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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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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遥期放在书里的那只蝴蝶,直到曲缪一走了之那天,都没有送出去。
……
曲缪国庆有的忙,她第二天一早就被接回了曲家。
生日宴就在曲家庄园里举办。
曲老爷子的生日宴,每年不说大办,但也是要风风光光体面的办一场,今年也是来了不少人,多数都是商业圈里的勋贵,还有刚刚在行业里冒头的新人。
曲缪到时,发现碍眼的季荣光也在。
季荣光长了一副刻薄相,小眼睛眯起来时就知道他这人在打小算盘,肚子里一肚子的坏水。
他站在曲父跟前赔笑。
曲父全名曲皋,他结婚得晚,曲缪还未十八岁,他就已经年过五十了。
曲皋看见曲缪时,登时就横眉竖眼,像是看见她极为不待见。
曲缪把挑的领带扔进他怀里,曲皋连忙接住,眉梢染上一抹喜色,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拉过曲缪的手,介绍道:“诸位,这就是小女曲缪,要是以后在业内碰到,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这是摆明了想把曲缪往行业里推,曲缪烦躁他的一意孤行。
但结交关系这方面,她不反感。
于是她接过酒侍手里的酒,向几位叔叔辈的老总敬酒。
几个中年男人罕见地有些尴尬,这未成年小孩儿敬的酒,他们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曲皋气得吹胡子瞪眼,把她手里的酒抢走,一饮而尽:“这酒我替小女干了。”
几个老总立马扬起笑:“客气了,曲总的女儿那就是自己人,一句话的事。”
曲缪在一旁翻白眼,还瞧不起未成年。
她余光瞥见了季荣光。
季荣光脸上的笑就不怎么好看了,他在这里赔笑赔了那么久,曲皋也没有要介绍他的意思,曲缪一来,曲皋就拉着她结交。
亲疏瞬间就拉开了差距。
刚才还对他笑脸相迎的几位权贵,此时已经挤到了曲皋身边,对曲缪一顿阿谀奉承,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季荣光。
季荣光的笑僵硬地落在脸上。
曲缪应付完喋喋不休的一群人,找了个空隙慢吞吞地溜到挤荣光身边,淡淡道:“看见了没?”
季荣光收起他些许狰狞的面孔,一副好兄长的表情:“怎么了?”
曲缪一笑:“我以为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呢。”
“这就是做私生子的下场。”
季荣光比曲缪还要大四岁,是曲皋早年风流造下的孽。
以曲皋的说法是,他自从和曲缪的母亲结婚后就没有再给别的女人一个眼神。
而季荣光是个例外,他是曲皋和一个风尘女的产物。
那女人怀了也没打掉,而是等把季荣光养大到了五六岁时,才找上曲皋。
曲皋起初不信,验了DNA才信,给了女人一笔钱,把季荣光养在外面。
曲缪的母亲身体不好,得知这件事气得大病一场,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因此曲皋对曲缪十分愧疚,他在曲母的墓前发过誓,曲家只有曲缪一个继承人,季荣光也只会信季。
所以此刻曲缪有万分底气,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季荣光,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拂去他西装上的灰尘,轻嗤一声:“你瞧瞧,衣服也不舍得买一身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季荣光脸色铁青,他说不出半句话,垂在两侧的手攥紧拳头。
他看着曲缪走远的背影,神色阴沉。
曲缪其实挺恶心这个家的,也恶心曲皋,但她不会把曲家拱手让人。
只要她活一日,季荣光便不会改姓曲。
这种商业宴会,生日也不过是笼络人心的由头,曲缪迎合累了,便找个角落窝着喝酒。
喝酒的功夫,也有不少别家中的同龄来和她说话,男的女的都有。
男人更恶心,视线在她身上游走,仿佛在打量什么物品,用玩笑话说:“曲大小姐别那么高傲,说不定以后还会和我们这些人联姻。”
令人恶心作呕。
曲缪冷着脸,讽刺道:“撒尿照照自己,你也配?”
