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血之十字蔷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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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继续留在这个城市，玖兰枢是有自己的私心的——比如可以偶尔看到那个人；而之所以瞒住优姬那个人的行踪，“这样对你们都好”之类的说辞也不过都是借口。
无法剪断的牵绊，拒绝分享的专断。
被那身影网缚了心神，只因他太洁净。洁净到纯白，便是蛊惑。
冬夜一般清冷静默的紫色眼瞳，偶尔卷起涟漪，便可成就摄人心魄的美景。比水晶还要剔透的心，揉进若有似无的脆弱与一如既往的温柔，用自己的孤寂成全世界的温暖。所谓坚强，所谓善良，一语道破，其实都是你。
只能在心里哭泣的人，也有你。
玖兰枢凝视掌心那一抹蔷薇洇染的红，微微浅笑。
血蔷薇，血之十字蔷薇。
这不是适合你的颜色。
却昭示你的命运。
零回到黑主学园的时候，明媚的满月已经略微西斜。零踩着自己的影子，心情居然不错。
原来放手这回事，最难的只是过程。真的下定决心，竟然连疼痛都不曾持久。
信居然仍没有睡，守在学园门口，看到零出现，便急急迎了上来。他似乎想要说什么，瞥到零的笑容又生生顿住，浮起迷惘的神色。
“零，你……为什么在笑？”迟疑而缓慢的语调。
问题问得怪异，零蹙眉，伸手搭上信的肩膀：“你怎么了？”
面前的人却猛地一抖，声音轻颤，似是在极力压抑着紧张与恐惧：“难道……零已经见过优姬了？那么……”
话音未落，信已整个人跌进零的怀里，背后有血迹迅速漫延开来。
零的瞳色骤然鲜红。
信的身后，学园的廊亭之上，立着一只吸血鬼。
纯血种！
零揽紧昏迷的信，护在身侧，血蔷薇同时出手，将凶手所在的地方瞬间拢进蔷薇色的雾霭。
对方纵身跃下，向树林方向掠去。蔷薇藤蔓追随而至，在他身上留下数道伤口，却屡屡错过要害。
零不敢追，惟恐信独自一人再出意外。那吸血鬼飞身掠出射程之外，确定没了威胁，回首怔怔地望了过来。
深啡色的眼睛，并非疯狂的，反而近乎哀伤。
只有一瞬，零被那哀伤慑住心神。再一秒，对方已闪身不见。
床上的人极安静地睡着，脸色苍白得很，如雪地反射的月光一般，连透进窗户的晨曦都无法将之温暖。
昨天留下的伤口很深，恢复起来恐怕需要很长时间。这会是一个漫长又艰辛的过程。
零抬手拭去信额头细密的汗水。
纵使动作轻缓，还是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信含混地低吟一声，像是终于从噩梦中挣扎而出，微微张开的眼睛里还隐着些许的惊慌。
“抱歉。吵醒你了。”
湛蓝的眼瞳转过来看住零，像是寻找到慰藉一般，终于浅浅流露笑意。
“零。昨天……哎呀！”
想要坐起却牵动了伤口，信忍不住咧嘴。
零按住他的肩膀：“被他逃了。”
“唔……”信侧身，背对着零。
“昨天，”零略有犹豫，“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零离开之后，我觉得自己可能做了很愚蠢的事，所以就去找了黑主理事长，问他有关零你的事。理事长只是说，优姬与那天的吸血鬼是兄妹，而且，都是纯血种。如果是这样，零或许会很危险，我去花园找你，希望可以阻止你们见面。我在花园等了很久，直到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才想到零也许并不在学园。本来应该回月寮去的，但无论如何都想确认零安然无恙，所以才会在门口等你回来。可是……”
信蜷起身子。
“可是，零回来的时候那么开心，那样的表情，或许是因为已经见过了优姬，许下了契约……”
“让纯血种把自己变成吸血鬼么。这种事情，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去做。”
信转头盯住零的眼睛。紫色的晶面之下，怒气凝结成冰，棱角尖锐，仅仅是看着，便觉得寒意凌人。
“抱歉。”信垂下眼睫，“至于昨天那只吸血鬼，我之前并没有发现，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袭击我。”
“你知道那是吸血鬼？”零眉尾微扬。
“虽然没力气不能动，但还是能感觉到一些。你不相信我？”看似一贯天真温和的信，却时常会有这般咄咄逼人的气势。
零避开他的视线：“没有。”
“小零，要给葭原君换药了哟——”黑主灰阎，黑主学园的理事长，在这时拖着尾音笑眯眯地闯了进来，“葭原君必须及时换药才可以啊……小零也要注意身体，这样守了一天会很累的吧，爸爸可以帮你哟……”
“呃，又来了。”零抢过药品和绷带，忙不迭地把啰嗦不停的理事长大叔推出门外，“知道了知道了！”
“小零不要总是这么逞强嘛，家人是可以互相帮助的哟……”
零置若罔闻，“嘭”地甩上了门。
“其实理事长说的很对，零不要总是这么逞强嘛。”信的眼角浮上笑意，“小零也要注意身体嘛……”
“喂。”
“哈哈，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以免你公报私仇。”信紧张地盯住零手里的东西，刚想说“轻点儿”，却被零毫不留情地推了一把，从侧卧变成俯卧，疼得连冷汗都冒了出来。
零揭开被血浸透的纱布，听到信不停地低声吸气。
“忍一下。”
迅速拆掉绷带，然后上药，重新扎好。
“好了，”零揉揉信的脑袋，像是某种鼓励，“我去弄点吃的给你。你昨天留了很多血，需要补充体力。”
信闻言仰起头，神色认真：“零，你说，我的血对于吸血鬼来说，到底是什么味道？”
刚刚快乐一些的气氛又骤然凝结。
“为什么问这种问题。”沉郁的，并非问询的语气。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的血味道很好，说不定当年我也会被吸血鬼带走，这样的话，现在就不会只剩下我一个人。零也是一个人，会明白那种感觉。”信那湛蓝的瞳色很像晴空下的海，蓝得毫无瑕疵，却反而欲盖弥彰，让人窥见深处的暗流汹涌与累累伤痕，“零，我是不是很没用？发誓要与家人永远在一起，却连留在他们身边的愿望都无法完成。”
“如果你想的，只是留在他们身边的话，那我昨天就应该放弃你。”言毕，零起身离开，对受伤的少年再也不看一眼，只有冷冷的后半句穿过门缝钻了进来，“别在我面前流血了，以后。”
每一个与吸血鬼相关的故事，都无一例外地失却了欢声笑语。被改变的生命轨迹，纵使延续着穿越岁月流年，也终究无法将起点的灰暗重新洗成灿烂的洁白。时间的川流带走过往，也带走无忧无虑的幸福年代。未来或许可以预见，失落的时光却只能追忆。
所以，如何能不怨恨？所谓合作，所谓和平共处，究竟是站在谁的立场上？
零将手中的任务函攥成一团，远远掷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血之十字蔷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