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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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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戈没想到，独眼看起来连句人话都不会说，却有着极度强烈的炫耀心，一人一猫刚刚达成共识，他就迫不及待地朝着众人聚集的空地方向冲去。
空地上一共有五辆篷车，数量和费戈之前见到的一致，但是骡子的数量对不上，或许是被人带到外面去了，又或许是趁乱跑丢了。
掠夺者们自动围拢到一起，和流民蔽体的碎布比起来，他们的衣着要完整许多，有明显的裁剪痕迹，一群人休息时的姿势千奇百怪，站走坐卧无一不全，说话声和怪异的吼叫夹杂在一起，聒噪个不停。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身下是一条条拖拽的血痕，夹杂着火烧过的黑色痕迹，如同一幅扭曲的抽象画。
死人的数量，大概只有费戈之前见到流民人数的七成，看来还是有人侥幸逃走了。
画面确实挺有冲击力，但费戈注意到了另一件事，这些掠夺者带的武器简直可以用简陋来形容，有的看起来就像是刚干完农活来凑数的，全场看不到热/兵/器的影子，费戈刚刚在一片混乱中听到了爆炸声，那说不定已经是这些散兵游勇武力值的上限了。
这个世界的人可能混的比想象里还惨。费戈自觉给自己打起了预防针。
“我说你磨蹭什么呢？这是背着我们生了个什么东西？”最先开口的是个矮子，嗓门特别大，脸上身上都沾满了血，偏偏还要咧着嘴说话，看起来更加面目可憎。
独眼也一点都不藏着掖着，像是要抱着刚睡醒的辛巴去荣耀石上加冕一样，恨不得把费戈顶在头上绕场一周。
靠，这货原来是这种闷骚的性格吗？费戈忍不住想说一句幼稚，转念一想也没觉得有什么损失，无非就是自己的地位从独宠变成团宠……
“你从哪儿捡来的狼崽子？连鼻梁都没有？这么小，毛还这么白，能活得下去吗？”矮子嘴上连珠炮似的褒贬个没完，一边还要手欠上来摸一把。
“哎呦！”费戈回手对着矮子的手腕就是一爪，角度正好，就是力度不太够，留下了三道爪印——
可怎么看也不像是奶猫挠出来的，不是似有似无的抓痕，而是血淋淋的外翻伤口，像是脾气极差的大猫或野兽留下的。
便宜他了。费戈抱起爪子，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
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看上去是只任谁都能欺负的奶猫，能力却并没有受限于外表，那几道口子就是他“训练”的成果，只不过还不太稳定，而且技能点的有点歪，能抓猎物了，结果吞咽和消化功能弱得一塌糊涂，只能干看着吃不了。
费戈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为了吃发愁的一天。
独眼更是幸灾乐祸地冷哼了一声，宛如一个偏心眼护犊子的熊家长。
“我早就说过，你这个人，就是连狗的嫌弃。”有人趁机在一边火上浇油，还有听不懂内容的怪叫声在附和——这几个人和独眼一样，好像根本没办法正常说话。
“你还有脸说？！狗都比你识数，牲口少了都不知道，就该把你这废物和它们拴在一起！没骡子骑就骑你！”
矮子气得晕头转向，脸上的血都要滴下来似的，作势要朝着费戈扑过去。
“别吵了，”一个女人说着话，貌似不经意地扭到了二人之间，语气温和而有力.
“我说过，有人会在路上遭遇不幸，你想试试吗？”
矮子正在气头上，没那么容易被吓住，反倒是旁边的两个人听到女人的话，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了矮子，摇头还不够，嘴里还不住地咿咿呀呀。
“行了，闭嘴吧，谁听得懂你们说什么？”
费戈半眯着眼睛，懒得理会他们怎么吵闹，倒是对眼前的女人很感兴趣。
她的穿着有些格格不入，黑红相间的长裙，上面用白金相交的线绣着大片的眼状花纹，看起来穿了挺长时间，表面发旧，但颜色依然鲜艳，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像极了一条妖娆魅惑的蛇——偏巧她还长着一双眼尾上挑的狭长眼，笑起来更加的神秘莫测。
这样的女人看起来确实很容易让男人遭遇不幸。费戈心里想到，眼睛眨也不眨。
“可以让我抱一下吗？”女人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却已经自顾自地抬起了手，费戈隐约觉得，这句话不像是在征求独眼的同意，倒像是在对自己说，便主动把爪子探过去，站上了女人的手心。
“啊呀呀，你可真是个漂亮的小怪物。”女人的手很小，手指像水葱般纤细，她用抱婴儿一样的方式把费戈纳入臂弯里，指尖轻轻擦拭着他嘴边残留的血迹，貌似不经意地碰了碰他的牙齿。
“一定，也很好吃吧？”
“吼——”
费戈瞟了一下独眼，看着他一脸警惕地紧盯着女人，像动物一样发出叫声，一副生怕女人把自己活吞了的不争气样子。
