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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酒心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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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见吴雪峰，是在一个阴雨不断的七月。
那年，叶修刚刚十六岁。
他是公认的这一届最有天赋的学生，更不要说还拥有着让所有斯莱特林都眼红的纯血统。在这样一个无忧无虑的年纪，叶修就像一棵正在生长的小橡树，尽情地去拥抱他的枝条所能触及的任何地方。今年，他居然还和同是四年级的韩文清一起带领格兰芬多击败了斯莱特林学院，连续两年捧得了魁地奇比赛的桂冠……
“唔，听上去还不错。”
面前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温柔地笑着，用长匙搅拌着调酒杯里的浅绿色液体，镜片后的眼睛就像是盛放了多瑙河的水波：“这就是你偷偷跑出来喝酒的理由？”
叶修托着腮出神地看他帮人调酒，目光随着那指间的银色套戒闪动：“这个理由足够了。不是么？”
这次男人没有理会他。这一会儿他实在太忙了，连绵的细雨冻得人骨头里发冷，而比起毫无人情味的火焰系魔法，显然来破釜酒吧这种地方点一杯特调更有情调一些。他选择性地忽视了趴在吧台冲他使劲摇尾巴的小孩，拈了两枚薄荷叶点缀在杯口，放在服务员举过来的托盘里。
他的外表实在太过出众了：温润平和的五官线条组合出一张典型的东亚面孔；精心打理过的黑发分别并到耳后，几缕刘海落在额前，绕过平直的眉，在靠近眼尾的位置画出一个轻浅的弧线；简洁的黑衬衫，靠近领口的扣子被他随意地解开两颗，露出锁骨上交叠的两条银色项链；腕表则是瑞士货，表盘上方不时会出现一只紫色的云雀——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与这个又脏又小的破釜酒吧格格不入。
“你……”叶修看着他，费劲地措辞，“你是这里的酒保？”
这次男人终于舍得看了他一眼，不过眉梢眼角都泛着明显的笑意：“你觉得呢？”
“肯定不是。”叶修叩叩桌面，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如何，没猜错吧？别把我当小孩子，我和他们都不一样。”
“我可什么都没说。”男人无辜地朝他一耸肩。作为猜对的奖励，他主动补充道：“我和汉娜*有些交情，是被她临时叫过来帮忙的。”（*汉娜：破釜酒吧的老板娘。）
“你的眼神已经说过了——看，现在又在说！”叶修瞪着他，不依不饶。
男人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在连着调完七八杯鸡尾酒后，他终于有了点属于自己的时间。男孩热忱的目光被他完完整整地收入眼底，让他得意又欢喜。“那好吧，是我的错，”他倾身凑过去，几乎和对方抵着额头，也学着他的样子叩叩桌面，“朝你道歉。可以原谅我吗？”
“小事一桩。”叶修勾勾唇角。
“我叫吴雪峰，”男人微笑着向他伸出手，“你呢，先生？”
叶修抬抬眉毛，对这个称呼不置可否：“叶修。”说完握住男人温热的手掌摇了摇。
“很高兴认识你。”吴雪峰笑道，“可惜我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酒保，不能向未成年出售酒精饮料。你看这样行不行——”他说着，弯下腰从柜台下面摸了摸，再直起身来的时候手心里多了一颗包装极其夸张的糖果，“酒心糖，最近走俏对角巷市场的小玩意儿，不介意的话可以尝尝看？”
叶修抓过酒心糖用力捻开糖纸，扔进嘴里，一脸乏味地说：“哦，谢谢。确实，先生们都喜欢这东西。”
“嘿，别这样。这是好东西，”吴雪峰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说道，“保证你毕生难忘。”
此话一出，叶修就知道不妙，然而再想把糖吐出来已经来不及了。半融化的酒心糖在嘴中涌出十足甜腻的酒精味糖汁，顺着喉咙一路流一路烧，好像点了把大火，不把他的得意和骄傲烧干就不罢休似的。
