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喻]如果喻文州是斯莱特林》跨过愤怒的豆豆

29、今宵我告别了

　　周六的清晨。
　　公寓窗外的天空仍旧呈现一片深沉的蓝黑色，道路上很空，基本见不到几个人。得益于此，空荡荡的街景看上去很漂亮，让人有种想要套上毛衣就跑下楼，然后大摇大摆地占据整条街的冲动。
　　方士谦夹着烟靠在窗边，侧着头，出神地看了一会儿街对面那盏坏掉的路灯，感觉困意全无。这时候，他有些后悔昨晚睡前去喝的那一杯该死的水，就是这玩意儿让他今天早上不到七点就迷迷糊糊地被尿憋醒。
　　床上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猫叫。
　　“嘿，小家伙，你醒了。”方士谦懒散地招呼了一声，只见一团黑乎乎的毛球颤颤悠悠地顺着他搭在床边的脚爬到他身上，“时间还早得很呢。”
　　小猫没作声，只是在他肚子上兀自踩了一会儿，像是在找一个合适的姿势好重新睡去——毕竟像方士谦这种天然的大体积热源不好找。方士谦伸出手指，慢慢撮着他脖子处的绒毛，听着小猫轻微的呼噜声，没什么所谓地想起几个月前王杰希和喻文州的婚礼现场。
　　想想真是可悲可叹，在场诸位里面只有他一个如今是普遍意义上的单身汉，虽然他并不打算承认这一点，但喻文州和王杰希还是坚持要把手捧花留给他，还要送他一份礼物——这两个坏心眼的家伙肯定是一早就想好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刚好送来这么一只小黑猫朝他讨债呢？

　　“求你们了……别这样对我好么，你们知道我不养猫的。”方士谦说。
　　“少来，”王杰希不由分说地把系着蝴蝶结的小猫塞到他怀里，满脸的无动于衷，“你没少养。”
　　喻文州的胳膊肘往里拐得厉害：“方神，这些年你到处嫖别人家的猫，就不怕大家对你有意见吗？”
　　“你们……”方士谦说不出话来了。怀里那个热乎乎的小家伙正在舔他的拇指，他低头看着这个漂亮的小男孩，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
　　“好吧。我暂时替你们两个养一段时间。什么时候王不留行和索克萨尔老到飞不动了，就让这家伙去帮你们送信。”
　　王杰希有些无奈：“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你搬去波士顿之后，没有信使就成了件麻烦事，我们送婚礼请柬都要通过美国魔法部。”
　　方士谦耸了耸肩：“向那边宣传一下你们的爱情果实有什么不好？”
　　“是不错，不过为了防止你对我们的想念无处安放，还是请你好好养着他吧。”喻文州笑着说道。
　　“难道我非要想念你们两个不可吗？狗男男有什么好？”方士谦笑道，“喻文州，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不能给我留点美好的印象？这些年里你这张嘴的厉害我领教得可够多了。”
　　三个人一齐笑了起来。
　　等笑够了，王杰希指着小猫的脑袋，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冬虫夏草，他的名字。”
　　“谢谢。不过既然是个男孩，你们为什么要给他扎个蝴蝶结？”
　　“这是一叶之秋给他的，”喻文州解释说，“我们刚接来冬虫夏草的时候，她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把脖子上的丝带叼来我这里，示意我给他。”
　　“好，我知道了。”方士谦应道。
　　“对了，叶修……”王杰希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下去，“叶修说，防风的事，他很抱歉。”
　　方士谦没忍住笑了起来：“这话他一年说一遍，能不能有点新花样？”
　　“他还说，虽然这话由他来说不太合适，但十年过去了，如果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人希望你能走出来，”王杰希顿了顿，“那么这个人会是他。”
　　方士谦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看着冬虫夏草颈间的蝴蝶结，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我会的。”

　　十年。原来已经十年了。
　　十年前的那天，当叶修带着伤一脸茫然地找到他和已经死去的防风，迎面挥来的却是王杰希的拳头。

　　“你去哪儿了？”王杰希一把揪住叶修的衣领，“你们不是一起出来的吗，为什么只有他自己在这里！”
　　“我……”叶修声音都在抖，“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方士谦红着眼转过头。在看到叶修肩膀上那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后，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让一叶之秋去叫人来帮忙，而一叶之秋却这么晚才回来，而且找来的不是同样身在霍格莫德的叶修，而是正在天文塔上观星的王杰希。
　　他没有回答叶修的话，只哽咽道：“是因为他受伤了，所以，你没告诉他，是吗？”
　　叶修和王杰希一愣，随后一起看向一叶之秋。
　　暹罗猫伏在防风的身边，颈间的铃铛在风中飘荡，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半晌之后，她哀哀地叫了一声。
　　“我知道了……”防风冲上来挡下伊利亚那记杀戮咒的情形一次又一次地在脑海里出现，方士谦崩溃似的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是我害死了他，我不该逞强。我明知道自己对付不了那么多人，明知道自己的黑魔法防御术学得那么烂……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突然，只见一叶之秋低下头，拼命去挠、去咬自己的项圈。在回霍格沃茨的路上，由于跑得太急，她爪间的不少地方都磨得血肉模糊，在咬断了那根薄皮带之后，她叼着铃铛把项圈放在防风的面前。等了一会儿，又用鼻子顶着朝前推了推。
　　……

