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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这一晚的翻云覆雨来的意乱情迷,也格外温柔。

      并不需要发生什么,他们自然而然又到了这一步。

      叶思轲在次日清晨醒来,生物钟总是极其准确。但头脑不像往日一般,如同按部就班的机械,一步一步在启动着程序,而是被一个激灵刺激的瞬间激活。

      腿脚触到了冰凉,那是同归尘的身体。

      有床伴这件事对他而言还是新鲜极了,虽然这注定不是个对他的家人来说满意的对象,但叶思轲并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去说服他们。

      谁都可以有意见,但和同归尘有关,在自己面前,这些意见都要保留。

      像做梦一样。

      叶思轲蹑手蹑脚的起床,他原本的动作幅度就不大,现在更轻了些。

      命运像是给了他独特的礼物,要分辨出这些究竟怎样去做的更好并不容易。忽然有个人歪腻腻的变成了枕边人,叶思轲并不习惯,更何况还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

      他极守规矩,这些年从未有人涉足私人领地。叶思轲在这些事上属于绝对的洁身自好,并非是特意为了同归尘做什么,过去很多时候他曾试图说服自己去和别人试试,但身体始终会给他最为忠诚的回应,是他自己不愿意。

      叶思秋倒是花天酒地玩的多看的多,但他一向排斥叶思秋的这些行为,现在也总不能去和亲弟弟开口讨论这些。

      以至于叶思轲没办法太快的适应这样的生活。

      更何况他要做的事还有许多,起码得先和父母安排一个看起来能说的过去的谎言。还得和一些大的媒体打招呼,不能先让小众传媒去乱写。

      还有同归尘家里,自己这算不算又把人拐走了一次?那无论如何,得和他们正式说一声,钱多钱少,不管别人张不张嘴,他自己得有个表示的态度。

      工作的事乱七八糟,一件接着一件,轻重缓急的都有。叶思轲忽然发现,他所排在前列的一二三,倒是全让同归尘的给占据了。

      真是个躲不开的祖宗。

      “哼……”

      床上的人发出了一声撒娇式的嘤叮,好像浑然天成,叶思轲一下就清醒了,看着床上裹在被子中缓慢移动的影子,犹豫了一下,叶思轲还是自己上前去问了:“尘尘醒了?”

      同归尘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好像这是更能带给他安全感的举动。这让他看起来脆弱的多,有时候叶思轲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倔,分明是一个连自理都难以维持的身体,和自己这样的人在一起,服点软总是能得到更多的便利。

      他不愿意做,好像谁都为难不了。

      “嗯…腰疼。”

      同归尘小声哼哼了两句,语气好像没睡醒,但话还没说完,眼睛就睁开了,明媚的很,一看就不是刚醒的样子。他先是抬起头来看向叶思轲,这个动作需要他挪动脖颈,同归尘表情不是太好,皱了皱眉:“叶思轲,我腰疼死了,你一晚上都不知道帮我翻个身。”

      “我的错。”叶思轲下意识的就想伸手帮他按摩,这身体麻烦归麻烦,以前也不是叶思轲处理,确实没怎么麻烦到他身上。于是这会儿人也就忘了,同归尘被他折腾半宿,又保持一个姿势动也没动,是白白受了不少罪。叶思轲怕自己乱动人更难受,还是收回了手,准备叫护工来帮他打理:“下次不会了,还是让护工晚上陪着好。”

      “你情我愿的,我要说多少遍,以后做一次我说一遍?”同归尘身子不能动,两只手别扭的绕在一起,在被子里拱起一个奇怪的样子,但是嘴巴好像一点没累,那股傲娇劲又起来了:“叶思轲,你帮我揉揉,我要再睡会。”

      “马上护工来了。”叶思轲耳根红了一样,很快调整状态柔声安慰道:“我怕弄的不舒服。”

      “我今天不可能舒服!”同归尘有点脾气,眼睛一瞪有几分猫咪炸毛的样子,但他凶了这一句,又立刻软了下去,从被子里拖出一只软软的小蜷手,啪的就把手掌甩到了叶思轲的大腿上:“老公抱我。”

