芬,就咱俩人,还是叫我老夏吧!”
      陈玉芬也欸了一声,微笑着又问:“老夏,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感染科!”
      夏常青沉吟着说:“我来看看小林,顺便来这坐。”
      听夏常青提起儿子,陈女士不由得赞赏说:“小林这次从部队回来懂事多了,都知道帮你分担工作了,这都接连扫好几天路了。”
      夏常青径自笑了一下:“懂事就好了,一天也不让我省心。一回来就像个小尾巴似的天天跟着我——烦人,我一着急就让他扫马路去了。”
      陈女士却说:“孩子在父母面前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谁让你是他爸呢!我想让女儿留在身边,可女儿一横心,把我这老太婆往家一扔,一个人去国外了 。”
      夏常青却不以为然:“什么老太婆啊,你可是当时咱们野战医院最漂亮的姑娘。那时在咱们野战医院住院小伙子伤好了都不想出院,不就是为了一睹芳容吗?还有的小伙子实在找不到借口,就把自己的伤口故意弄开,让医院的人都笑叉了气。”
      陈女士忍不住笑了:“老夏,快别说了,多少年了。岁月催人老,现在都有白头发了,脸上皱纹也多了。”
      夏常青完全不这么认为:“怎么能服老呢?咱们革命人永远是年轻嘛!”
      陈女士重复着说:“革命人永远是年轻,你是院长,听你的。”
      夏常青猝然笑了,愣了一会儿后,转念认真地问:“小梅最近有消息了吗?打过电话吗?”
      陈女士的表情突然有些恍惚了,有些担心地说:“还是几个月前来过那一次电话,说是在国外,叫我不要担心她。”
      夏常青宽慰说:“小梅工作特殊,不能往家打电话也正常,你也别太担心了。”
      陈玉芬和夏常青都是国家党员,在近期的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就跟着野战医院南下。两人一起搭档了近三十年,都是早年丧偶。儿女们一真想促成两人的晚年之恋,可是两人都还在顾忌中,不露声色。但是夏林已经向父亲表了态,陈玉芬就是准妈妈,不二人选。
      不用父亲督促,夏林自己抱着被褥就来医院在建项目职工宿舍报到了。本来爷俩都只是说句玩笑话,谁都没把这事当真,可夏林转念一想,这样似乎就可以正大光明地靠近张依了。
      生活中,当我们有航向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岁月蹉跎,反倒觉得途中充满了欢乐和色彩。而夏林在下意识中就改变了生命的航向,就为博红颜一笑。
      “既然上帝已经安排我们见了面,何不珍惜这次机会和缘份,呵呵呵!”夏林在心里笑开了花。
      带着美好的信念,夏林就来到了职工宿舍。可是在看到职工宿舍的大床后,他整个人就惊呆了,心也凉了一半。什么职工宿舍,简直就是俘虏集中营,整个宿舍就一张用钢管搭建的大通铺,而且还是分上下层的。夏林数了一下大通铺上脏脏乱乱的被褥,就下边一层就有六套,那这个屋子得住十二个人,简直都赛过猪窝了。
      “欸,干什么呢?”
      夏林听得身后有人吆喝,机灵灵地转过头来。见一个戴着红色安全帽的胖子来到了自己身边,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想必是医院在建项目的一个领导。
      夏林不慌不忙,有些犹豫地说:“哦,没事,来这看看。”
      胖领导不耐烦地瞪了夏林一眼:“这没什么好看的,哪儿凉快上哪儿待着去。”
      夏林自觉好笑,在自家的“地盘”上却被别人往外赶。如果这换成他当兵之前,肯定会给这个胖子点颜色看看。但是现在不同了,身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名战士,他是绝对不会黩武滋事,跟这个胖子斤斤计较的。
      正在这时,史民安刚好走了过来,并看到了夏林。只见夏林怀抱被褥,身背背包,于是好奇地问:“林子,你在这干什么呢?”
      夏林故意扮傻说:“我爸让我搬来职工宿舍住,体验基层生活。”
      见史民安跟夏林搭讪,胖领导于是问:“小史,你们认识?”