吴雪峰看着小孩幽怨的眼神，再次忍不住笑起来：“味道不错，不是吗？”
“你……”叶修甫一开口，自己先愣住了，他的声音哑得像是在温室跟着曼德拉草大叫了一整晚一般，“我的声音怎么会这样？”
吴雪峰朝他递来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随后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看来需要给新来的小先生科普一下——如果先生们喝了太多酒，那么当他们第二天起床，声音都会像你现在这样。”
“真的？”叶修捂着喉咙怀疑地看着他。说来也奇怪，那阵烧灼感过去之后，虽然声音哑了，但喉咙却一点不痛。
吴雪峰认同似的扁扁嘴，但接着又说道：“不过，我认为你这个声音，听上去更像是参与了另外一种先生们的活动。”眼底的促狭一闪而过，他微笑着看了看叶修，然后十指交叉放在两人之间，两手中间隔出了中空的一块地方，接着轻而快地开合。
叶修：“……”
所有经过这里的男巫师们听到这响动都好奇地扭过头来，见是吴雪峰在明晃晃地调戏人，心照不宣地爆发出大笑声。
而叶修瞪着笑眯眯的吴雪峰，暗自发誓接下来整个晚上他都不会再和这个人说一句话。
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个言笑晏晏的男人是英国魔法界最负盛名的魔药商，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位狼人——一个在魔法界边缘模糊、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驱逐的物种，因为没有人能够确定究竟应该把他们归于野兽还是人类。
他只是越发频繁地来往于霍格沃茨和破釜酒吧，一次又一次被对方温和的笑意哄骗着，心甘情愿地吃下一颗颗甜到喉咙发热的酒心糖。
然后仰起脸，安静地等待对方为他落下一个清苦的吻。
——以求化解开喉间那枚用爱欲结成的扣。
……
十六岁那年的七月，叶修无可救药地坠入了爱河。
他开始迷恋吴雪峰热烫的呼吸和体温，也开始享受吴雪峰给予他的每一场大汗淋漓的快乐。在伦敦无数个漆黑的夜，他躺在床上，听着对方蓬勃的心跳，身体里会泛起一阵阵幸福的涟漪。
他记得他们第一次的时候，吴雪峰面对面抱着他坐在床上，问他：害怕吗？
他笑了笑，反问他：怕什么？
吴雪峰喘着粗气去亲他的耳朵，用很低的声音向他剖白自己的内心：怕我会突然变成狼，咬伤你。
他的语气沉重又伤感，叶修沉默着偏过脸，捉住他的手同他接吻。
“这主意不错，”他轻轻啄着吴雪峰的唇，“这样的话，或许我可以和你白头到老了。”
吴雪峰没说话，但望向他的的目光热切而温柔。片刻后，他翻身把叶修按到了床上。
这样的日子约莫持续了两个月。
十月初，因为一些生意上的事，吴雪峰不得不离开伦敦，前往底特律——有一批货物滞留在了当地，他要去看看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出发那天，叶修逃课到机场送他。吴雪峰就站在登机口，笔挺的西装外面套着一件廓型大衣，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后面，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明亮的眼，看上去格外英俊。
叶修在公交上挤了一早上，等跑到人面前，耳朵已经冻得通红。吴雪峰见到，就摘了手套，用手掌替他慢慢地焐着。
“雪峰，别离开我（don\'t leave me）。”叶修抓着他的手，认真地说道。
吴雪峰看着他，愣了愣。
叶修放低声音，重复了一遍：“别丢下我一个人（don\'t leave me alone）。”
“我很抱歉……”吴雪峰紧紧地拥住他年轻的恋人，动情地吻上他的唇，“但你要知道……我爱你，叶修。我爱你。”
“我知道，”叶修环住他的背，郑重地说道，“我也爱你，我的狼。”
然而，接下来的一百零五天里，吴雪峰杳无音信。
再遇见他，是第二年的一月。
那时候，叶修刚拿到O.W.Ls考试的成绩单，他叼着根烟靠在猪头酒吧门外的路灯杆身上，肩头蹲着一叶之秋——这家伙正伸着脖子往那张牛皮纸上瞅，仿佛作为一只挖煤猫能够辨认出两脚兽的文字似的。
