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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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丧期已过。云府冷落多时的歌舞坊重新开始营业，照规矩，家里刚老了长辈是要守满三年孝，但做生意的人，不在乎这黄道白道，只要四十九日丧期一过便百无禁忌。然而这未免又落得人家口实，说这云家小姐只懂得敛财，没有一点儿孝心。这些云涯不是不知道，但只是存在心里，面上仍旧从容，不让梅溪和云总管操一份心。云瑾看在眼里，着实心疼，小姐何尝不想为老爷尽孝，但这一大家子人，个个都要吃饭，实在是没有办法。
正卯刚过，两个小厮打着呵欠拉开大门，半闭着眼睛扫着门前积落的树叶及灰尘，时间尚早，不需着急。云瑾走出来，看到这两小厮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手叉腰，一手揪着其中一人的耳朵，说道：“瞧你们俩这样！活像几百年没睡觉的！就没见过比你们更懒的！我可跟你们讲，小姐等会儿就出来了，给我精神点，不然仔细你们的皮！”那两个小厮本是迷迷糊糊的，但一听小姐要出来，立刻睁开了眼睛，开玩笑，给谁看见也不能给小姐看见偷懒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被揪着耳朵的那个小厮赔笑说道：“小瑾姐，我们知道了，肯定好好干活，不让小姐生气，这可以放开小人的耳朵了吗，再揪下去可就得掉了啊！”
云瑾没好气的松开手，还没说话，云涯已走出来，冷声问道：“怎么了，一大清早的，不好好干活，在这儿聊天啊！不想干了直说，我没强留人的习惯!”小厮们听了差点吓得跪下，祈求地看着云瑾，恳请她帮忙说点好话。云瑾看了心里只想笑，扶起云涯，说道：“没事，小姐听错了，是我在训他们话呢！有你管着谁还敢偷懒啊！咱们走吧，你不是说要去去碧云寺上香吗，早些去了你也好早些回来盯着他们啊！”云涯狐疑地看着小厮，小厮们笑着直点头，差点没磕头。
云涯别开眼去，没再说什么，任由云瑾拉着她出了家门。那俩小厮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直感叹好险，看来今天小姐心情不错，这要是平时能不问个水落石出？
“小姐，今天你是怎么了？不像你啊！”一路走着，云瑾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你能这么轻易放过那俩家伙？”云涯听了笑开来，说道：“这就不像我了？不是你说的，该放的放别事事精明，合着我今天听你话了你还有意见啊你！”“我看不是这么简单，你那实心眼我还不知道？要你改变哪里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我看啊，八成是因为梅少爷的缘故，我看这两天你们俩相处挺好，不像以前那样生疏••••••”云瑾猜测道，然而话未说完就被云涯打断：“你瞎说什么呢，嫌我日子太闲不够乱是吧，还是你想多引些唾沫星子来淹死我啊？以前怎么就没瞧出来你这么多事呢？”云瑾辩驳道：“我哪里是多事，这分明是事实嘛，再说，被听见又怎么了，他和大小姐没成亲不说，就算是成亲了，这大小姐都不在了还困着他一辈子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云瑾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停下脚步看向云涯，果然，云涯脸色稍变，好不容易有些活力的双眸重新惹上哀愁。
“哎呀，我这张嘴真该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云瑾说着就要张自己嘴，被云涯拦下。云涯摇头，说道：“你不必这样，我不怪你。云欢的事迟早是要面对的，我能适应过。倒是梅溪，我有点担心他，我这些天陪着他也是这个原因，他是个重情的人，云欢的事他是不会这么容易就放下的••••••”“原来你不是因为放下心里的疙瘩才和梅少爷亲近，你纯粹是在安慰他？”云瑾惊讶地问道：“难道我看到的你和梅少爷之间的那点希望全是假的？”云涯听到这些，心里既是觉得好笑，也有些苦涩，无奈地说道：“我和梅溪之间，是不会有希望的，他会永远爱着云欢，既是云欢不在了，这份爱也不会消失，死亡将爱情定格在最美的瞬间，别说云欢是我姐姐，就算是个陌生人，我也不忍心去争。”“你就是想的太多，往往把自己的想法加在别人身上，也许梅少爷不是你想的那样，说不定他也放下呢！你不知道，他那天在灵堂上抱着你安慰你的时候，他那眼神可温柔的•••••••”云瑾还想说些什么，但云涯只是笑笑，不以为意。
去碧云寺的路，说远不远，但用走的的确累人，况且云瑾本就不长出门，快到时碧云寺已累得不行，“小姐啊，你怎么就会想要走着来碧云寺呢，咱府里不是有马车吗？你要是担心马车上不了山咱坐轿子也行啊，你说走着来多累人啊！”云瑾喘着气说道。云涯笑着回应：“你呀，走这点路就喊累，叫你平时出来走动走动你偏不信，这下尝到苦头了吧。礼佛进香当然是要亲力亲为的才真诚，哪能怕累怕苦！”云瑾听了虽然直点头，仍然说道：“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累啊！你总不能叫我在菩萨面前累死吧！菩萨见了也不忍心的，你看前面有个茶楼，咱们就在那儿休息一会儿成吗？”云涯见云瑾实在累着了，甚为心疼，于是点头同意。云瑾如获大赦一般直呼佛号。