      史民安应了一声:“刘工,这是我从小玩大的伙伴,夏院长的儿子。”
      胖领导重复史民安的话:“夏院长的儿子?”随后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而显得大惊失色。得知夏林的身份,胖领导眨眼间就变得满脸堆笑,马上跟夏林寒暄。打眼道:“原来是夏大少爷,你看我刚才真是眼拙。”
      夏林也一本正经地寒喧说:“刘工好,初来乍到,请多关照。”说着还鞠了一躬。
      这个刘工又战战兢兢地附和:“夏大少爷开玩笑了,还请您以后多多关照。”随后又向史民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说句好话。
      史民安说:“刘工,别搭理这小子,这小子天生就是一个捣蛋的家伙,您忙您的就是了。”
      看着眼前的刘工像个变色龙似的,夏林又一本正经地鞠了一躬说:“刘工,给您添麻烦了!劳烦您给安排个住处。”
      听夏林这么一说,这个刘工反倒觉得夏林在和自己较真儿,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得罪了夏院长的儿子,那以后麻烦事岂不多了?“夏大少爷别开这个玩笑了,您怎么能住这呢!”这个刘工仍陪着笑脸。
      史民安瞪了夏林一眼:“林子,过了啊!”说着又看了这个刘工一眼说:“刘工,忙去吧!这小子我给你看着他,不让他捣蛋。”
      刘工好像觉得是脱身的时候了,又吩咐史民安好好招呼夏林,这才忙不迭地离去。
      刘工走后,史民安又开始奚落夏林了。说:“林子,在医院扫路还没出够洋相啊,现在又跑到职工宿舍了,你小子都多大了,就不能收敛一下吗?”
      夏林无所谓地笑着:“今儿哥们儿可是正儿八经来这体验生活的,你还别不信。”
      “天知道你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大丈夫能屈能申,苦中作乐。”
      “用不用把潘根儿叫来,再给你这大丈夫庆祝庆祝!”
      “好啊!哥们儿正要此意。”
      史民安有些啼笑皆非,只有一句话来形容夏林,那就是孺子不可教也。
      夏林住进了像集中营一样的职工宿舍,终于看到基层工人的生活写照。每天工人们早出晚归,一张张充满疲惫的笑脸深深地触动了他的内心。他突然感觉上帝把自己安排到职工宿舍,不单单是靠近爱情,上帝还委以重任,那就是提高建筑工人待遇,温暖普天之下的劳苦大众。
      刚住进职工宿舍的时候,夏林对建筑圈的生活太嚼舌了。在建筑圏似乎没有什么纪律可言,工人们可以自由到为所欲为的地步——抽烟、喝酒、赌博、不叠被褥、不打扫卫生,这和军营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在后来,他也渐渐地发觉,不是工人们整天浑浑噩噩、不思进取、懒惰、邋遢,都是让枯燥的生活和工作给麻痹了。工人们太累了,哪有时间想别的,谈什么理想志向,那简直就是个天方夜谭。
      在工人当中,夏林也发现了有识之士。他的室友张文爱好剪裁,单凭一把小剪刀就能剪出生活中各式各样的窗花,令人称羡。还有室友吕振华,简直有曹值的七步之才,写诗弄词堪称骚人墨客。但是新编写了几句《建筑工人之歌》顺口溜,让夏林和其他工友都忍俊不禁。
      顺口溜的内容为:“建筑工人待遇低,一年四季穿破衣。一年干了三年活,三年抱了一年妻。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猫晚,流血又流汗,从不说可怜。”
      夏林常和工人们打成一片,侃侃而谈,还把《建筑工人之歌》采用经典的影视金曲来翻唱,版本有《白蛇》、《射雕》、《上海滩》,让工人们笑破了肚皮。
      夜里,夏林又组织工人们集体大合唱,终于惊扰了医院在建项目的某领导。某领导前来制止,又被那个刘工拉走,并言明厉害,夏林一时倒被说成了微服私访的钦差大臣。
      有时张依值夜班的时候,也会循声而来,移步职工宿舍,近距离地看到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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