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回 肉食者鄙 ...

  •   第二回肉食者鄙
      王重阳接着道:“我当年跟王尔德一起在勾栏里厮混的时候,他给我讲过这句名言的“典故”。话说那一日,他正在跟他的相好调情。”王重阳突然露出一个夸张的“调情”的表情――众人都看出来,他俨然已“变身”为王尔德。只见“王尔德”俯下身子,流着口水对怀中假想的“相好”喃喃道:

      “你真是天下第一美人!”

      话音刚落,突然“嘤咛”一声,身子瘫软,双腿撑地,身子向后仰天斜倚,分明已躺在了某人的臂弯里,做出一个柔若无骨媚眼如丝的神态――他又变身为“相好”了。只听“相好”用娇嗔的语气说道:

      “美只是我的外在哟,不要以貌取人,我可是很有内涵的哟”。

      紧接着,又变成“王尔德”,继续狗啃下去,并嘟囔出了那句“名言”

      ――“只有浅薄的人才不以貌取人!”

      这番不言而喻的比划让在场人恍然大悟,纷纷点头,王重阳继续道:“就是这么一句勾栏中的戏耍之词,被好事之徒记录下来,借着著名时代偶像、文艺青年王尔德的名气成为了一句‘名言’,从此‘以貌取人’堂而皇之地成为一种有品味的行为。但是我想告诉大家,种族主义者、地域歧视者也是这么想的。能说出这句话,只会暴露你的素质、人品、智商!……总之,‘以貌取人’、‘形神统一’、‘相由心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随便尝试的话,只会把你变成更浅薄的人,我说完了!”

      苟时中愣神良久之后,忽然想到他这一番话表面确实有道理,但稍微一想就是胡说八道――王尔德可是前朝大学士,怎能认识王重阳这号疯子?想到自己居然被这番胡言乱语逼到措手不及,不觉暗叫“惭愧”。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长啸“圣旨到——”

      随即就看见一大队人马冲进了庄子,众人既惊讶又狼狈,这么多人闯进来,义军的岗哨之前怎么没有一点示警?看来他们定是提前与庄外的义军里应外合,悄然包围之后,突然闯了进来。看见王重阳对他连使眼色,周伯通就明白过来了――原来这是王重阳的临时部署。他这个师兄智计百出,行事匪夷所思,但只要是他做的事情,经常都是很有道理的。

      在场群豪有一些是参加过东京保卫战的,他们认了出来,大队人马的为首一人靖康元年组织开封保卫战的大忠臣李纲。他当年前朝兵部侍郎、尚书右臣、京城四壁守御使,身先士卒、爱兵如子。真可谓是支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至于一年后他被贬官,东京沦陷,靖康耻……那又是后话了。只是,此刻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只见他举起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苟时中与金国特使秘密勾结,倒卖军器,密谋开门献城一案现已查清。擢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李纲,擒拿苟时中党众……”
      这番话字字惊心动魄,众人被惊到目瞪口呆。
      “现在事实俱在、证据确凿,你自己看。”

      随即咕噜噜一个人头滚到了苟时中的脚下――正是前一阵与他秘密联络的金国特使的人头。李纲继续说道:“王重阳统领连日来为此案连续奔波,终于侦知了尔等阴谋,已将尔等的后援完全挫败,这些便是证据。”随即拿出了苟时中和金国特使的通信、信物符节等物。这一番变故把苟时中吓得心胆俱裂腿如筛糠。

      把苟时中和党羽如何擒拿,如何押解的情形且按下不表。此刻,李纲正在王重阳、周伯通等群豪的邀请下,参观太行山义军训练阵法的情况。他们遇到了一位四人小队的队长,他对这些统领微微一点头,便继续投入到小队的阵法操练中去。

      只听小队长对他的下属喝斥道:“阵法是四个人的事情,如果有三个人仗着四人中有一个武艺高强的人而去偷懒,不去跟他努力地做配合。那么,就算这个人的个人能力再高,他也会被累死,累死以后其他三个人不知道他是怎么被累死的!”

