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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征服花盆底 ...

  •   填饱了肚子,润了喉咙,我全身通泰了不少,眼睛里透着满足的神采。
      “萝姑娘,十四阿哥临走前交待,让奴婢伺候您去长春宫给德妃娘娘请安,您看我们是现在过去呢还是歇一会再去?”秋月见我心情不错,便柔声询问。
      德妃?我的眼皮不由一跳,那不是雍正皇帝的亲娘吗?乖乖隆的咚,别说我这会儿什么礼仪都不懂,就是我懂我也不敢莽撞地顶着舒必禄•仙萝的这张脸去拜谒呀,到时德妃要是问起我来,而我却一问三不知的话我的小命就没了,可是如果我现在不去拜谒的话不是对德妃的大不敬吗?横竖都是死,看来我只有硬着头皮去碰碰运气了。
      “现在就去吧,免得娘娘为我担心。”我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到铜镜前,细细地审视着自己,见镜中的我装束打扮端庄而得体,我这才满意地对着镜子深呼吸了一下。
      “姑娘请先坐着,让奴婢给姑娘换了鞋再走。”秋月不知何时拿了一双绣着蝴蝶花纹的花盆底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一见这鞋,顿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乖乖!这不是要我的小命吗?
      见我发愣,秋月失笑地摇了摇头,然后轻轻地一按我的肩膀,让我坐在垫了灰鼠皮的椅凳上,接着不容分说地脱下我脚上的绣鞋,换上了那双足有八公分高的花盆底。
      我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感觉仿佛踩高跷一般,有些站不稳,更别提走路了,这可怎么办?我愁眉苦脸地瞪着脚上的花盆底一阵懊恼。
      “怎么了?不合脚吗?”见我兀自站着没动,秋月有些惊讶地问。
      我怕她看出破绽,连忙掩饰地用手抚着自己的前额,皱了皱眉头说:“兴许是睡得久了,我有点头晕目眩。”
      “那……就改日再去长春宫吧。”秋月见我一副弱不禁风的光景,只得作罢。
      我正庆幸自己躲过一劫时喜珠却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见我打扮得一脸光鲜,不由露出一丝惊艳的神色来。
      “怪不得十四阿哥这么粘你,你现在这副俏模样看得连我都忍不住要动心了。”喜珠也不顾两个小丫头在旁边看着,一味地和我打趣。
      “你胡说什么?”我的脸腾地就红了,要取笑我也不能拿个十四岁的小毛孩来寻我开心呵!这个喜珠,真会瞎掰。
      就连春禾、秋月也忍不住掩着嘴,背着我吃吃偷笑。
      “嘿嘿,你们这些小丫头,人小鬼大,懒得理你们。”我被她们笑得毛骨悚然,只想找个清净的地方躲起来,便急急地往前走了两步,不想脚下一个趔趄,身体顿时失去重心左右摇晃起来。
      我这才想起自己脚上穿的不是普通的平底鞋,而是花盆底,脑子里不由蜜蜂乱舞,心想这下自己非得摔个狗吃屎不可了。
      身体直直地往前栽下,我本能地闭上眼睛。
      正当我准备承受再一次重创时,突然从斜刺里伸过来一条有力的手臂,在电光石火间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体,我惊魂不定地睁开眼,直直地望进一双冷凝而深沉的眼眸中!
      我不怕死地紧盯着这双冰冷的眼眸,想从中找到一丝阳光般的温暖,但是最后却只能无功而返,因为我的呼吸因为这双眼睛的凝视而突然紊乱起来。
      “奴婢参见四阿哥,四阿哥吉祥!”耳边清晰地传来春禾、秋月充满惊恐的声音。
      四阿哥胤禛!康熙的第四个儿子,未来的雍正皇帝,怪不得有这样冷酷的眼神!
      “起喀。”胤禛见我呆头呆脑地盯着他看,不由微微一笑,轻轻地放开我,什么话也没说就迅速转身离开。
      而我望着那抹扬长而去的月白色背影,心绪久久不能平静,那样疏离的眼神,就连笑容也仅止于牵动一下嘴角,那些给人温暖的笑意似乎永远到达不了他的眼底,一个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一个被后人指责为“谋父”、“逼母”、“弑兄”、“屠弟”的男人的确应该有这样令人望而生畏的眼神,但是我又不甘心地希望这位及时扶了我一把的四阿哥不要象传说中的那样无情无义!