“呵呵，我就知道。”叶修对着变形术后面紧跟着的“A”笑笑，伸手拨弄了下一叶之秋脖子上的铃铛，“嘿，我说，你能不能帮我去咬罗伯特那个食古不化的老家伙一口？”
一叶之秋在他手指上蹭了蹭脸，没答话，倒是他头顶上的路灯不慌不忙地打了个哈欠——这让它那已经烧成金红色的灯丝噼里啪啦乱响。
“……叶修，你拿了几个O*？”（*O指OUTSTANDING，O.W.Ls的最高评价等级。）
“11个，”叶修把成绩单折好塞进大衣口袋，跟着嘴巴里喷出一口蓝色的烟气，“说实话，魔咒和黑魔法防御的考题太老旧了，那些家伙根本不懂得与时俱进。你拿了几个？哦，我是不是倚的不是地方。”他说着站直身子，从路灯身上离开，回过头上上下下地打量，“我总感觉那个位置有什么东西凸出来了。”
“……”路灯笑着骂了一句，接着便被吸进一个绚烂的旋涡——取而代之出现的是一位黑衣银发的年轻人，他缩着脖子裹紧了身上的黑大衣，这个见鬼的天气让他冻得直跺脚。
“我的成绩一直马马虎虎，”哪怕变成路灯被叶修认出来，方士谦也绝不放过任何可以嘲讽格兰芬多的机会，“不过变形术和神奇动物可比你强太多了。”
一叶之秋一看到方士谦就咪咪叫着往他身上扑。方士谦张开手臂架着她的两条前腿抱到怀里，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一管营养膏，笑嘻嘻地拧开盖，有一口没一口地逗她，急得一叶之秋快要学老鼠叫了。
“好吧，我想我可能有点多余。”叶修简直对他们家这个会撒娇的小姑娘无计可施。不过这也难怪，方士谦实在是太招小动物喜欢了。“你应该转院去赫奇帕奇，”他诚恳地建议道，“这样你可以无忧无虑地研究猫粮和鸟食的一千种做法。”
“那才能挣几个钱？只凭卖宠物饲料可没办法名正言顺地进入霍格沃茨校董会，捶爆那些老东西的秃脑壳，”方士谦抓挠着一叶之秋脖子上的皮毛不经意地抬头，却猛地瞪大了眼睛，“梅林的奶瓶嘴……快看看那个可怜的家伙。”
“？”叶修跟着他的视线回头，却在看到那个踉踉跄跄的身影的同时瞪大双眼，全身的血液都跟着凉透。
他立刻扔下方士谦，飞快地冲过去，一把将对方接在怀里。“雪峰！”他急道，“你受伤了？”
吴雪峰的样子比以往任何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都要狼狈，他左侧的镜片碎了，刘海混着暗红色的血，无精打采地粘在脸上。如果不是叶修支撑住他一部分的身体力量，他恐怕就要一头栽倒在霍格莫德的街边。
“哪里痛？”叶修皱着眉，急切地去摸他的头，借着路边的灯光去查看上面的伤口，“神锋无影？你遇到黑巫师了？”
吴雪峰费劲地捂住他的嘴。他温柔而虚弱地看着叶修慌乱的双眼，只轻声说：“嘘——我累了。”
叶修飞快地念了几遍“速速愈合”，正要检查他别处的伤口，方士谦却抱着一叶之秋走过来，低声冲他们说道：“喂，防风在街角处看到伊利亚了，你快带他走。”
“好，谢了。”叶修看了方士谦一眼——对方冲他点了点头，接着扶稳吴雪峰的肩膀，带着他向右后方猛地一旋！
方士谦看着面前的两人转瞬间就消失在霍格莫德的街道上，笑着回头给那个隐匿于暗夜中的瘦长黑影送了个飞吻。
在他怀里的一叶之秋像是突然察觉到什么似的，仰起头，伸着爪子挠挠他的领带。
“哦，真遗憾，”他笑着握住一叶之秋嫩粉色的肉垫，“他可是个十足高冷的家伙，你也看到了，他连我都不见。”
一叶之秋扭过头无声地冲着黑暗里的那个身影“喵”了一声，合情合理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远方房顶处传来一串轻响。
方士谦大笑起来，他抚摸着一叶之秋柔顺的皮毛，笑道：“梅林，快瞧瞧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他可是完全被人家迷住了呢。”
……
昨天傍晚，在伦敦郊外，吴雪峰还是遇上了一伙黑巫师。
虽说主流的英国魔法界并不排斥狼人的存在，但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旷日持久的种族冲突都是因为“不排斥”这种模糊的字眼而产生的——狼人与黑巫师的关系就是如此。
“……底特律的事情也是他们做的。他们想趁这段时间，杀了我。”吴雪峰脸色苍白，冷汗顺着鬓角滴落，砸在叶修的手背上，砸得他手指一抖——几乎以为那是血。