      李纲边走边对对二人道:“小队长那么骂下属,他们不会生气,反而加倍努力练习……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王重阳道:“愿闻其详。”李纲道:“我都快忘了人与人之间有一种关系是靠感情建立起来的。因为这个队长和这个下属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报国,他们在训练场上和战场上都是一条心的――下属明白这一点,队长也不用多做解释――为了这个目的,捐躯都不怕,更何况责骂呢?这种关系不是靠利益维持起来的,跟我所处的官场上那种‘我照顾你’,‘你招呼我’,然后你就会‘记得’,然后我就给你许个‘诺言’……”王重阳微笑道:“这个我略有耳闻。”

      李纲道:“要不人家说‘肉食者鄙’呢。我这么告诉你吧,政客许下的诺言有时候连他自己都相信。挺累的。唉,‘志虑忠纯’这个词我以前也知道,也是切身体会的,可惜我不带兵很久了。”

      王重阳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您跟我们做的是同一类事情。”周伯通道:“咱们是一类人,有时候不要一个人把这些担子给扛起来,你要坚信身后还是有我们这样的一群人的。”

      李纲连连点头道:“是,对!王贤弟,多亏你连续奔波破了这桩奇案。让我大宋百姓免于一番荼毒。”王重阳道:“若不是您想到的这个借我师弟的婚礼的名义把他们一网打尽这条计策,哪能让苟时中这个老狐狸一点防备都没有呢?”李纲笑道:“话说回来,这个计策也算是搅了伯通老弟的婚礼。我要向你们夫妻赔礼道歉。”王重阳摆摆手:“江湖人物做事不拘小节。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周伯通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王重阳疑惑道:“你笑什么?”周伯通微笑着说:“如果是其他人。李大人向你赔礼道歉。这时候你应该推辞一番。这时候要说――怎么会是您搅了师弟的婚礼呢?我师弟感到荣耀还来不及呢。总之你这个人啊,说话就是让人想不到。哈哈哈……”王重阳道:“我当然知道别人对我道歉,我应该谦虚的谦让一番。毕竟我也是读过四书五经的人。但我已经把你们当成了朋友,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解释太多的。”

      李纲道:“你不怕得罪我吗?”王重阳道:“哈哈,您不会的,因为我知道您之前的事迹。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上,有时候我宁愿相信自己的直觉,也不愿意相信那些复杂的谋略!”

      王重阳,周伯通,李纲三人一见如故,畅谈良久。后来又听李纲讲起了一年前第一次东京保卫战的一些往事。

      “那是宣和七年的冬天,金人撕毁盟约,分兵两道入寇。忻、代失守,太原被围。边报传到朝廷,举朝震惧之余,不在战还是守的问题上做争论了,而是整天谋划着避敌之计――当时这些情况还是军事机密,仅仅控制在内廷的范围内。消息还没有传到外廷。”
      “到了十二月中旬,贼马越发逼近,朝廷派出了使者跟金人讲和,对各地发出了紧急勤王的号令。而内廷官员们每天集中在朝堂,茫然无策,暗地里遣散家属先逃往南方,把各种财物用船装起来,准备南下。这么一折腾,动静太大。金人即将威胁都城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外廷。我当时担任太常寺少卿,官卑职低,但我跟内廷的给事中吴敏关系很好。晚上路过了他家,对他说:‘道君皇帝很清楚他平日里多行不义,在军饷和营务方面亏欠军士们太多。军中对他怨声载道,这么发出勤王诏令之后肯定不会有多大号召力,东京的守城将士们也不会为抵御即将到来的强敌,为守赵家的江山而拼命的。因此皇帝下了罪己诏对群臣怅悔自己以往的过失。给太子安排了重要职位,希望用太子的号召力把勤王之师给召集起来。但这么做其实是隔靴搔痒,起不了多大作用。惟今之计只有让皇帝退位让贤,用这样的行动对天下人表示自己的一腔诚意。’吴敏也同意我的观点,第二天他就上朝对皇帝说了这些意见。并说李纲也是这么想的。于是皇帝召我进宫一同商议。过一番商议之后,皇帝终于做了禅让给皇太子的决定。当晚就宣诏皇太子进宫,准备接受皇位。太子在朝堂上拜伏在地,拼命推辞,甚至哭晕过好几次。还召集了太医给医治了大半夜。你们知道太子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王重阳,周伯通摇了摇头。

