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歌可泣》歇斯

13、012 偶遇

　　中秋过后罗泣就没再写过作业，因为那实在是太——累了，但出乎万岁意料的是，老师并没有伤心欲绝，也许是怕把罗泣逼得太紧会爆炸吧？
　　不管如何，罗泣对他们这种态度十分满意。
　　写作业的好处体现在过段时间后的第一次期中考。想当初罗泣为了作业答案全对，还特意去翻书，过程中或多或少地把一些东西塞进了脑袋。
　　作为一个智商在正常水平以上的人类，他并没有将这些知识归入短期记忆里，也因此还是有不少题目罗泣都是用答的，至于剩下的题目，就算短的就用蒙长的不写，最终出来的结果是全科及格。
　　真是可喜可贺！
　　科任老师很高兴，老徐还跟路过的校长提议说要写张红榜，但被校长笑着拒绝了：“给罗同学留点面子吧。”
　　不过损友万岁可不是这样想的，想当年罗泣总是跟他手牵手一起走，排名不是在他前一个就是后一个，突然间他就抛弃自己往一百去了。
　　“你这叛徒呜呜呜呜！”万岁用哭腔控诉着，两边嘴角都快要垂到下巴去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
　　罗泣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七十七，你能不能别这么夸张……”
　　万岁依旧维持背对着他的姿势，“我也七十七啊！”他喊着说完，又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乘二嘛！叛徒！”
　　虽然这声叛徒被叫得冤枉，但罗泣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对他的无理而感到不满，毕竟他肯定不是真心这样想的。
　　远在高一开学那天，万岁就有问过他有没有兴趣洗心革面、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但下一刻罗泣就把他变成年仅十六岁了，所以说他看到自己这成绩，未免就不比老徐他们高兴。
　　“……啊嚏！谁他妈在背后说我呢！难受死老子了。”万岁揉了揉鼻子，“对了，你双十一买东西吗？”他把手机递给罗泣。
　　罗泣啧了三声才接过手机，批评道：“现今社会消费主义盛行，为了推销产品，商家将一个普通的日子包装成节日，也因为过度包装，这种购物节每年都贡献大量固体垃——”他的手快速在萤幕上点了几下，把手机还给万岁，“我选好了。”
　　“你就是其中一个！”万岁骂着夺回手机，在购物车里寻找罗泣刚加进去的商品，“买啥？哪呢？”有些店收藏加购会送赠品、买几送几，可是罗泣从来不会看这些，每次下单前万岁都得检查一次。
　　啧啧啧，有钱人就是有钱人。
　　“五线谱。你抢完零点给我安静，别又在那吼没抢到。”罗泣一句话还没说完便盖上被子，准备睡觉。
　　万岁没理睬他，瞄了一眼后就将视线放回手机上，“在哪呢……哦，在这呢。”五线谱在购物车较后的位置，估计是很久以前加进去的，“……我艹？半打！你有病吧？”万岁扯开罗泣的被子，同时把手机怼到他脸上。
　　“你天天给我发曲子，半打我还嫌少呢。”罗泣说着顺手就把内裤脱了砸在他脸上。
　　“啊啊啊啊我艹你啊罗泣！”趁着万岁尖叫着放开被子去把脸上的内裤拿走，罗泣伺机抢回被子，把头也盖起了。
　　万岁的尖叫声终于停下，在一片沉默中，罗泣突然想到些什么。他把被子拉下，直勾勾地盯着万岁，问：“你是不是认识那人呢？”
　　“我我……”万岁还以为自己暴露了，紧张地思考着藉口。
　　藉口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罗泣就把他的话接下去：“有首曲我想改编，不公开，你帮我问问他行不行。”
　　“没事！编吧编吧！”万岁悄悄地松了口大气，“他说曲子自由使用呢。”
　　罗泣噘了噘唇，又把被子盖了回去，“那我睡了。”
　　“慢着慢着！”万岁又把被子掀了起来，“纸是不是不够用？这店疯了！买十一送十一呢。”
　　罗泣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小心肾虚。”
　　时钟嘀嗒嘀嗒地运行着，而后小声的“啪嗒”一声，一天又过了。
　　“啊——罗辑！”万岁叫唤着把整个人压向罗泣，把人硬生生从周公那里拉了回来。
　　罗泣一个膝击把他送往西方极乐世界，“我有没有说过别在那吼没抢到。”