那男人脸色大变,似乎没想到有头有脸的千金会说出这么粗鲁的话,他一时半会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嘲笑声。
他夹着尾巴跑了。
曲缪像是看小丑一样看着他的背影。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她寻了个由头离开了宴会。
出门时,冷风扑在她脸上,她打个哆嗦,让司机老陈送她回她的出租屋。
可能是酒意上头的缘故,曲缪靠在座椅上,有些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可能是真的醉了,她迷迷糊糊地梦到了她妈。
她已经记不清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她弥留之际握住她的手,说:“阿缪,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你。”
老陈把曲缪送到楼下,曲缪醒过来,下车时拂开老陈来搀扶的手,脚下虚浮,坐在台阶上。
曲缪脑子像是被人揍了一拳,头疼欲裂。
怪喝的那酒太烈了,她没喝过想尝个鲜,没想到劲头这么足。
她在台阶坐了一会儿,想摸出烟,发现没带烟,只摸出两颗薄荷糖。
她撕开糖纸,扔两颗进嘴里,有瞬间清醒一点,不过很快就漂浮起来。
她靠在大院的门槛前,想过一会儿再进去。
没想到会碰到出门扔垃圾的江遥期。
少女穿了一件洗发白的卫衣,粉红色的,后面帽子垂着两只兔耳朵,配上她沉默寡言的脸,有些出奇的可爱。
曲缪盯着她,莫名地笑出声。
江遥期皱眉问她笑什么。
曲缪扭过头,声音沙哑:“没什么。”
她憋不住笑,肩膀抖得厉害。
江遥期离她近一点,闻到她周身散发的酒味,轻轻地蹙眉:“曲缪,你喝酒了?”
眼前的江遥期,在曲缪眼里有点晃。
“喝了一点。”
“你醉了?
“我没醉。”
“你醉了。”
由疑问变成肯定,曲缪也纳闷她怎么得出的结论。
江遥期说:“你都哭了。”
曲缪愣了愣,她抬手抹了抹的脸颊,好像确实摸到了一点湿润。
她面无表情道:“我没哭。”
“是下雨糊的水。”
“我就说你醉了。”江遥期反驳她:“今天没有下雨。”
哦,没有下雨吗?
曲缪还是嘴硬说自己没有哭。
她为什么会哭?
她可从来都不会哭。
江遥期不说,她都不知道自己脸上哪来的水。
“江遥期,我小时候和班里的那群男生打架,我把他们打得哇哇叫,我都不会哭。”她没头没尾的来一句。
江遥期蹲在她旁边,问:“为什么要打他们?”
曲缪顿住。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她为什么要打他们。
曲皋只会说她没有女孩子样,去和那群人赔礼道歉。
老师只会骂她调皮捣蛋,欺负同学。
酒意又上头了,一阵一阵的,曲缪脑子昏沉,她扭过头,对上江遥期的眼睛。
有瞬间,她觉得江遥期的眼睛里装着磁铁,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她下意识地想回答江遥期的问题,毫无保留的,想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示给她。
她挪开视线,嗓音冷淡,语气夹杂着不屑:“因为我看不惯他们。”
这话说得也没错,很符合曲缪张扬跋扈的性子。
江遥期没再问了,她只是问曲缪:“要回去吗?我送你回去。”
“你不怕被人看见?”
“我出来时看见没人在外面。”
原来是因为没人会看见。曲缪还以为这人总算良心被发现了。
她伸手,江遥期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搀起来。
曲缪长得高,江遥期搀着她颤颤巍巍的,曲缪笑她是个弱鸡,江遥期说:“那你自己走吧。”
曲缪又颤颤巍巍地倒在她身上,不过没全压上去,调侃道:“江学霸的气性还挺大的。”
江遥期不语,低着头扶着她上楼。
蒋情在家,江遥期搀着曲缪路过房门时小心翼翼的,和做贼似的。
曲缪故意说话:“诶你说……”
才刚刚出声,江遥期便手忙脚乱地捂住她的嘴巴,眼睛瞪她一眼。
再逗一下,估计她就会毫不留情地把曲缪扔下楼。
曲缪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等上楼江遥期撤开她的手,曲缪趴在江遥期的肩膀上,嬉皮笑脸道:“江学霸,我们这样好像电视剧里的偷晴。”
江遥期耳朵急速升温,她抿着唇绷着脸,替曲缪开了门,很后悔自己多此一举。
她憋出一句:“我应该让你坐在楼下被冷死。”
毫无杀伤力的一击,她还穿着粉色衣服,曲缪乐不可支,请她进去坐坐。
江遥期站在门口,转身就走。
看起来确实是生气了。
曲缪靠在门口,出声叫住江遥期。
江遥期顿住脚步,回头看她,闷着一张脸,似乎叫她有屁快放。
曲缪轻咳一声,在她的目光,慢吞吞道:“你穿这衣服还挺可爱的。”
不出意外的,她得到了一个毫不留情转身就走的背影。
江遥期不知道,她这背影看起来很像暴走的兔子,更可爱了。
曲缪笑着看她离开。
等江遥期消失在拐角处,她才进屋。
曲缪进洗手间鞠了一捧水,洗个冷水脸,让脑子清醒一点。
她抬起头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因为喝酒的缘故,她眼尾泛着淡淡的红,脸颊也飘着一层薄薄的红晕,一点气势也没有,也难怪江遥期不怕她。
艹,她这幅鬼样以后怎么在江遥期跟前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