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总在危险之中（快穿）》尘时雨

38、第 38 章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楚涟眉头一皱。

　　是巧合吗？

　　可是应宸北那次头痛，也是那个人在场。

　　他有了思绪，便不再耽搁，整理好心情，和原肃返回马车处。

　　车内，应宸北坐在窗口，视线追逐着楚涟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林木中。

　　就在这时，躺在对座的卫皓南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仿佛在梦中遭遇了极为可怕的事情，流着泪惊醒。
　　一醒来，看见狭小昏暗的空间，他发着抖抱紧身上的毯子，极力往角落缩，压抑着的哭喊声断断续续，极其微小，听得人揪心。

　　应宸北见状，小心地挪过去，握住他露在毯子外枯瘦的手。

　　有别于血族冰凉的触感，人类的皮肤温热，那一点热量源源不断传递过来，卫皓南渐渐平静下来，混沌的大脑也有了片刻的清明。

　　他颤抖着，攥住应宸北的手指，声音微弱。

　　“……你是来救我的吗？”

　　应宸北无法回答，便只能学着楚涟安慰他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卫皓南蜷起的膝盖。

　　卫皓南从这个举动中得到了安慰，他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应宸北的脸，窗口透进来的微弱光亮却实在朦胧，不得已只好放弃。

　　“谢谢你……”

　　应宸北的心中五味杂陈。

　　他突然想起初见面时，原肃把他挡在身后，对他说快跑，当时他只觉得莫名，现在却惊觉那个举动背后的含义。

　　即使素不相识，原肃也可以为他付出生命。
　　卫皓南根本没认出他是谁，却为了这相似的体温，对他付出信任。

　　仅仅是因为同为人类吗？

　　血族的五感比人类敏锐得多，楚涟听见马车里的动静，便站远了些，示意原肃一个人过去，顺带把马车前面的管家也叫了过来。

　　两位血族在树后面藏好后，原肃深吸一口气，走向那辆流转着暗青纹路的马车。

　　刚才楚涟跟他说，带出来一个血奴希望他收留的时候，他还有几分不敢相信。

　　从来都只有血族掳掠人类做为食物，被带走的人类就不可能回来，要么被榨干最后一丝血死掉，要么被同化成血族。
　　而人类虽然暗地里成立了黎明组织，在没有足以抗衡的力量之前，根本不敢做出任何大动作。

　　这是第一个，活着出来的血奴。

　　原肃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月光洒入，他看见应宸北坐在外侧，一只手被攥得死死的，里边那个人缩成一团，毯子下的身体还在颤抖，一双眼睛惊恐地望过来。

　　他不由放轻声音。

　　“别怕，我叫原肃，是来带你离开的。”

　　他伸出一只手递过去，努力让自己的面部表情变得温柔可亲。

　　卫皓南见身边的人没什么动静，试探着将手放上去，温暖的。

　　看他们俩建立了初步的信任，应宸北下车腾出位置，等着他把卫皓南抱出来。

　　却见原肃上去之后，又纠结着探出一个脑袋。

　　“你能不能跟他商量下送我们一程，这里离我要去的地方太远了。”

　　这可是山里，他一个人尚且吃力，再带着一个身体虚弱的人，指不定半路就被野兽吃掉了。

　　应宸北点点头，他知道楚涟在哪里，幽蓝的火焰明明灭灭，在为他指明方向。

　　就在他准备动身的时候，卫皓南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扑过来拉住他的手。

　　“……别去！”他看着月光下那张熟悉的面孔，意识到应宸北是要去找谁，仓皇地说道：“我们一起走……你别去……你会死的……”

　　伊甸园给他们传授的东西都是笑话。
　　那些血族根本不会在意他们，死了再领一个就好了，他们只是消耗品而已。

　　他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自己是怎么被救出来的，只知道死死攥着应宸北的手腕，唯恐他踏入名为血族的深渊。

　　他身体太虚弱，即使攥得再紧也不过稍稍用力就能挣脱。

　　应宸北不知道怎么告诉他，楚涟跟伤害他的血族不一样，他只能求救般看向原肃。

　　原肃连忙扯过散开的毛毯，把人又裹了回来，跟哄小孩似的拍着他的背。

　　“你别担心，他肯定没事的，你先跟我离开，养好身体，没准过段时间他就来找你了。”

　　他这话说得一点不心虚，看楚涟的意思，应宸北离开血族领地也是早晚的事。

　　卫皓南想不了太多，被裹得动弹不得，只好仰着头紧紧盯着应宸北。

　　“真的吗？”

　　他眼睛很大，原本是灵动活泼的，此刻眼眶凹陷，脸颊消瘦，无端显得有几分可怖。

　　应宸北只觉得心酸，他点点头，卫皓南才慢慢闭上眼，又陷入昏睡中。

　　幽蓝的火光依旧亮着。

　　应宸北一步步走过去，楚涟已等待多时。

　　见卫皓南又睡了，他们便一起把原肃送回最近的村庄。

　　深沉的夜幕笼罩下，人类无知无觉地沉睡着。

　　马车停下，原肃抱着卫皓南下车，怀中的人轻得离谱，像一个骨头架子。

　　“我会照顾好他的。”原肃沉声说道。

　　他又回头看着楚涟，面色复杂，像是有很多话要说，最终却也没有说出口。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应宸北看着他们走远，回想起宴会上卫皓南的笑容，率真纯粹，下次见面的时候，那样的笑容应该能再次见到吧。