那些毒咒和诅咒在吴雪峰身上划出了乱七八糟的伤痕，里面的衬衣满是血迹。叶修蹲在地上帮他包扎那些伤口，口中不断念着吴雪峰听不懂的咒语。
“他们在我的狼毒药剂里做了手脚，”吴雪峰摸摸他的脸，“叶修，回去吧。这次和以前不一样，没有狼毒药剂的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甚至可能会伤害你。”
曾经，在月圆之夜，吴雪峰给叶修看过自己变成狼的样子：他的毛皮是灰蓝色的，颈下有一圈白毛，看上去威风又漂亮——但那是在有狼毒药剂的情况下。
叶修没有回应他。他抬起头，平静地望着吴雪峰的脸：“如果今天我没有刚好在霍格莫德，你会怎么样？
“伊利亚——那个霍格莫德的臭虫，是不是冲你来的？他们都是串通好的是么？我听汉娜说你的生意威胁到了他们，真的？
“如果今天我不在霍格莫德，你就会在这种状态下遇到那些家伙，不是么？你根本不会魔法！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可以藏起来，找人，对了，找汉娜送一封信给我，我一定会来找你。伊利亚就是下水道里的老鼠，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我能保护你。可是你什么都不说。”
“叶修。”吴雪峰叫他的名字。
“你只是不相信我而已。”叶修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永远不。”
吴雪峰拉住了他的手腕，然后俯身，急切地吻住了他的唇——起码在叶修的印象里，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焦急过。
他和他贴着面，软着声音说道：“你不可以这样说我。”
叶修蹙着眉看他额角的伤疤，眼神难过极了：“我说的不对么？你甚至一直在赶我走。”
“因为你不让我离开你，所以我才会回来。”吴雪峰的指腹拂过他分明的眉骨和形状好看的眉，像是拿他没办法似的叹息。
“你这样说，我会伤心的。”
叶修鼻子一酸，眼眶立刻红了。他张开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吴雪峰，急促地喘息。
“我爱你，”他说，“雪峰……别再赶我走。求你。让我留在这里吧，求你了。”
“哦天，”吴雪峰捧住他的脸，一点点吻去他脸上的泪水，“不要这样，宝贝。别哭了，好么？我会没事的，不要担心，不要担心，我发誓我会没事的。”
“让我待在你身边吧，好吗？我能保护你，当然也能保护好自己。就算……我是说，即使你咬了我，那也不算什么大事，”叶修抹了把脸，难过地看着吴雪峰，“我不害怕，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
“……不是这样的！”
吴雪峰难得嚷了他一句，见叶修愣愣地看他，便垂下头又不说话了。过了好久，他才低声道：“你不明白……我不想让你也承受那些东西。”
“身体上的痛苦，或者精神上的痛苦，都不要。我不想这样……”他说，“叶修，这不公平，你是纯血家庭的巫师，你的未来在等待你。”
“可是我无法前往没有你的未来，”眼泪在瞬间漫出眼眶，叶修看着他，微微摇头，“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吗？雪峰，我不要未来，我要的是现在——我只要这一分，这一秒，只要你和我，我们在一起。”
“我总是有种错觉。或者，不如说这一百多天来，我每天都在重复这种可怕的错觉，”叶修低声说道，“我总觉得，你已经离开我了。”
叶修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如此地懦弱。
在这个夜晚，他抱着吴雪峰怎么都不肯放手，仿佛下一秒对方就会像那些斑斓的梦境中反复上演的那样，转身消失在原地。
然后彻底与他告别。
……
该怎么向一个十七岁的男孩解释爱情呢？
吴雪峰靠在床头，把叶修抱在怀里，珍惜地低下头，去闻他发间宛若柠檬水一般青涩的气味。
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的钟表秒针保持着微小而稳定的震动频率，用一种细碎的方式提醒着时间的流动。
23:59。
叶修从兜里摸出一颗糖，扭开糖纸，扬手送到吴雪峰嘴里。他转过身，在最后的一分钟里，笑着吻上吴雪峰的唇。
“谢谢你让我留下来。”