      李纲叹息道:“一方面是因为害怕,这确实不是什么好差事;另一方面,太子如果欣然接受。就会给他的政敌留下‘早有觊觎帝位之心’的把柄。将来有合适的机会。政敌肯定会利用这种把柄来狙击他。因此要想在宫中活的好好的,这些演技是经常要用到的。”“随后太子就继承了皇位,年号是靖康。过了几天后,我被授予了兵部侍郎的官职。”

      “靖康元年正月四日。战报一日紧似一日。我听说说宰相们正在建议皇帝逃离都城,退到襄阳。于是主动请求进朝和宰相们辩论。我对皇帝说:‘臣听说宰相们要保护着您放弃都城,去南方躲避敌锋――果真这么做的话,国家就要灭亡了。道君皇帝把皇位传给您,就是让您守都城的。现在您继承了皇位,放弃了都城,这么做,可以吗?再说了,全天下的城池里面。还有像都城一样有着宗庙、社稷,百官、万民俱在这等基础如此优厚的城池吗?――除了这座城之外,还有什么能够作为激励将士,安慰民心的依靠呢?’这时有人上奏说京城年久失修,工事不全,难以守御。皇帝便命我和蔡楙、良弼去京城内外实地巡视了一番。蔡楙认为守不住,但我认为城坚且高,再把关键部位用精兵强弩占据之后,守起来是没问题的。今日之计,莫若整饬军马,扬声出战,固结民心,相与坚守,以待勤王之师。随后我又主动请缨担任守城将领。经过一番复杂的犹豫和争论之后,皇帝终于在当天做下了守城的决定。”

      “第二天,我由尚书省进朝议事,沿途道路议论纷纷,大家都在说皇帝又要放弃都城,去南方‘狩猎’。到了祥曦殿,看见禁卫皆已整装待发,乘舆服御都陈列好了,六宫的包袱都要准备装车出发。我大感震惊,厉声问禁卫说:‘你们愿以死守宗社还是愿意追随皇帝巡幸?!’禁卫皆喊道:‘愿以死守宗社!我们不守在这儿,我们还能去哪儿?!’我拉着禁军殿帅王宗楚等入见皇帝,说:‘陛下,您昨天已经做了守城的决定。现在又要放弃。现在禁军的军心已经不稳,他们的父母妻子皆在都城,哪肯撇下妻子离开?万一在南巡中途都给逃回来了,谁来保卫陛下您呀?况且敌兵已经逼近,他们知道您离开不是太久后,只需派出健马疾追,到时候您拿什么抵御?’皇帝醒悟过来,发出了停止出行的命令。我对宰相们说:‘上意已定,敢有异议者,斩!’于是皇帝走出了祥曦殿,传旨宣示,禁卫军都拜伏高呼万岁,其声震地。我又劝皇帝亲自犒问将士。在宣德门前,皇帝带领百官召见了守城将士。我跟吴敏撰写了数十句话,叙述了金人犯顺、欲危宗社,决策固守、各令勉励之意,让门官宣读。每读一句,将士都大声答应。不一会儿,六军都感泣流涕。于是固守之议就这么定下来了……”

      “后来的守城的经过,你们可能以前都听说过了,这就是第一次东京保卫战。但是我在东京保卫战之前的在朝中这番经历,知道的人不多。我把这些经历都写在了这本《靖康传信录》里面。就像日记一样,现在送给你们吧。

      王重阳周伯通听到了这番讲述。惊心动魄的程度比他们以往经历任何大事小事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三人都沉默良久,一起望着眼前这条绵亘无际的大道,这条路还要走多久呢?
      (本回完)