　　见到了世界的真实，他的眼睛不再茫然空洞，变得坚定起来。

　　也许是时候了，楚涟想。

　　他们也该迈出去，去看看另一个世界的真实。

　　*

　　嗜血的低劣物种的出现，在血族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君主召开会议，封楚岚公主为执行官，调查此次事件。

　　第一个搜查的就是白氏领地。

　　白牧恩毫不担忧。
　　他早已清理掉一些不适合被看到的东西。

　　楚岚带着下属搜查了三天，什么也没发现。

　　就在这时，却不知哪里传出来的风声，矛头直指楚涟，说他沉睡千年却突然苏醒，实在反常。
　　要知道血族一旦决定长眠，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死亡。
　　除非有极其强大的信念，不然绝不会苏醒。

　　而且就在他苏醒后，血族就有了这样的怪物，以前从未有过，实在令人生疑。

　　这风声极大，竟让褚氏的族长都向君主进言，要彻查楚涟的领地。

　　早在会议上，楚涟就已经知道白氏宴会上发生的事情，结合原世界线，他敢肯定，这东西的出现跟白牧恩脱不了干系。

　　既然这东西是量产的，制造他的地方肯定不是血族内部。
　　血族中人类是资源，每一个人类的去向都被伊甸园掌控。即使有损耗，也无法支撑这样的消耗。

　　现在这一出，楚涟很难不怀疑，是白牧恩知道他带走了卫皓南，故意闹出来，向他示威。

　　千年时过境迁，地形地貌早已发生改变。
　　他醒来这么久，也没转全过自己的地盘，若是白牧恩在他的领地上动了什么手脚，他还真不一定知道。

　　以防万一，楚涟便让管家带着侍从好好检查了一番，却一无所获。

　　想来也是，白牧恩既然想警告他，就不至于用栽赃嫁祸这种手段，把他自己跟这件事扯上关系。

　　思及此，他干脆闭门不出，该干什么干什么，完全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心做着去人类世界的准备。

　　城堡里的作息时间被强行扭转。

　　应宸北眼睛上系着绸带，四肢摊平，躺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晒太阳。

　　轻薄的窗帘拉上，让正午的阳光不会过于炽热。

　　他的眼前是模糊的红光，热度从四肢百骸传来。

　　明亮、温暖。

　　这是他早已忘却的感觉。

　　如此舒适。

　　应宸北快要睡着了，他时差还没倒过来，一到白天就晕晕乎乎的。

　　太阳西斜，挪过了头顶，光线一下暗了下来。

　　楚涟见他没动，起身走过去，解开他眼睛上的绸带，正准备将人抱到床上去，一只带着暖意的手握住他。

　　应宸北仰躺着睁开眼睛，在他手心写道：“你会跟我一起去吗？”

　　“会。”楚涟回应。

　　他要保证应宸北的安全，而且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确认。

　　楚涟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说明他从未考虑过其他答案。

　　“可是血族讨厌阳光。”应宸北抿唇。

　　即使阳光对高等血族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不舒服总归是有的。
　　对他们来说阳光有多重要，对血族来说，就有多厌恶。

　　楚涟跟他一起去，就会整日暴露在太阳下，这太违背血族的天性了。

　　“血族讨厌，但我不讨厌。”楚涟轻描淡写地回答。

　　他以前是人，自然会有人类的想法，虽然黑夜更舒适，但见到阳光，也会由衷的觉得温暖。

　　……可惜真暴露上去，就变成了烫手。

　　高等血族尚且如此，低等血族暴露在太阳下，会被直接晒死。
　　不知道关押在王宫的那两个怪物，是不是也有这种特性。

　　楚涟思绪飘远，如果有个实验室给他研究一下就好了，他对血族的初拥好奇很久了。

　　应宸北睁大眼睛。

　　还、还能这样的吗？

　　“真的？”

　　他眼里写满了怀疑，觉得楚涟是不是在用善意的谎言让他安心。

　　“当然是真的。”

　　楚涟把他从躺椅上拉起来，推着他去看窗外，适应白天的景象。

　　“血族跟血族也是不一样的。”

　　应宸北懂了。
　　楚涟是个特殊的血族，他不仅有厌食症，还喜欢太阳。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应宸北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楚涟以前为什么拒绝他。

　　楚涟看风景看得好好的，突然感觉到旁边的人凑了过来，把头搁在他肩膀上。

　　他低头，只看见脖颈处光滑白皙的皮肤，衣领大开，露出清晰的锁骨和半边肩膀。

　　多么熟悉的一幕。

　　这段时间都没有重现，他还以为应宸北忘记了呢。

　　楚涟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把衣服扣上，应宸北握住他的手，轻轻写道：“我不害怕。”

　　“我明白了，但我还是愿意。”

　　他明白对血族展露脖颈是危险的事情，是将性命交于他人手中，但他还是愿意。

　　“因为是你。”

　　最后一笔落下，楚涟眸色渐沉，泛起淡淡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