      “好险,吓死我了。”春禾惊惧地拍着自己的胸口,不停地喘着粗气,说:“幸好四阿哥没怪罪我们。”
      “我也是。”秋月面如土色地望着我,关切地问,“萝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我盯着脚上的花盆底,闷闷地摇了摇头。
      事后我还是托病没去长春宫谒见德妃娘娘,尽管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后来还是被底下那些别有用心的小丫头们抓住我的这点把柄大肆宣扬了一番,说我恃宠而骄、对德妃娘娘心存不敬等等,总之我这一病有人可怜心疼,也有人在一旁幸灾乐祸,看来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宫墙里就算做个小小的丫头也不省心。
      到了晚上,望着窗外的那轮弦月,我不禁黯然神伤,到了清朝反而让我深深地怀念起和父母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大学里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我甚至开始怀念荣中医院里的那些关心我爱护我的医生和护士小姐们,至少我感觉自己可以融入他们,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分子,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只能一个人死死地守住这个不能公开的秘密,死死地圈定在这个四面不透风的宫墙里,甚至还要和未知的命运孤军奋战!
      可是生活毕竟还得继续,所以我必须在短时间内学会穿花盆底走路。
      趁着月黑风高,我偷偷地抱起花盆底,赤足走出了屋子,来到一处幽静的地方穿起花盆底,如同初生的婴儿一样开始蹒跚学步。
      一步、二步、三步……扑通,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唉!人一旦倒霉起来,连走路都要摔跤呵!我一边捂着自己发疼的屁股一边骂那个发明这种鞋子的无聊人士。
      “什么破鞋子,好好地非得在中间按一个鞋跟,这不是存心想摔死人嘛!明知道人家不喜欢穿高跟鞋,非得逼着人家穿,真是辣块妈妈的,无聊,吃饱了饭撑的!”心里越想越气,索性盘腿坐在地上,顺手把花盆底扔出去解气!
      “嘿哟!这深更半夜的是谁在那里骂山门呢!”熟悉的公鸭嗓出其不意地在我身后响起,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
      这十四阿哥真是神出鬼没呵,我越是不想遇到熟人却偏偏遇上了半生不熟的他。
      “是奴……婢,奴婢给十四阿哥请安,十四阿哥吉祥。”我不太情愿地贬低自己、自称起奴婢来,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总不能为了个人尊严放弃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贵生命吧?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见我说话瓮声瓮气的,胤禵悄悄地靠近我,伸手抬起我的下巴,直直地审视起来。
      “没有,奴婢没有不高兴。”我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手转过身去,捡起地上的花盆底抱在怀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略带稚气的脸孔让我莫名的揪心,我不喜欢被这个半大不大的小毛孩托着我的下巴颏审视我的内心世界,那让我感觉怪怪的。
      “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胤禵颓丧地放开手,闷闷不乐地问我。
      “奴婢怎么敢生十四阿哥的气呢?奴婢是生自己的气,和十四阿哥无关。”我实事求是地说,虽然的确是他让舒必禄•仙萝摔下马来的,舒必禄•仙萝的魂魄也因为他的缘故不知所踪,而我却借着舒必禄•仙萝的这个躯体四处招摇撞骗,我怎么能有好心情呢?
      “我那天的确是有些玩过头了,我在这里向你赔不是总行了吧?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闹别扭了吧?” 胤禵着急地走到我面前,一把扶住我的肩膀说。
      我有点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见了胤禵眼中跳动的热切火焰,心中不由一震,难道这个十四岁的小小男子汉已经有少年维特式的烦恼了吗?
