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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风云暗涌西林春 ...


  •   殡魂刀与剑魔蓝镜,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两大魔头,正道之人恨之久矣。剑魔蓝镜蓝眸黑发,经常现迹于江湖各处,她的身份形貌已不成秘密。但是殡魂刀却极其神秘,从来无人见过其真容。

      虽然殡魂刀形迹杳渺,但其名声却是如日中天,因为凡是灭门暗杀之类的血腥事件,幕后总会有殡魂刀的影子。这就使得殡魂刀之名,常年稳居正道诸门派的缉杀令之首。

      同时,殡魂刀乃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宝刀,据说它出自滇南一座与世隔绝的古城——殡魂。又据说,位于滇南莽林中的殡魂古城里,埋藏着上古殡魂国皇室遗留的大量宝藏,而殡魂刀中藏有古城所在的详细地图。这就使得殡魂刀之名,常年稳居魔道诸大势力的通缉令之首。

      也许,正是因为同时被正,魔两道通缉,殡魂刀的形迹也越来越神秘虚渺。

      但是,江湖中与殡魂刀有关联的命案,却只见增多不见减少,例如这次风云山庄的事件。

      九月十三日,夜。殡魂刀突至风云山庄,连杀庄内仆从,护院十七名,徐风的两名姬妾和一个妾所出的儿子亦丧命。徐风与夫人西林氏外出赴宴,故而躲过了这一场浩劫。

      徐风回来风云山庄时,侥幸残活的庄仆战战兢兢地传话,说殡魂刀放言,七日后,会再来血洗风云山庄,杀尽徐氏满门。

      除了恰巧买下殡魂刀的故居,徐风自问与殡魂刀素无冤仇,但是殡魂刀经常无由地嗜血好杀,徐风也只好自认倒霉。

      徐风派人向武林同道求救,江湖中人最重一个“义”字,接到徐风的飞鸽传信,能在十日内赶到岳阳城者,纷纷赶来拔刀相助。但是,这些英雄们却被万花小筑的杀手截于半途,死伤者过半,最终抵达风云山庄者,不过五六人而已。

      这五六个破出万花小筑阻截的人,现在正围坐在风云山庄的客厅中,他们分别是:沧澜阁主司徒云,峨嵋派慧净师太,及其弟子清玉,清冰,青城山剑客吴青,徐风的胞弟岳阳大侠徐君,以及随伯父前来的司徒颢。现在,又多了一个无忧。

      司徒云能连任三届澜沧阁主,除了司徒家举世无双的飞鸿剑法外,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义薄云天的侠义品行。司徒云的侠义与徐风的仁德,俱是当今武林之楷模,为江湖中人交口传诵。

      副阁主徐风突然遭此浩劫,作为沧澜阁主的司徒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但是时间仓促,来不及召集更多帮手,司徒云只带着侄子司徒颢前来。

      徐夫人西林氏原是峨眉俗家弟子,庄中遭此横祸,自然飞鸽向师门求助。恰巧西林氏的师姐慧净师太,携徒云游巴陵,她接到了消息,立刻转道岳阳,来风云山庄襄助师妹。

      青城山剑客吴青与徐风相交多年,青城离岳阳城并不算远,他一接到徐风的求救,就快马加鞭而来。由于路上与几批万花小筑的杀手相搏,吴青的左肩受了不轻的伤,徐风劝他离开山庄避祸,他却宁死不肯。

      徐君与其兄徐风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但是气质神态却是十分地不同。徐风白面长髯,风姿儒雅,徐君却是紫面虬髯,神情剽悍。

      此刻,徐君正拍着结实的胸脯,安慰垂泪的兄长:“哥哥你怕什么?管它是殡魂刀,夺命刀,有我岳阳大侠徐君在此,定叫他有来无回!”

      徐风颤巍巍地望向徐君,道:“二弟你休要小瞧了殡魂刀,你忘了蜀中唐门,扬州南宫家的灭门血案?怪只怪徐某糊涂,买下了这处庄院,惹来了飞天横祸。诸位的好意,徐某铭记在心,趁着十日之限尚未到来,你们还是早些离去吧,免得被徐某拖累了!”

      司徒云朗声道:“徐老弟这是什么话?我等既来到山庄中,自是决意与殡魂刀一拼到底!”