没救了，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费戈无奈地扶额，顺手拨了两下女人胸前挂着的项坠，是一枚金丝花边，嵌着各色宝石碎片的白色海螺。
“说笑的，请不要当真~”女人面不改色地摇摇头，双手把费戈举起，闭上双眼，把嫩莲子般的鼻尖埋在他毛茸茸的脸颊上，吐息间带着令人迷醉的淡淡草药香，费戈几乎能触摸到她浓密的睫毛扇动的微风。
“哦——”费戈听到周围有人吸气的声音，这之后的几秒十分的安静，每个人都像是在屏息等待着什么，费戈猜测这个女人不简单，在这群人中的地位应该不低。
“呼——”女人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浅茶色的瞳孔里星芒闪烁，藏着湖水般深不见底的笑意。
恍惚间，费戈好像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自己还活着时候的样子。
“真是不可思议，”女人怜爱地用侧脸摩挲着费戈的绒毛，又用几乎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
“香蒲，这次你又看到什么了？”是刚才那个挑事的声音，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话，奇怪的是费戈还是没有辨认出这个人究竟是谁。
“我看到了，不错的兆头，”女人依旧对费戈爱不释手的样子，眉眼弯起的样子如同一只美貌的狐狸“是一条有两个尽头的河流——”
“嘁，故弄玄虚，这也算占卜？那我也行。”矮子胡乱抹了一把脸，嘟囔着坐到了地上。
女人轻轻挠着费戈的下巴，费戈惬意地闭着眼睛，脑子却顺着矮子刚才说过的话继续往下想。
一个明显没办法战斗的纤细女人，举手投足都散发出漩涡般危险又令人目眩的气质，拥有一定的地位和话语权，无一不是一名占卜师所具备的特质。
以口舌为生，聪明漂亮的女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把它交给我吧，我来替你照顾它，好不好？”香蒲的语调里带着几分娇俏和胜券在握，又试探性地向后退了一步，用发尾轻轻扫着费戈的耳朵。
对自己的魅力了如指掌的女人真可怕，费戈听得骨头有点酥，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响起呼噜声。
“啪——”
独眼阴着脸，丝毫不为女人的美色所动，一把抢过费戈，像护食一样，死死护在手上。
“你！”香蒲捂着被打的手背，脸气得“腾”地一下红了，像是用晚霞上了一层淡妆，比刚才还要美艳几分，她抿着嘴，一脸委屈又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独眼。
“咪嗷！”费戈恼火自己没办法骂人，他真想飞起来给这个瞎眼的木头一脚，尤其是看他得手后的一脸嚣张，简直让人想吐血。
你还挺有原则？坐怀不乱是吧？不动如山是吧？有你哭的时候！费戈左右开弓，在独眼胸前连抓了好几下，鬼知道这人是怎么长的，跟挠铁板一样。
“普天，你闹够了吗？”这一次，费戈总算看清楚了说话的是谁，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坐的有些远，正用一个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背上背着唯一的一支枪。
“你平时干活靠的是力气，难道能一直捧着这个小东西不松手？你不吃不喝可以，要是遇上敌人呢？”
“我干不了累活，你不干，也别推给我。”
被点到名字的独眼愣了一下，他嘴不好使，没法反驳，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随身就一个装水的圆壶，拉开衣服想把费戈塞进去，试了试发现不行，一时间手忙脚乱。
“你信不过我？”普天这种情绪写在脸上的直肠子，哪里逃得过香蒲的眼睛，她再一次伸出手，不急不恼，理直气壮，大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等等，先别急！”在一旁半天没出声的矮子突然冒出来刷存在感，这里边的每个个他都看不顺眼，也不会放过一点让他们不痛快的机会“我有个办法！”
“哼。”年轻人知道他没好心，静静地在一旁看戏。
“找个东西把这狼崽子装起来不就行了吗？它又占不了什么地方，愿意带着就带着呗。”矮子说着，从腰间往外掏东西，嘴角掩饰不住地坏笑，普天听到有人跟自己站到了一边，想都没想，把头点得像鸡吃米。
这傻子，可真是带不动啊。费戈无奈地摇晃着尾巴，觉得自己的毛被捂得湿淋淋的，心情愈发烦躁。
“你看这样不就行了……不行，还是这样，这样感觉好。”
矮子手里拎着个口袋似的东西，上来就往普天的上身比划，够不着，只好系到了腰上，还有意系得很紧，周围人看了，有的窃笑，有人则把脸转到了别的方向。
这个口袋，还挺舒服。费戈像是被塞进一个偏小的吊床里，头整个沉了进去，两只后爪挂在外面晃晃悠悠。
只不过这个弧度，这个下坠感，这个一左一右的设计……这他妈不是个胸/罩吗！”费戈这才领教了矮子有多混蛋和阴险，什么都当战利品随身带着，简直跟食腐动物没区别。