      “十四阿哥言重了,奴婢担不起。”我急急地跪下地去,虽然膝盖有些疼,但我已经顾不得了,“虽然那天奴婢摔下马来受了点轻伤,可是奴婢真地没有怪十四阿哥的意思,再说十四阿哥也是为了我好,希望我能学会骑马,奴婢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和十四阿哥闹别扭呢?这话要是传到娘娘的耳朵里,教奴婢往后如何做人?”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 胤禵情急地扶我起身,让我和他面对面站着,“我是诚心诚意向你道歉,不是虚应其事的,你该明白我的心意的,仙萝,其实我……”
      “奴婢当然知道十四阿哥对奴婢的关怀,十四阿哥对奴婢的恩情奴婢这辈子都会铭记在心的。”我急急地接下胤禵的话头,不让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这对我对他都不合宜的表白我不想听到,也根本不敢听到。
      “你知道就好。” 胤禵毕竟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被我这么一打断,鼓足的勇气顿时一泻千里,再没了下文,只是微微地皱起了浓黑的剑眉,用无比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我,仿佛要把我刻进脑海一般良久没有调开视线。
      尽管我知道他看的不是我,而是舒必禄•仙萝,但是对于从未和男子有过这种交集的我来说却有着无以言喻的震撼,因为一直以来我都秉承父母的教诲一心一意地研读功课,我在意的是学业成绩,在其他女同学攀比裙下之臣多寡的时候我安静地在我的象牙塔里念我的砖头书,所以在大学时虽然也有男同学向我示好,但是我却从不曾把正眼瞧过他们,因为我知道他们真正想要的只是一道大学枯燥生活的调味品而已,而我是最不屑于做这些无聊的事情的,所以在大学的两年里除了几个要好的女同学外,我基本上没有和男同学深交过,要有也只限于学习上的交流而已。
      “已经很晚了,十四阿哥明天还要去尚书房念书呢,早点歇息去吧,免得明日起不来。”我故意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心里希望胤禵立即回房,这样我就可以继续练走路了。
      “你别光顾着说我,我还想问你呢,天这么冷你赤着脚站在这里干嘛?” 胤禵狐疑地看着我怀里的花盆底问道。
      “我……”我脑子转得飞快,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锻炼身体。”见胤禵一脸不解的神色,我忙接着解释道,“这两天在床上睡久了,有些腰酸背疼,所以出来走走,没想一不小心就崴了脚,正脱了鞋想要检视一番呢,十四阿哥就来了。”这样的理由应该够恰当够充分了吧?我得意地想。
      “脚崴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胤禵不疑有他,急切地弯下腰来,“左脚还是右脚?让我看看。”
      我见他意欲摸我的脚,急忙往后一退,摇着头说:“多谢十四阿哥关心,奴婢现在已经没事了,不信我走两步给您瞧瞧。”唯恐胤禵起疑,我连忙抬腿走了几步。
      胤禵见我步履轻盈,这才放心地笑了,说:“身子刚好一点,走路要小心些,你再不好的话额娘又要在我面前唠叨了。”
      不知道德妃乌雅氏的脾气好不好?要是象电视里的那些个皇太后一样专横跋扈的话我可就遭殃了。
      “不会吧?娘娘温柔贤淑,很少在人前唠叨的。”我旁敲侧击地说,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为了在这个艰难的环境中生存下去我只能入乡随俗,耍起了小心眼儿。
      “那是对你,不是对我,她呀就喜欢挠我的耳根子。” 胤禵说起他额娘的时候孺慕之情自然流露,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我的爸爸妈妈,以前觉得妈妈在我耳边碎碎念很烦,现在想来那时的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我知道德妃乌雅氏是偏爱十四皇子的,相反地和四阿哥胤禛的感情却比较疏远,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想到四阿哥冰冷的眼神我禁不住叹了一口气,也许在他心里是有些怨怼德妃的吧?
      “想什么呢想这么出神?”胤禵的脸突然在我眼前放大,近得几乎和我呼吸相闻,吓得我的心脏怦怦乱跳,我有点着恼地撇开脸去,“十四阿哥,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您知不知道?”
      见我板起脸一副恼怒的模样,胤禵有点惊愕,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这一举动会引发我这么激烈的反应,或者说他没想到舒必禄•仙萝竟敢这样板着脸和他说话。“怎么了?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月光下胤禵有点无辜地望着我,让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是我自己神游太虚,实在不应该责备胤禵胡闹的,身为矜贵的阿哥,他没有生我这个侍女的气就够难能可贵的了,我怎么还好意思再迁怒于他呢?又不是他让我掉进清王朝来的。
      “十四阿哥没有错,错的是奴婢,十四阿哥不怪罪奴婢就好了,奴婢怎么敢指责十四阿哥呢?”我自嘲地笑了笑,说。
      “又来了。”胤禵郁闷地皱了皱眉头,显然对我的回答不甚满意,“你别在我面前一口一个奴婢的,好不好?”
      嘿嘿,你以为我喜欢自称奴婢啊?我是迫于形势不得不这么说的。
      “好吧好吧,我不自称奴婢,我自称仙萝总行了吧?”我妥协地说。
      “这还差不多。” 胤禵满意地笑笑,蓦然牵住我的手,柔声说,“巡夜的人过来了,我们回屋吧。”
      我转头一望,果见一对巡逻兵步履整齐地往这边走来,当下不敢停留,任由胤禵拉着我往回走。
      虽然我只是一个侍女,但是因为我是德妃的贴身丫鬟,所以待遇比一般丫鬟要优厚些,有一间专属于我的十多平方的小屋子,虽然不是很透气,但是对于人生地不熟的我来说能有这样一个私人空间已经很不错了。
      胤禵把我送回屋子,随即嘱咐了几句让我好好养病的话就走了,而我征服花盆底的计划也因此延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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