      注:王尔德是英国近代戏剧家,诗人,唯美主义代表人物,而且他真的说过这句“只有肤浅的人才不以貌取人。”这里让他穿越到宋朝,引用他这句名言,只是一个调侃。

      本回后半段中李纲的讲述改编自李纲的《靖康传信录》。是记录他在靖康元年第一次东京保卫战前后经历的一篇类似于日记体的长文。节选的段落如下:

      宣和七年冬,金人败盟,分兵两道入寇。其一以戎子斡离不为帅,寇燕山,郭药师叛,燕山诸郡皆陷,遂犯河北。其一以国相粘罕为帅,寇河东,李师本叛,忻、代失守,遂围太原。边报猝至,朝廷震惧,不复议战守,惟日谋避狄之计。然其事尚秘,外廷未闻也。
      至十二月中旬,闻贼马逼近,始遣李邺借给事中奉使讲和,降诏罪已,召天下勤王之师,且命皇太子为开封牧。宰执日聚都堂,茫然无策,惟遣家属散之四方,易置东南守臣,具舟楫运宝货,为东下计。于是避狄之谋,外廷始闻。余时为太常寺少卿,素与给事中吴敏厚善。夜过其家,谓敏曰:“事急矣,建牧之议,岂非欲委以留守之任乎东宫恭俭之德,闻于天下,以守宗社,是也。而建以为牧,非也。巨盗猖獗如此,宗社不守,中原且无人种,自非传以位号,使招来天下豪杰,与之共守,何以克济公从官,以献纳论思为职,曷不以非时请对,为上极言之使言不合意,不过一死,死有轻于鸿毛者,此其时也。”敏曰:“监国,可乎”余曰:“不可。唐肃宗灵武之事,当时不建位号不足以复邦家,而建号之议不出于明皇,后世惜之。上聪明仁慈,倘感公言,万一能行此,金人且将悔祸退师,宗社底宁,岂徒都城之人获安,天下之人皆将受赐,非发勇猛广大慈悲之心,忘身殉国者,孰能任此”敏翌日求对,具道所以。且曰:“陛下能用臣言,则宗社灵长,圣寿无疆。”上曰:“何以言之”敏曰:“神霄万寿宫所谓长生大帝君者,陛下是也。必有青华帝君以助之,其兆已见于此。”上感悟,叹息。因言:“李纲之论,盖与臣同。”有旨召余赴都堂禀议,讫,随宰执至文字库,只候引对,实二十三日也。其日,余怀所论著札子,待对文字库。上御玉华阁,先召宰执吴敏等对,至日晡时,内禅之议已决。催吴敏与门下侍郎草传位诏,百官班乘拱殿下,宣示诏旨,余不复得对。是夕,命皇太子入居禁中,覆以御袍。皇太子俯伏感涕,力辞,因得疾。召东宫官耿南仲视医药,至夜半方苏。翌日,又固辞,不从。乃即大位,御乘拱殿见宰执、百官。时日有五色,挟珥赤黄色,有重日相摩荡久之。乃尊道君皇帝曰太上皇帝,居龙德宫,道君太上皇后居撷景园。以李邦彦为龙德宫使,蔡攸、吴敏副之,皆奉道君太上皇帝旨也。大赦天下,翰林学士王孝迪实草赦书,而不著上自东宫传位之意,致四方疑。士论非之。诏有司讨论所以崇奉道君太上皇帝者,余时犹在太常,条具以闻。诏遣节度使梁方平将骑七千守濬州,步军都指挥使何灌将兵二万扼河津,探报虏骑渐逼故也。二十八日,有旨召对延和殿。上迎谓曰:“卿顷论水章疏,朕在东宫见之,至今犹能诵。忆尝为赋诗,有秋来一凤向南飞之句。”余叙谢讫,因奏曰:“陛下养德东宫,十有余年,恭俭日闻,海内属望。道君太上皇帝观天意、顺人心,为宗社计,传位陛下。授受之际,灿然明白,下视有唐为不足道也。愿致天下之养,极所以崇奉者,以昭圣孝。今金寇先声虽若可畏,然闻有内禅之举,势必销缩请和,厚有所邀求于朝廷。臣窃料之,大概有五:欲称尊号,一也;欲得归朝人,二也;欲增岁币,三也;欲求犒师之物,四也;欲割疆土,五也。欲称尊号,如契丹故事,当法以大事小之义,不足惜。欲得归朝人,当尽以与之,以昭示大信,不足惜。欲增岁币,当告以旧约,以燕山云中归中国,故岁币增于大辽者两倍,今既背约自取之,则岁币当减,国家敦示和好,不校货财,姑如原数可也。欲求犒师之物,当量力以与。至于疆土,则祖宗之地,子孙当以死守,不可以尺寸与人。愿陛下留神于此数者,执之之坚,无为浮议所摇,可无后艰。”并陈所以御敌固守之策。上皆嘉纳。翌日,有旨除兵部侍郎,日下供职。
      靖康元年正月一日,上御明堂,受文武朝贺,退诣龙德宫,朝贺道君太上皇帝。百官班于门外,宰执进见。