      叶思轲格外遭不住这个,脸腾的就烧起来。他脸皮薄,做生意撕的再难堪,人人也讲究留三分情面,尤其很不习惯被这么称呼。如果要是在外人面前,他甚至想不出自己是社死还是什么其他反应了,但因为是同归尘,这股羞耻心又变得不太重要,多少藏了点暗喜。

      没脸回应,但听还是能听的,确实受用。

      叶思轲只得用行动来回应他很喜欢听同归尘这么叫他。

      双手轻轻插进同归尘的腋下,这才发现其实人是僵硬的,叶思轲没办法判断这是不是和一夜没有翻身按摩有关系。昨晚欢爱的痕迹他有清理,这是作为一个1应该有的风度表现,但因为同归尘自己没有什么感觉,所以他不太清楚到底有没有清理干净,也不好一直给他抠,只能今天没事的时候再给他检查一下。

      把人上半身直接从被子里抱起来,笔直僵硬的像一具冰块。同归尘完全由他摆布,但随着身体上升,脖子往后一折,脸色登时就难看起来,煞白一片,眼看着就影响到了意识。

      叶思轲没这个心理准备,吓了一跳,那些纠结的心思和距离都忘记了,连忙把人搂进怀里。同归尘表情一时都有些难以控制,双唇大开,眼睛在短暂闭上之后像是要瞪出来一样,如同一条快要渴死的鱼,瘦弱的胸膛起伏剧烈。叶思轲托着怀里那具瘦弱的身体给他顺气,不知道这是忽然间发生了什么意外,他想叫人进来却已经来不及,只能不停的唤着同归尘的名字,同时帮他顺气,盯紧了他的状况,叶思轲甚至想到了该不该给他做人工呼吸。

      四肢也开始因为这一个举动而发生变化,肌张力高涨。腿脚还算好,只是抽动了一下,平日里没有生命力的面条细腿弹跳弯曲,勾到了上面。但双臂双手的影响就大了,它们以一个极为快速的频率疯狂抽打着,叶思轲怕他伤着自己,必须腾出一只手去抓住同归尘的双手,那股力气就打在了他自己的身上,疼倒是不疼,但让叶思轲非常心疼。他勤于健身,知道这是肌张力的原因,但也知道这会造成身体原本的疼痛,同归尘必然会比他敏感,所承受的难过也一定远远超越于普通的过量健身感受。

      “抱我…抱我,高一点,高…”嗓子里像是卡了一口浓痰,同归尘连话都说不清了,唇边挂了一缕银丝,是一副脆弱瓷娃娃般的狼狈。叶思轲慌了神,只能听他的话,一点点把他的身体慢慢抬高,最后靠在自己的肩颈处,从背后托着他仿若无骨的嫩腰,腹部软软的脂肪多少让叶思轲有了一点安全感。

      痉挛渐渐平息。

      还好平息了,叶思轲想,多来一会儿,他的心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床头抽了张纸,叶思轲伸手把同归尘唇角的口水一点点擦去了。他看到被子里延伸出来的细长导尿管,黄色液体持续不断的从内排出,尿袋掉到了地上,也没注意满了没有。

      他忽然就明白了同归尘“喜不喜欢”的意思。用导尿管确实要比纸尿裤“安全”的多,在会不会渗漏的这个问题上。

      但我并不希望你在意的是这些。

      同归尘靠在他的怀里,缓了一会咳嗽了几声,才慢慢有力气说话。声音一出嗓子带了干哑,又要虚弱了几分:“我这乌鸦嘴,咳…咳咳,这下今天是肯定不会舒服了。”

      “怪我。”叶思轲自责又心疼,不知不觉已经把这个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又给捧了回去,他小心的抱着同归尘挪移身体,软趴趴的躯体只能完全靠他自己的支撑,双腿别扭的交叉,病态的茄形脚掌蹭着被褥,裹着纱布还在点着床单:“我没照顾好你。”