　　门边传来“咔嗒”一声。
　　方士谦抱着冬虫夏草回过头，看到一叶之秋从敞开的门缝中闪身进来。
　　“早上好。你醒得可真早。”一叶之秋说道。
　　“早上好，”方士谦笑了笑，“有什么好办法能治治我的失眠吗？”
　　一叶之秋跳上桌子，打了个哈欠：“暂时没有，叶修从不失眠。不过我想，或许一会儿你可以问问他。”
　　“好吧，我会问的。”方士谦摸了摸冬虫夏草的小脑袋，“介意我带这个小家伙一起去吗？”
　　一叶之秋没说话，她从桌子那头跳过来走近方士谦，抬头闻了闻冬虫夏草身上的味道，顺便在方士谦的手心里蹭了蹭脸。
　　“你知道我不会介意的，亲爱的，”一叶之秋轻声说道，“我一直很抱歉……”
　　方士谦把她抱起来，亲了亲她的脸：“别担心，我会好起来的。”
　　一叶之秋忧愁地说：“十年前你就是这么说的。”
　　“好吧，”方士谦笑了笑，“不过，大概换个地方住心情确实会有所改变……最近我偶尔会觉得，他是换了个方式在陪伴我。”
　　“很高兴你能这么想。”
　　“亲爱的，你最近状态好像不太好，”方士谦看着她的蓝眼睛，轻声说道，“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你吃得比以前少了，有些没精打采的。”
　　一叶之秋蹭着他的手背，声音里带着笑意：“我的主人，你得知道，我已经是个老姑娘了。”
　　“哦，梅林，求你了，别这样说，”方士谦鼻子一酸，一叶之秋的语气平静得让他难以忍受，“你会在我身边长长久久的。”
　　“我正要同你说，”一叶之秋看了看他怀里的冬虫夏草，“其实我很高兴有这个小家伙陪着你。我太老了，已经送不动信，就连牙齿也松动了几颗，所以，这次回去之后，我会留在霍格莫德。”
　　她抬起头，用湿润的鼻子碰了碰方士谦的脸：“你知道我有多么思念他，十年前的今天，我的心就已经留在了霍格莫德。一直以来，我都放心不下你和叶修，但现在，你们都已经有了新的信使，我可以放心离开了。”她说完，又舔了舔冬虫夏草毛茸茸的小脑袋，“都交给你了，小家伙。”
　　冬虫夏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看一叶之秋和方士谦的脸，然后重新把脑袋扎进方士谦的臂弯里。
　　“我不想到了霍格莫德之后，在他的面前再说这些伤感的话。所以，我的主人，请允许我在这里同你告别，”一叶之秋说，“希望你一生平安。”
　　方士谦难过地看着她：“我本以为这个时刻能来得稍微晚一些。”
　　“但毕竟总会有这一天的。”一叶之秋说。

　　此时，在遥远的大洋彼岸，叶修踏着夜色来到霍格莫德外的桦树林。
　　吴雪峰正在那里等他。同样在等他的还有一只黑猫的幽灵。
　　“什么时候回来的？”叶修问道。
　　“一刻钟之前，记得这个日子，就过来看看。”吴雪峰吻了下他的侧脸，“我到的时候，他好像在了，方士谦今天会来吗？”
　　“当然。”叶修笑了笑，“不然我为什么来这么早？”
　　他抽出魔杖，念了几句吴雪峰听不懂的咒语，随即，冰蓝色的光芒裹挟着无形的力量从杖尖释出，慢慢包围住着黑猫的幽灵和林中那块小小的墓碑。
　　黑猫像是感知到什么一样，抬起头，无声地望了叶修一眼。
　　“我知道你不赞同我的做法，”叶修挑挑眉，“可我是个自私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方士谦和我的小猫。”
　　黑猫趴到地上，转过了头。
　　“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家伙，”叶修走过去，虚虚摸了下黑猫的头，“你的灵魂将永不熄灭。”
　　听到这句话，直到刚刚还一直沉默的黑猫突然开口了。
　　“叶修，”与一叶之秋偏向沙哑苍老的声音不同，防风的声音非常之年轻，几乎像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如果某一天，连秋姐也不在了，你就不要继续维持这个幽灵结界了，好吗？”
　　叶修和他对视片刻，叹了口气。
　　“好吧，”叶修说，“其实，你知道么，我有很多次想要放你离开。但几乎是每一次，一叶之秋都会跟着我过来，她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们都知道留你在这里，方士谦可能永远都不会走出来，但……”
　　防风打了个哈欠。
　　“好了，别废话了，”他说，“下次再来，让你的狗离我远点，或者干脆别来了。”
　　叶修一愣，然后笑着看看吴雪峰：“听到了吗，就算你心里过意不去想来慰问，人家也未必领情。”
　　吴雪峰笑着摊摊手。

　　“那，再见。”叶修笑着说。
　　“嗯。”防风爱搭不理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又睁开眼，看了看叶修和吴雪峰离开的背影。
　　而后，转身，爬到树上，找到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重新趴了下来。
　　静静等待着，属于他的又一个浅色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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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方士谦中心，无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