      三日,有旨以吴敏为行营副使,以余为参谋官,团结军马于殿前。又以蔡攸为恭谢行宫使,宇文粹中副之,以治道君太上皇帝东幸之具。盖斡离不之兵距,濬州不守,梁方平战衄,烧桥而遁,何灌军马望风溃散,贼遂渡河,是日闻报故也。夜漏二鼓,道君太上皇帝出通津门东下,道君太上皇后及皇子、帝姬等相续以行,侍从、百官往往潜遁。是时,从官以边事求见者,皆非时赐对。四日,余待对,班于延和殿下。闻宰执奏事,议欲奉銮舆出狩襄邓间。余穷思之,以为不可。适遇知东阖门事朱孝庄于殿廷间,语之曰:“有急事,欲与宰执廷辨,公能奏取旨乎”孝庄曰:“宰执奏事未退,而从官求对,前此无例。”余曰:“此何时而用例耶!”孝庄许诺,即具奏得旨引对。余拜讫升殿,立于执政之末。自启奏曰:“闻诸道路,宰执欲奉陛下出狩,以避狄。果有之,宗社危矣。且道君太上皇帝以宗社之故,传位陛下,今舍之而去,可乎”上默然。太宰白时中曰:“都城岂可以守。”余曰:“天下城池,岂复有如都城者且宗庙、社稷、百官、万民所在,舍此欲何之若能激励将士,慰安民心,与之固守,岂有不可守之理。”语未既,有内侍领京城所陈良弼自内殿出,奏曰:“京城楼橹,创修百未及一二。又城东樊家冈一带,濠河浅狭,决难保守。愿陛下详议之。”上顾余曰:“卿可同蔡楙、良弼往视,朕于此俟卿。”余既被旨,同楙、良弼亟诣新城东壁,遍观城濠。回奏延和殿,车驾犹未兴也。上顾问:“如何”楙对以为不可守。余曰:“城坚且高,楼橹诚未备,然不必楼橹亦可守。濠河惟樊家冈一带以禁地不许开凿,诚为浅狭,然以精兵强弩占据,可以无虞。”上顾宰执曰:“策将安出”宰执皆默然。余进曰:“今日之计,莫若整饬军马,扬声出战,固结民心,相与坚守,以待勤王之师。”上曰:“谁可将者”余曰:“朝廷平日以高爵、厚禄畜养大臣,盖将用之于有事之日。今白时中、李邦彦等,书生未必知兵,然藉其位号,控驭将士,以抗敌锋,乃其职也。”时中怒甚,厉声曰:“李纲莫能将兵出战否”余曰:“陛下不以臣为庸懦,倘使治兵,愿以死报。第人微官卑,恐不足以镇服士卒。”上顾宰执曰:“执政有何阙”赵野对曰:“尚书右丞阙。”时宇文粹中随道君东幸故也。上曰:“李纲除右丞。”面赐袍带并笏。余致谢,且叙以时方艰难不敢辞之意。车驾兴,进膳,赐宰执食于崇政门外庑,再召对于福宁殿,去留之计未决故也。宰执犹以去计劝上。有旨命余留守、李棁副之。余为上力陈所以不可去者,且言唐明皇闻潼关失守,即时幸蜀,宗社、朝廷碎于贼手,屡年然后仅能复之,范祖禹谓其失在于不能坚守以待勤王之师。今陛下初即大位,中外欣戴,四方之兵不日云集,虏骑必不能久留。舍此而去,如龙脱于渊,车驾朝发而都城夕乱。虽臣等留,何补于事宗社、朝廷且将为邱墟,愿陛下审思之。上意颇回。而内侍王孝竭从傍奏曰:“中宫、国公已行,陛下岂可留此”上色变,降御榻。泣曰:“卿等毋留朕,朕将亲往陕西,起兵以复都城,决不可留此。”余泣拜,俯伏上前,以死邀之。会燕、越二王至,亦以固守为然,上意稍定。即取纸御书“可回”二字,用宝,俾中使追还中宫、国公。因顾余曰:“卿留朕,治兵御寇专以委卿,不令稍有疏虞。”余惶恐,再拜受命。与李棁同出治事。是夕,宿于尚书省,而宰执宿于内东门司。中宫、国公之行已远,是夕未还。中夜,上遣中使,令宰执供军令状。诘旦,决行。