      “慢慢来。”同归尘听见这话难得没冲他龇牙,轻飘飘的带着点过去的影子,说话没什么力气,但很难不让人回想起刚认识的时候那股谪仙一样的清冷:“叶思轲,我自己也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习惯的。”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习惯?”叶思轲笑起来,其实是算作对同归尘的安慰。他过了一阵的惊慌,已然恢复了镇定。过去那些曾经学过的理论知识也重新冒出了头,开始填满他的脑海。把床头升到六十度左右,叶思轲托着同归尘的脖颈放回床上,用枕头在他身侧和腰部垫好,这才敢去摸他的腿脚,手握住那两只瘫软废脚时,足底冰凉,还因为触碰又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晃动。叶思轲逆着肌张力把它们挨个拖下来拽平,抵好枕头踩在足底,把那十个像是水晶葡萄一般的细嫩脚趾一个个揉搓好,抵在枕头上踩实,延缓足下垂的进一步严重:“说不定明天你就能看到我和别人一起去宴会。”

      “那你五年前就不可能和我结婚了啊。”同归尘歪在床头,睡衣起了褶皱,衬着他白皙的脸,在隐约透进来的阳光中变得灿烂:“反正叶少都在我这丢过一次脸了。”

      脱离了叶思轲手腕的力量就逐渐变得内八的双足看起来病态不已,但那一点孱弱无力又像是藏起来了几分主人的羞涩不安。叶思轲平白无故就看的腹下灼热,心想自己这也算趁人之危,是多占了便宜,不算什么绅士君子。

      他得去洗个澡,让自己冷静下来。

      顺便帮他把尿袋倒了吧。

      “上哪儿去?”同归尘一眼就看出来他想离开,好声好气的还没说几句,马上声音就又沉了下去:“我还是困呢,再陪我躺一会儿。”

      “不行。”叶思轲这下拒绝的迅速直接,人更是已经穿了拖鞋下床:“刚刚把我吓坏了,尘尘,让护工来照顾你。”

      “我那是体位性低血压。”同归尘不耐烦的解释,瘦弱的小爪子摆动着挥了挥,几个蜷缩的指头跟着无力的甩了甩,就又蜷缩回了掌心:“你多见几次就习惯了。”

      “哪能多见。”其实他已经反应过来是什么原因了,叶思轲也不想伪装,他走到床的另一侧,捡起地上的尿袋。容量很大,但经过了一宿的折腾,鼓鼓囊囊攒了大半袋。他从未做过这些事,叶思轲的洁癖也是出了名的,神奇的是,此时此刻他并没有感到不适。而是很自然的松开了夹口,好像做过了许多回一样:“你知道我也舍不得。”

      同归尘没说话。

      但也没有再阻止。目光就在身后灼灼,叶思轲似乎能够感觉到,但他的一举一动,还有他的情感,都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掩盖。

      去洗手间把那袋混浊清理干净,原本还能够反复使用,但叶思轲嫌不干净,从洗手间里找到了护工备好的新的尿袋。以后如果同归尘还是要用这个就让他用吧,但是能做到的舒适干净,在一起一天,就总不会,也不能委屈了他。

      回来的时候人还是就这么瘫在床上,没有旁人的帮忙,同归尘的身体始终只能是这样自然或者说这样无能为力的呈现一种病态的状态。叶思轲看的倒是多,帮他把尿袋换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按在了同归尘的小腹上,轻轻按压,好检查小便能否顺利的流通过去。

      俩人无声沉默了一段时间,但不知道同归尘是怎样想的,叶思轲却不觉得尴尬。

      现在的每分每秒,都比过去的五年要好太多太多了。

      叶思轲重新躺回一侧,这次他学聪明了,用遥控把床头放下,这样只需要等同归尘躺下再帮他调整姿势就行,主要是两腿的姿势,要在大腿中垫上一个长枕。

      他不该这么闲,他也没答应,但已经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愿意陪同归尘再躺一会儿。

      就也当做给自己放了放假吧。

      一手托在同归尘身后的脊背慢慢回转,在一片僵硬中,两人的视线在侧躺中重新相遇了。

      叶思轲忽然觉得好像有一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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