　　年仅十七岁回答：“我是在吼我抢到了……”
　　麻雀在树梢上啾啾叫着，阳光伴随着微风，气温刚刚好，看来今年的秋天是正常的秋天，并没受全球暖化影响。
　　罗泣坐在树荫下的石墩上，姆指按着中指指甲，在每片落叶飘到他跟前时对它们发出攻击。
　　“哒——”
　　一片落叶被击中，向外翻腾转体两周，然后慢慢飘下。
　　“哒——”
　　第二片落叶只被击中了尾部，它并没有移动落点，但因为突然加速，失控跌落。
　　“哒——”
　　第三片落叶被正面击中，沿着中心叶脉裂成两片，翻腾转体三周后压水花入水。
　　罗泣已经自娱自乐了快半个小时了，可是抬头看了看远方的饮料店，门口还是排了一条长龙，显示屏上还是没轮到他的号码。
　　“付钱半小时，制作半小时，领取半小时。”他抱怨着，把姆指和中指再次套成一个圈儿，右眼通过指圈锁定下一片目标。视线随落叶往下，然后罗泣锁定了远方一个小孩子。
　　他的手一顿，慢慢放了下来。
　　一个和李曲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正独自站在广场中央，身边没有大人。他脚尖向内，双手握在一起抱在胸前，虽然低着头，眼睛却在观察着四周，看起来很不安。
　　是走丢了吗？
　　罗泣换了个坐姿，确保自己能够快速站起，但并没有上前，就他这副长相，贸然行动只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大概过了五分钟，一辆银色的小货车驶了过来。车上下来了三个戴上帽子的人，而前风挡玻璃没有票证这一点引起了罗泣的注意。
　　他眉头紧皱，拿起手机，悄悄地拍了几张。
　　啧啧啧，不得了。
　　他没忍住感叹起自己手机镜头的像素，就连其中一个人嘴角那颗八婆痣上面的那根毛都拍得一清二楚。
　　“小朋友，叔叔带你去找爸爸妈妈吧？”有八婆痣的人说。
　　小孩后退了几步，撞上了另外两个的脚。
　　罗泣把手机放回衣袋，手插裤袋，帅气而悠哉地走向小孩的方向。其中一人发现了他，警惕地大喊：“你是什么人！”
　　八婆痣一顿，直起身子来，但直到一半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的腰腹。“你！”八婆痣一动，就感觉那东西又贴近了几分，似乎变成负距离是分分钟的事。
　　“叔叔，侄儿带你去找警察同志吧？”罗泣勾起嘴角舔着虎牙，向对方挑了下眉。
　　“你他妈——”另一人愤然上前，但被八婆痣阻止了，因为他又感觉到背后的异物了。
　　罗泣用另一只手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笑着说：“乖，让你的人滚，保证不会伤害你。”
　　远方传来人们的吵闹声，李歌咬着珍珠回头一看，广场的方向聚集了一堆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舞台，有舞台的地方就有我！
　　李歌挑了挑眉头，往人群的方向走去。渐行渐近，小孩的哭声也渐渐变得清晰，人们的谩骂亦然。
　　“小朋友乖，不哭，过来婆婆这儿。”
　　“哎，这孩子怎么不离开那个小混混啊？不好好读书做人，净惹事！”
　　“这种人就是恃强凌弱、欺善怕恶，报警吧！”
　　“报吧报吧，我怕死了。”熟悉的声音响起，李歌没忍住笑了起来，珍珠差点儿就笑喷了。
　　“这小孩在这儿都不知道站多久了，怎么不见你这么热心。”罗泣额角抽着，手指直指那个最多嘴的，“我他妈一个小时前就看到你在这了！”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那人心虚地批评道。
　　“我怎么了？啊？”罗泣提高了声量。
　　突然，一声响亮的口哨声，打断了众人的发言，不包括小孩的哭声。“真巧啊。”李歌没有叫他的名字，生怕罗泣在下一刻就会从贴吧第一变成热搜第一。
　　全城共愤！三中不良少年居然这样对待一个小孩子！
　　罗泣看到李歌，突然就不平静了，“哎你来得正好！不是有个妹妹吗？快来哄哄这家伙，吵死人了。”他刚把李歌扯了过去，自己便从小孩的手中挣脱，“我要拿我的奶绿！”早在把那三个人赶走后不久，显示屏便显示着他的号码了，他再不去拿，恐怕又要等半个小时了。
　　李歌抿着唇和四周的人对上了眼，每一个都在用关怀智Z的眼神看着他。他清了清喉咙：“我们老师总让我多担待些。”
　　学霸就是学霸，一句话就建立了自己的好学生形象。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自从罗泣离开以后，那位男孩好像变得更焦虑了。李歌蹲下来和男孩平视，“小朋友你好？你是不是找不到爸爸妈妈了？”