      徐风叹了一口气,道:“徐某是怕连累了诸位……”

      慧净师太拂尘轻扫,面容沉静地道:“自古邪不压正,殡魂刀这等作恶多端之徒,自会遭到天道惩罚!”

      “呵欠……”听得有些腻味的无忧,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即便殡魂刀遭到天道惩罚,只怕你们也等不到那天了。”

      慧净师太神色愠怒,正要开口,却听无忧又抱怨道:“早已到了晚饭的时间,我的肚子都已饿得咕咕叫了,风云山庄也太怠慢客人了吧?”

      虽然确实已是晚饭时间,但是众人心中忧虑焦焚,哪里有心情吃饭?

      徐风勉强地笑了笑,起身对众人道:“事已至此,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诸位先去用些晚饭吧。”

      餐室中灯烛煌煌,桌上摆着各色菜肴。众人死气沉沉地坐着,皆无举箸吃喝之意。

      “你们怎么都不吃?这么多好吃的菜,浪费了多可惜!”无忧啧啧叹道,一双木箸在桌上闪转如电,风卷残云般扫去了大半菜肴。

      无忧一边往嘴里塞菜,一边含糊不清地道:“蜜渍虾饼,松鼠桂鱼都很正宗,不比万珍楼的厨子手艺差。唉,玄机子要是有个做厨子的徒弟就好了!”

      众人皆侧目瞪着无忧,司徒颢窘得恨不能钻进地缝。

      “姑娘若是喜欢,那就多吃一些吧!”温婉轻柔的声音突然响起,无忧循声抬头,却是之前一直没有露面的徐夫人。

      徐夫人西林氏坐在徐风身边,着一袭淡雅素净的旧衣,但仍难掩惊人的美艳风华。

      徐夫人还很年轻,至多不超过二十五岁,可是徐风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徐风的原配夫人去世多年,今年初方续娶西林氏入门。徐风娶得年轻美艳的娇妻,可谓是羡煞诸位豪杰,当然也引起了不少诽议。

      无忧抬头望向徐夫人,眼中充满玩味,“你就是徐夫人?峨眉断尘师太金错刀的唯一传人,十七岁便凭一把金错刀纵横江湖,踏平洞庭三十六水寨的西林春?”

      西林春淡淡一笑:“那都是年少轻狂时的事了,妾身如今,只愿在庄中与夫君安然度日。”

      无忧看了看西林春,又看了看徐风,突然问道:“你怎么会嫁给他?他的年纪,都可以做你爹了。”

      无忧这句话一出口,在座的众人尽皆怔住,徐君刚举起的酒杯洒出了酒,吴青刚举起的筷子掉了一只,司徒云,慧净师太尴尬不语,清玉和清冰面面相觑,司徒颢只恨不得,能拿一根针将无忧的嘴缝住。

      饶是素以宽仁著称的徐风,一张白脸也唰地绿了。西林春却神色不变,淡淡答道:“妾身久慕夫君仁德端方,温良如玉,愿与之举案齐眉,相伴终生,这和年龄没有关系。”

      徐风转头望向西林春,眼神温和,西林春替他夹了一箸菜,二人倒也琴瑟和谐。

      尴尬凝滞的气氛化去,众人方才开始举箸用饭,可是桌上的菜肴,已经被无忧吃得七零八落。——看她的模样瘦弱纤巧,不想食量却大的惊人。

      “呼,吃饱了!”无忧放下碗筷,笑眯眯地望向徐风,“不知庄主可曾替我安排客房?上房也就马马虎虎了,今天累了一天,我想早点去歇了。”

      徐风还对无忧刚才的话耿耿于怀,只是冷哼一声,却不理会她。——要不是看在司徒叔侄的面子上,他早就翻脸赶她出庄了。

      司徒颢窘得恨不能钻进桌底去,还是西林春微笑着解围,道:“风云山庄突然逢此大难,之前的清客们,大都作鸟兽散,客房几乎都已空置下来。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自去挑一间合意的住下吧!龙雀,带这位姑娘去客房休息!”

      一名梳着双髻的丫鬟领命而出,向无忧作出请的手势。

      无忧笑了笑,道:“连丫鬟都是以刀为名,徐夫人真是爱刀之人啊!”