酒心糖的糖汁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高热的烧灼感瞬间涌上大脑。
突然，吴雪峰瞳孔微微放大！他立刻呼吸困难地推开叶修，一只手捂着喉咙，另一边的手臂撑在床上，他全身都在痛苦地痉挛，控制不住地发出沙哑的哀叫。
“雪峰！”叶修忙扑过去扶他，却再次被吴雪峰推到一边。
吴雪峰双眼通红地瞪着他，两侧的犬齿在喉间沙哑的嘶吼里慢慢变长。叶修清瘦的模样映在他的瞳孔里，瞳线一紧，他倏然别开视线，嘶哑地吼道：“滚……”
“滚——！”
叶修从床上爬起来，他紧张地盯着呼吸声越来越粗重的吴雪峰，又分神去注意外围的动静，怕这声音引来那些追杀他的黑巫师。
然而只一瞬——
野兽的气息扑面而来！
叶修一惊，他下意识地举起魔杖，却在看到对方的同时顿了一秒，但紧接着，怒吼的巨狼就迎面将他扑倒在地！吴雪峰的衣服被骤然变大的体型撑开，灰蓝色的毛发覆盖住了所有裸露的皮肤，金色的狼瞳在黑夜里发出森然的光。
巨狼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前爪上，叶修被按着根本动弹不得。他躺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片刻，然后朝对方笑了笑。
“看吧，”他轻声说，“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凶。”
巨狼愤然朝他发出一声怒吼，低头就要咬上他脆弱的脖颈——然而下一秒，它愣了下：因为刚才它的喉咙根本没有发出多么雄厚骇人的吼声，只剩下十足空旷的喑哑。
叶修仰面和疑惑的巨狼对视两秒，然后扯着嘴角，艰难地笑道：“啊，想起来了么？是酒心糖。”
巨狼喘着粗气定定地注视着他。
“雪峰，”叶修的头上都是冷汗，锋利的狼爪在瞬间就刺穿了他的肩膀，但纵使这样，他也努力笑着朝对方说道，“是我……”
“我是叶修。”
巨狼昂头沙哑地咆哮一声，再度低头想咬下来，却在最后一刻毫无预兆地停下了。
叶修看着它，平静地眨了眨眼。
“没事的，”他说，“没事的。”
“我爱你。”
这时候，巨狼发出了一声低哑的呜咽。它夹着尾巴，慢慢从叶修身上退下去，又不断退后，等叶修捂着肩膀慢慢坐起来的时候，它几乎已经退到了屋内离叶修最远的角落里。
“雪峰。”
巨狼听见声音抬头，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一阵，最后停留在他受伤的那侧肩膀上。接着，它再次尝试着后退，然而后腿却很快触到了墙壁。
它无助地回头看看，又抬起头看了叶修一眼，眼眶瞬间就滚满了泪水。
“哦不，不不不……”叶修紧张地摇着头，朝它伸出手，“我很好，真的很好。一点小伤而已，你只是不小心。”
巨狼呜咽着躲开他的目光，趴在地上把头埋在两条前腿之间。
“雪峰，不要这样，”叶修尝试着靠近，手掌轻轻抚上巨狼的耳朵，“我很好……看看我，好吗？”
不知过了多久，巨狼终于爬起来，它垂着头钻进叶修怀里，接着用脸侧厚实的毛发在他掌心轻轻摩挲。
“酒心糖怎么样？”叶修坐在地上，微笑着把这个温柔的家伙拥在怀里，“味道不错，不是么？”
巨狼用鼻子拱着他的下巴，尤为不满他模仿自己说话。但令他无奈的是，叶修仿佛觉得这很有趣似的，摸着他的耳朵不停地用某种奇怪的语气和他交流。
“小家伙，你这个样子很可爱。
“真可怜啊，刚刚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对不对？
“从没发现你的耳朵居然这么软，乖孩子。
“噢，不不不，松口，别咬我的手指，你不能对自己的主人这样，对吗？”
巨狼松开牙齿，瞪着他，口中发出依旧嘶哑的威胁声。叶修却抓着它的两只毛耳朵大笑。
好吧。
它认输了，伸出舌头舔舔叶修肩膀上的伤口。
“别担心，会是个很漂亮的牙印，”叶修搂着它的脖子，凑上去亲了亲它两眼之间的位置，“这是你留给我的印记，雪峰。”
这时候，吴雪峰终于听懂了。
叶修在用一种野蛮而生猛的方式向他表白，向一匹狼允诺。
——我是你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狼人吴（21-22）x 格兰芬多叶（G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