　　只是男孩不知道是听不见，还是太害怕了，一直哭不停，没有理会李歌。
　　他突然好想念李曲，多好哄，可是小男孩终究不是小团子，他只好继续头痛地哄着，“……不哭不哭啊，眼泪是珍珠。”
　　哄着，他又把一颗珍珠吸起来嚼。
　　罗泣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看着人群慢慢散去，他对着最后一个离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热心市民”终究是顶不住小孩的超音波攻击。
　　“他还在哭啊？不行啊你。”他笑着说。
　　李歌无力地吸了口珍珠。到底什么时候人们才会明白，会哄自己的弟弟妹妹，并不代表会哄小弟弟小妹妹，毕竟亲哥哥亲姐姐和大哥哥大姐姐是不一样的。
　　“要不你吹首儿歌？”他建议说。
　　罗泣鄙视着他，“你咋不唱首儿歌呢？”
　　“行啊，一二三起——一闪一闪亮晶晶……”李歌说着，居然真的就唱起来了，还跟着节奏拍手。
　　罗泣笑着捂起了上半张脸，放下一口都没喝的奶绿，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他的陶笛，贴心地给李歌伴起奏来。
　　不愧是当哥哥的，虽然主意很智障，但效果还是有的，男孩总算是不哭了。
　　这会儿总能沟通了吧？
　　“孝……”出师不利，李歌一出声就劈了叉。
　　“嗤——”缺德的罗泣毫不掩饰地笑了出来。
　　李歌回头小心翼翼地瞪了他一眼，以防被小男孩看到后，又吓哭了。
　　他喝了一大口奶茶，总算找回了他的嗓子：“小朋友你好啊，是不是找不到爸爸妈妈了？”
　　男孩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于是，李歌又问：“你记不记得你是在哪里走丢的？”
　　男孩摇摇头，胆怯地道：“我不知道是哪儿……”
　　“那……你能不能说说，那个地方有什么呀？”李歌耐心地询问。
　　男孩慌得原地踏步，边吸鼻子，边疙疙瘩瘩地用贫乏的形容词形容着。
　　“应该是对两条街的购物中心吧。”罗泣含着一口奶绿说，“那你胆子挺大的嘛，还自己过马路了？”
　　男孩抬眸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咽了下口水。
　　罗泣笑着晃了晃杯子，勾着嘴角问：“想喝？”
　　男孩点了点头，又咽了咽口水。
　　罗泣啧了三声：“你妈没教你不能收陌生人的礼物吗？”
　　男孩一怔，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
　　看到小男孩又想哭了，李歌的头跟嗓子又开始隐隐作痛，“你幼不幼稚啊……”
　　罗泣没有理会他，只是不重不轻地按了按男孩的脑袋，“一会儿哥哥把钱给你爸爸妈妈，让他们给你买，就不是陌生人的礼物了，也算哥哥请你的。”他朝小男孩笑着说。
　　一杯还没到手的饮料让小男孩放下了戒心，问起话来容易了许多，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男孩不知道父母的电话或者其他联络方式，只知道自己住在这一带，而今天是爸爸妈妈一起带他出来的。
　　“那现在怎么办？”罗泣蹲在李歌身旁，陪他和男孩对视。
　　“去把警察叔叔找来吧？别让小孩跟着陌生人到处跑。”李歌说着，用手机给男孩拍了张照片，记下男孩和他父母的名字，“你在这陪着他。”
　　罗泣拉着李歌的手臂把他拽了下来，“我去吧。”他也不等李歌把照片发给他，拔腿就跑了。
　　刚走进派出所，因为李歌的影响力太大了，罗泣一不小心就说溜嘴：“警察叔叔下午好！”
　　警察叔叔看着面前这个吸着奶绿的业余混混，表情有点微妙，“……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罗泣清了清喉咙，亮出男孩的照片，“是这样的，我在广场那边捡了个一岁半的男孩，好像是在购物中心那儿走丢的……”他照着李歌给他发来的讯息，读出男孩的资料。
　　一杯奶绿吸到底，警察叔叔便笑着走来把他从椅子上请起来，“已经联络到他的父母了，正在赶往现场。”
　　罗泣呆呆地眨巴着眼睛，没想到警察叔叔的效率这么高，要知道他来到派出所的时候一杯奶绿已经没剩多少，才刚喝完居然就处理完了。