      徐夫人眉头微微蹙起。

      无忧随着龙雀走出门去。

      莹润的弦月挂在枝头,如同夜神额间的宝饰。风云山庄依山傍水而建,亭台楼榭间花木错杂,飞瀑流泉中鸟鸣萤舞,端得堪称人间之仙境。

      山庄的客舍建于水榭之畔,大片黑压压的客房之中,唯有一楼最右侧的房间烛火荧然。

      “你不是要住上房吗?怎么挑了这间破屋?”司徒颢打量着略有积灰的房间,这间三等客房,显然很久没住人了。

      “你打开窗户看看。”无忧懒洋洋地歪在床上,无精打采地道。她有点后悔晚餐吃得太多,但无奈,她一见美食便无法抗拒。

      司徒颢依言打开窗户,夜色中雾气缭绕,远处是连绵的群山,近处是明镜般的湖水,湖畔菖蒲蒹葭丛生,水中尚有几枝未凋尽的残荷,倒也有几分临水照花的意境。

      司徒颢道,“景致是不错,只可惜离假山太近,房间里未免阴暗潮湿了些。”

      无忧轻笑:“呵呵,若是离假山太远,我还不住呢!”

      司徒颢心中疑惑,待要开口询问,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司徒颢正欲过去开门,但看见无忧躺在床上,而且又是深更半夜,自己去开门,未免有些诡异。

      看见司徒颢犹豫,无忧不耐烦地道:“有仆人在,难道还要主人我亲自去开门么?”

      司徒颢无奈,向房门走去,打开门,却是徐夫人。徐夫人瞥了一眼房中,再看司徒颢时,眼中却多了一丝暧昧。

      司徒颢窘的恨不能一头撞死,无忧却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徐夫人。

      徐夫人笑着走近无忧:“这间客房临水,故而较为潮湿,妾身特来为姑娘添一床棉被。”

      徐夫人自丫鬟手中接过锦花棉被,倏然扬手,棉被朝着无忧疾速飞去。

      徐夫人这一掷看似寻常,实则已灌注了七层内力,叠成四方状的棉被挟着疾风,几乎等同于同样大小的巨石。

      无忧缓缓坐起身来,眼看巨石就要砸在头上,却还神情懵懂,不知状况。——若是真被这股强劲的力道击中,她即便不死,也得躺上半个月。

      “小心!”司徒颢大惊,疾呼。他犹自站在门边,即使有心去替无忧化解,却也是鞭长莫及。

      “呃?”无忧被司徒颢提醒,微侧左身向门口张望,棉被恰在此时擦过她左肩,疾速撞向床里侧的墙壁。

      “砰!”棉被竟将墙壁生生撞凹一片,跌落在床上的锦被四散开来,仍旧质地柔软,绣工精美。

      无忧惊得下巴差点脱臼,她摸着火辣辣的左肩,叹道:“好硬的被子啊,夫人能不能换床软些的?”

      徐夫人神色微变。方才无忧那一避看似奇巧,实则却比截住锦被更难,她出手本为试探无忧的实力,此刻却如一块石头落入了深潭,仍旧不知道对方的深浅高低。

      无忧清浅的瞳中,带着一丝蔑笑。

      徐夫人淡淡一笑,道:“妾身是怕姑娘冷着,所以出手急促了一些,希望姑娘不要见怪。”

      “徐夫人不出金错刀,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无忧怎么敢见怪?”无忧将锦被抖开,胡乱裹在身上,笑道,“嗯嗯,这被子看似冷硬,披着倒也暖和,谢谢夫人了!”

      “不客气。”徐夫人笑了笑,领着丫鬟告辞离去。

      徐夫人走后,司徒颢盯着无忧的眼睛,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司徒颢不是瞎子,也不蠢,从无忧这一路上的表现,可知她绝非寻常之辈。但是细数江湖中的成名人物,却并没有哪一号叫做无忧,这不得不令他心中起疑。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在一年之内,我是你的主人就好。”瞥了一眼司徒颢,无忧翻身躺下,将被子往头上一蒙,瓮声瓮气地道:“主人我要睡觉啦,你出去时把门带上。”

      司徒颢还想再问,被子里已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司徒颢苦笑着摇头,出门时,倒真没忘了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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