      五日,余自尚书省趋朝,道路纷纷,复传有南狩之事,太庙神主已出,寓太常寺矣。至祥曦殿,则禁卫皆已擐甲,乘舆服御皆已陈列,六宫袱被皆将升车矣。余惶遽无策,因厉声谓禁卫曰:“尔等愿以死守宗社乎愿扈从以巡幸乎”禁卫皆呼曰:“原以死守宗社!不居此,将安之”余因拉殿帅王宗楚等入见,曰:“陛下昨己许臣留,今复戒行,何也且六军之情己变,彼有父母妻子皆在都城,岂肯舍去万一中途散归,陛下孰与为卫。且虏骑己逼,彼知乘舆之去未远,以健马疾追,何以御之”上感悟,始命辍行。余谓宰执曰:“上意已定,敢有异议者,斩!”因出祥曦殿,传旨宣示,禁卫皆拜伏呼万岁,其声震地。复入劝上御楼以见将士,上可之。驾登宣德门,宰执、百官、将士班楼前起居,上临阑干久之,复降步辇,劳问将士。余与吴敏撰数十语,叙金人犯顺、欲危宗社,决策固守、各令勉励之意,俾阁门官宣读。每读一句,将士声诺。须臾,六军皆感泣流涕。于是固守之议始决。是日,以余为亲征行营使,马军太尉曹曚副之。白时中罢相,以李邦彦为太宰,张邦昌为少宰,吴敏知枢密院事,赵野为门下侍郎。王孝迪,邦彦之姻家,故荐之。耿南仲出城已累日,上遣使追还之,以东宫官,故有是命。亲征行营使,置司于大晟府,辟参谋官,书写机宜;句当公事,管句当文字,准备差遣;统制,统领将领,准备差使等。择文武官处之,吏房、户房、兵房、工房选三省人吏处之。上赐银、绢、钱各一百万贯匹两,文臣自朝请大夫以下,武臣自武功大夫以下,及将校官告、宣帖三千余道,一切许以便宜从事。自车驾御楼之后,方治都城四壁守具。以百步法分兵备御,每壁用正兵二千余人,而保甲、居民、厢军之属不与焉。修楼橹、挂毡幕、安炮坐、设弩床、运砖石、施燎炬、垂檑木、备火油,凡防守之具,无不备。四壁各有从官、宗室、武臣为提举官,诸门皆有中贵人、大小使臣。又团结马步军四万人,为前、后、左、右、中军。八千人有统制,统领将领、兵步、队将等,日肄习之。以前军居东水门外,护延丰仓,仓有粟、豆四十万石。其后,勤王之师集城外者,赖之以济。以后军居东门外,占樊家冈,使贼骑不敢近。而左、右、中军居城中,以备缓急。
      (节选部分完)
      分隔线―――――

      这里节选的是《靖康传信录》大概前1/3的部分。我翻译的比较仓促,而且水平实在捉急,所以大家要想知悉原文的情况,最好去看原文。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