　　他晃了晃手上空荡荡的杯子，仰头问警察叔叔：“有垃圾桶吗？”
　　警察叔叔假笑着，没有回答他。
　　罗泣真诚地假笑着，手指在显示男孩照片的萤幕往右一划，亮出了一张车辆的照片，再划，分别亮出三个男人的大头照。
　　“帮个忙呗。”罗泣指了指公告栏上的那张写着“右边嘴角有痣”、相中人被帽子挡了一半的告示，用指尖敲了敲萤幕，“这么高清的照片。”
　　警察叔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接过罗泣手上的空杯，扔进了垃圾桶，“换别的前辈你现在就不是坐在这里了。”
　　“谢谢。”罗泣清了清喉咙，又换了个姿势，“下午两点半左右，从X街的方向驶来，一下车就往小孩的方向走，没几分钟后就上了车，没调头，拐进了Y街。开车的没下来，同行两个男人都有乡音……”
　　警察叔叔看着手上的笔录，又叹了口气：“不帮你扔垃圾是不是不打算说啊你。”
　　“开什么玩笑！”罗泣把手机收了起来，“像我这不良学生兼良好市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他骄傲地仰着头，冷哼一声：“要不是我刚好喝完要扔垃圾，我连照片都不给你我跟你说。”
　　……吸气、呼气、吸气。
　　“你最好别惹出事儿来。”警察叔叔友好地笑着说。
　　当罗泣和警察同志慢悠悠地走到广场时，小男孩的父母居然才刚赶到，不知道他们是跑多远去报警了。
　　“谢谢，同学谢谢你！”女人不断向地上的李歌鞠躬致谢。
　　罗泣半眯着眼，走到李歌跟前把他拉了起来，“你傻不傻，蹲多久了。”他鄙夷地说着，转头冷声向男孩的父母说：“看好你的小孩，下次可没那么走运了。”
　　男孩的父亲只是脸颊抽了抽，但他的母亲可没这么好脾气，提气就骂：“你什么意思！咒我家孩子呢！你什么人啊你！”
　　“你倒是说人话啊”李歌用力地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
　　“嗷——”罗泣倒抽一口气，冲着李歌大喊：“警察在呢，你这伤人啊！告你啊我。”
　　旁边那位见识过罗泣有多欠揍的警察同志又是叹了口气，帮忙打圆场：“确实不是每次都这么走运能遇到好人帮忙，要不是这位……不怎么会说人话的同学，您儿子要找回来确实难了。”他苦笑着略略提及男孩遇到那疑似人贩子的事。
　　听完整件事的始末，女人羞红了脸，拉着儿子的手就要离开，只是小男孩站在原地不动，顶着一双小狗狗眼看着罗泣，“哥哥……”他可怜兮兮地唤着。
　　李歌笑着戳了戳罗泣，“他还记着呢。”
　　罗泣小小地啧了声，从口袋掏出钱，塞进男孩父亲手里。
　　“这……”男孩的父亲看着手上的钱愣住了。
　　“去给他买饮料，我说要请他的。”罗泣平淡地道。
　　男孩的父亲正想回绝，却对上了儿子闪亮亮的眼神，要出口的话便换了一句：“同学，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我不告诉你。”罗泣欠揍地说着，便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李歌正想客套几句，余光却看不到罗泣的身影，他慌张地追了两步，喊道：“罗泣你倒是等等我啊！”
　　远方的罗泣一顿，停下了脚步。
　　“啊……”李歌后知后觉地捂着嘴。
　　罗泣回过头来，顶着狐狸笑对他说：“李歌！不急，慢慢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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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双十一把罗泣和李歌的双十一约会吐出来AwA
吐不出来就……
反正一定比你们双十一下单的东西早到就是了
2020-11-10 字
——
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一边修一边崩溃……
还有啊，请乖乖配合执法人员的工作，罗泣没要扔垃圾还是有打算要报案的，不然他没必要拍照也必要抢着去派出所。
2021-06-16 字
——
改了好多错字，感谢肆里狸抓虫！
2021-10-04 字
——
修改了bug：三中高二文科生也就180人，哪来的第199名……
2021-10-10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