这小茶楼开在佛门之外，自然不能太华丽，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香茗茶点不比城中差，因而生意甚好。云涯云瑾刚进茶楼，小二便迎上来陪笑说道：“二位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小店客满了，实在是没座位，要不您二位稍等会儿，有空座了小的叫您一声？”云瑾听了不依，说道：“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把客人往外赶！我们付得起你茶钱，别狗眼看人低!”说着环顾四周，居然在靠窗的角落了发现了两张张空桌，心里顿时冒出火来，揪着小二指着那空桌问道：“你说没空座那是什么，摆明了瞧不起我们是吧！带我们过去，快！”那小二苦笑着看着云涯，似乎是在求救，云涯笑着摇头，她也无可奈何，云瑾的脾气若是上来了怕是十头牛也拉不回，识趣点不与她争便是了。小二无奈，只好说道：“大小姐，小的真不是故意不给您座儿，也不是看不起您，我就是瞎了狗眼也不能认不出正主啊，实在是这座儿已经被一位爷定下了，说话就到了，小的不能失信啊••••••”“我管是哪个爷定的，那儿不是有两张桌吗，我只要一张就够了，不是还留了一张吗？再说，先来后到，他要不乐意让他等着。”说着云瑾就要往那个座位去。
云涯见那小二想拦住云瑾又不敢动粗，差点要哭出来，一时同情，拉住云瑾说道：“好了好了，你别为难人家了，做生意哪有故意把客人往外赶的？肯定是没办法嘛，我们就等会好了。小二哥，你这有凳子没有，找个凳子给我这妹妹坐会儿，她实在是累了，不是成心跟你为难。”小二乐得点头：“有有有，我这就给您端凳子去。”说着就要走开，云瑾一把抓住他，仍旧不依，说道：“小姐你干什么啊，这种人就是欠教训，我这给他立规矩呢叫他以后还敢不敢，走，带我过去！”说着一甩手要挣开云涯。
云涯被云瑾一甩之下，脚下不稳，惊呼一声便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云瑾想伸手来扶却已经来不及，眼见云涯就要跌倒在地，这时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云涯稳稳当当地接住，云涯抬眼，眼前出现的人居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南宫旭。
南宫旭将云涯扶起，云瑾立即将云涯扶过来，道歉不止，云涯哪有怪罪她的意思，连忙止住她。云涯上前，对南宫旭行礼，说道：“多谢南宫公子了。”南宫旭笑着摆手，道：“哪里，举手之劳，云小姐言重了。云小姐何时来的，怎么不坐下休息反倒在这儿站着？”云涯还未答话，一旁的小二上前，对南宫旭说道：“爷啊，您可来了，再不来小的可就保不住您定下的位置了。您的位置小的给留在了那边稍安静的角落，我这就带您去。”说着就要引南宫旭过去。南宫旭点头，却没移动脚步，仍旧看着云涯，说道：“云小姐可有了座位没有，在下可有这荣幸请云小姐同桌？”云涯好笑地看了一眼云瑾，说道：“只怕我若是不同意也不成，我这妹妹可是惦记你的座位有好一会了••••••”云瑾拉住云涯不让她说下去，南宫旭不解地看着她们两人，却不好问什么，只是说道：“那云小姐这边请吧！”云涯点头，随着南宫旭走到那个云瑾争了好一会儿的座位面前，与南宫旭相对坐下，云瑾与南宫旭的亲随坐在了另一张桌上。店小二见好就收，麻利的上了茶点和香茗后立即退下，再不来打扰。
云涯轻抿了一口茶，说道：“南宫公子也是专程来进香的吗？”南宫旭将茶点夹入云涯的碟子里，回答道：“那到不是，我本人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向来不上这佛门之地，我从来都只相信天助自助者。这次来碧云寺是陪拙荆还愿，她知道我不进寺，只叫我在这儿等她。”云涯点头，不再说什么，一时间，沉默蔓延。
若是平时，再沉默的环境南宫旭也能安之若素，当日在战场上他曾为攻下敌营一动不动埋伏数个时辰也不觉得什么，但今日对着云涯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了，光是看着她已觉得思维混乱，若再不说话他怕自己会失控，只好拼命提出话头，不知不觉竟聊到了自己的家世。
瑞王爷南宫凛是皇后的胞弟，却不是凭着姐姐的权位的来的王位，而是以军功得权，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汉，南宫旭说道他时话里尽是崇敬。但因为自己是个军人，所以南宫凛对子孙的教育未免严苛，南宫旭自幼随父亲戍边，吃尽苦头，受过大伤小伤无数，但却没能得父亲一句赞赏，因而心里难免对父亲有些怨怼。
说着，南宫旭想起了什么，自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云涯，说道：“这封信亲云小姐代为转交。”云涯接过信，信封上的写着“梅溪亲启”，字体虬韧有力。云涯讶异地问：“公子认识梅溪？”南宫旭点头，说道：“是的，云小姐可还记得半年前宫中庆贺皇后生辰，曾请的云家班进宫献艺？那日我恰好奉父命进京给皇后献礼，因而得与梅公子一见。其实那日我去歌舞坊也是想与梅公子一叙，但却因为云老爷之事作罢••••••说起来，云老爷之役我本该前去上柱香才对，在下疏忽，还请云小姐见谅才是。”云涯摇头说道：“公子不必挂心，家父本就是清静之人，我想他也不愿多受生者之礼••••••”
云涯话未完即被一个年轻女子打断，这女子虽生得漂亮却是骄傲得紧，她走上前来，看着云涯，眼神充满不屑，云涯见来者不善，立刻站起身来对着那女子行礼，女子却不还礼，只是问道：“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南宫旭也站起身来打圆场，介绍到：“这是云家歌舞坊的二小姐——云涯。云小姐，这便是拙荆——佩阳公主。”
云涯这才了解到，生活就像是一把匕首，会在不经意间狠狠地刺你一刀,让你措手不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