可他能干什么，他只是只小猫咪而已。普天这个傻子根本意识不到事情有什么不对，反而一脸事情总算解决了的释然，费戈严重怀疑，这个世界里，可能没有变态这个概念。
不仅如此，周围的这帮坑货队友，有忙着笑的，有忙着害臊的，就是没人肯提醒他停止这种丢人现眼的行为。
解气了。香蒲掩着嘴，笑得很开心，她自然还在想着怎么把费戈占为己有，可眼前的这场好戏她也不想错过，甚至还想多看两眼。
“傻X。”年轻人已经准备好要拔枪替世界清理垃圾了。
矮子更不必说，香蒲没得逞，普天出了丑，年轻人一向特别反感别人开黄色笑话，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闪到一边装无事发生。
“好了，该说正经事了，接下来怎么办？”香蒲用手指擦了下流出的眼泪，“是继续向前走，还是留下来？”
“我提议留下，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清点一下要带走的东西，明天早上再出发。”年轻人第一个开口。
“这群穷鬼总共就这么些东西，有什么好清点的？你要是能把丢的牲口找回来也行啊。”矮子在一边搭腔，明显他周围有和他一个鼻孔出气的人，始终一言不发地躲在他身后。
“我们自己的食物差不多吃完了，大家也需要时间休整。”
“你怎么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你怎么不问问，谁不想赶紧走出这个破地方？”
费戈向外探了探头，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心里对这些人之间的关系猜出了七八成。
显然能够交流的几个人优势更大，地位也要比其他人更高一些，关键时刻会站出来拿主意，普天看起来像是个特例，原因不得而知。
“继续走也不见得能马上走出这片森林，这些人在这里停留过几天了，说明这里还算安全，我不想在森林里面过夜，谁知道会遇见什么？”
有点麻烦。费戈皱了皱鼻子，看来这些人也和那些流民一样，并不熟悉这个地方，自己可能一不小心下错了注，可眼下也只能和他们拴在一起。
“如果有人一定要离开，就抓紧时间确认好补给，带上必需品，趁着天黑前找好安置的地方，剩下的人留在这里过夜，这样总没有问题了。”
年轻人的耐心已经快耗尽了，他们这群人，本来就是稀里糊涂凑到一起，少了谁都一样，还能清静一点，要不是自己的弹药过于珍贵，肯定已经在矮子的脑袋上开个洞了。
“人太少了，路上不安全，把命丢了不划算。”
“你究竟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其实我也不想走，只不过你抢先一步把老子想说的说了，我觉得别扭。”
“……”
“好啦，就是说大家都同意留下来了。”香蒲笑盈盈地拉起普天的胳膊，表现得十分亲密，她始终都在从旁观察，直到另外两个人争的差不多了才开口。
“没问题就开始干活，矮子去把尸体处理掉，别把野兽引过来，香蒲姐生火准备些食物，我去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危险。”年轻人这次根本不打算商量，安排好之后就一个人走进了树林。
“还真拿自己当老大了。”矮子阴阳怪气地招呼了一下自己的小弟，几个人东倒西歪离开的样子，像极了一群食腐的鬣狗。
“我们也走吧，还有好多事情要做。”香蒲趁机摸到了普天的腰后，两下解开了挂在他腰上的内/衣，连同费戈一起裹进了怀里。
“别激动，先听我说~”香蒲向旁边躲了一下，咯咯地笑了两声，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看到了吗，它可是要吃肉的，否则根本养不活。”香蒲有意把事情说得严重些，同时扒开费戈的嘴角，让普天看犬齿。
“所以，麻烦你去找些它可以吃的东西，你也不想看着它饿死吧？”香蒲把手里的那块布甩掉，抬了抬下巴，指使起人来毫不手软。
“喵呜。”费戈十分配合地叫了一声，他觉得自己对叫声的运用已经相当熟练了。
普天好像刚刚从猫奴魔咒中回到现实，才意识到自己捡到的小东西也是要吃喝拉撒的，加上环绕在费戈身上的“我需要保护”滤镜过于强大，于是他想都没想，像个认真负责的男妈妈，一头扎进了树林里去寻找猎物。
看着五大三粗的野人被狐狸般的女人捉弄实在是有意思。
费戈自顾自地跳到了地上，被人抱了半天，他也想要活动一下筋骨。
费戈想起小的时候，每一次家庭聚会，总是被人像传球一样抱来抱去，他严重怀疑自己学会说话之前，脚从来没有沾过地。
香蒲见费戈安安静静坐在原地，没有逃跑的打算，索性蹲在地上，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脑袋。
“说不定，这一次我的命运真的可以改变了……”香蒲不经意间流露出了小女孩般温柔的笑容，眼神中却是满满的悲切。
占卜师说话都有些神经兮兮的，费戈只是默默把这句话记到了心里，他现在很忙，香蒲蹲下的姿势和角度都恰到好处，成熟的身体又增添了许多魅惑的风情——尤其是两臂之间呼之欲出的胸部。
这身材，蒙蔽我的双眼。
“过来吧，小怪物。”香蒲站起来，理了理被风吹散的碎发，慢悠悠地跺着步子，腰肢轻晃的模样，比费戈还像一只真正的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